“安兰,小五怎的还在睡?赶紧把她叫起来!”
沐青易睡得迷迷糊糊间,听到房门外的吵闹声,昨夜十二郎送自己回来时,已将近半夜了,感觉自己躺下去还没睡多久的功夫,紧接着安兰的声音就出现在头顶了。
“小姐,大公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听说一会儿十二郎也要来,您赶紧起来吧!”
沐青易听到十二郎要来,瞬间清醒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十二哥哥这么早来做什么?”
“这婢子就不清楚了,”安兰一面吩咐人打水进来,一面又将沐青易的床铺好。
沐青易推开门时,看到大哥正站在门口,沐青城看着这个贪睡的小妹,问:“谁一开始信誓旦旦的要跟我学功夫来着,这才学了几天,又开始赖床了?”
沐青易反驳道:“谁赖床了,只是昨夜回来得晚了,便睡过了时辰。”
沐青城凑到她身边,弯下腰小声问道:“可是跟十二郎难舍难分了?”
沐青易听得这话,抬起手肘对准沐青城胸口打下去,不料手肘触碰到的却是坚硬的盔甲,一时吃痛,“痛痛痛!”
沐青城嘲笑道:“你现在这小身板,还跟我动手呢!”
两兄妹正在打闹间,卢攸宁已经拎着食篮从府门外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拿着弓的随从,沐青易迎上去,问:“十二哥哥可是又给我带了好吃的来了?”
“给你带了昨夜的桂花酿,这个季节的鲙鱼不甚新鲜了,明日我便带些别的与你尝尝,可好?”
“谢谢十二哥哥,”沐青易接过食篮,“十二哥哥今日怎的来得这般早?”
“早朝前我已见过青城,向他说明了我的想法,从今日起,我便和你大哥,一同教你的功夫。”
沐青易惊得睁大眼睛:一个大哥已经让她够受的了,如今又来一个卢攸宁,自己怕是还撑不到比武招亲,就要把自己提前交代了。
卢攸宁示意随从将弓拿上来:“这是昨日那张弓,你先学会将这张弓拉开,再去碰那张柘弓吧。”
沐青城训练了小五这许多日子,觉得小妹自从受伤醒来后,似乎就成了一个武学白痴,什么都不会,扎马步不行,拉筋也差,气力方面就更别说了,真动起手来,估计连安兰都打不过。
“十二郎,小五她......”
“我心里有数,”卢攸宁昨夜见到小五连一张弓都拉不开,便知她有几斤几两了,“安兰,命人去打几桶水来。”
安兰屈膝垂首:“是。”
沐青易问道:“我已经梳洗过了,打水做什么?”
卢攸宁回:“练臂力。”
等到安兰命人将水拎上来时,沐青易以为自己看错了,一桶水少说也有二十斤,怎么拎得起来啊?卢攸宁走过去,一只手轻松地将水桶拎起来,倒掉大约一半的水,“你先从半桶开始连起,每半个时辰练习一次,每次五十下,午饭时间休息。”
怎的卢攸宁也跟自己的大哥一样,一到训练人的时候,脸色语气整个都变了,不同的是,大哥是咆哮式严厉,卢攸宁虽然语调平平,却更让沐青易不敢有丝毫的违逆,便是连埋怨、讨价还价都不敢了。
只见沐青易用两只手将水桶拎起来,卢攸宁缓缓道:“用一只手拎。”
沐青易只得换成一只手,虽说比用两只手费力多了,但是也勉强拎得起来一些,沐青城道:“小五,把水桶拎高至腰部。”
“我......”沐青易本想说什么,却撞上了卢攸宁的眼神,虽然还是那般清澈,但温柔之感好似少了些,更多的是严厉之色,吓得沐青易也不敢说话,只是憋着气尽力将水桶拎高。
沐青城难得见小五这般听话,往常的训练里,她总是找着机会便偷懒耍赖,有些时候他这个大哥也奈何不得她,今儿在十二郎面前,竟然这般乖巧,看来训练小五功夫的事,交给十二郎是妥妥的了。
“十二郎,我得先去校场验兵了,劳你在这里教导小五,辛苦了。”
卢攸宁只回了句:“无妨。”
秋日的天气比起夏节来说,属实凉快多了,沐青易在单手拎着水桶练习到第二十四五回时,感觉整个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酸痛难耐,连带着肩膀的位置,亦觉得似有沉铁压着一般,难以抬动。
“小五,才到一半,还没结束。”卢攸宁的话才一出,沐青易不得不继续。
“不要憋气,把气息捋顺了,”卢攸宁走到沐青易身边,“再坚持一下。”
最后一个,只剩最后一个了,但是最后一个沐青易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好不容易抬到一半,却再也上不去了。
卢攸宁伸出两只手指,置于沐青易手臂下方,轻轻使力,助沐青易完成最后一个。
刚一放下水桶,沐青易长舒一口气,捶打着自己的手臂道:“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我可怜的手臂啊!”
卢攸宁在她旁边缓缓吐出几个字:“另一只手。”
“啊——”
......
“轻点轻点,”沐青易梗着两只手臂,让安兰替她将外衣脱下来,“卢攸宁跟大哥才是兄弟吧!”
这是沐青易头次不以十二哥哥唤他。
“小姐,你别生十二郎的气,他也是为你好啊,”安兰将沐青易的衣裳挂好,替她按摩着肩臂,“您看,若是您功夫不济,那等到比武招亲时,十二郎反倒能轻轻松松地就能将您娶回去,可人家还是耐心地教您,可见他是真心希望小姐好。”
“我也知道十二哥哥是为我好,”沐青易嘟囔着,“他怎么跟大哥一样,一到训练人的时候,就跟变了个样似的。”
“十二郎同大公子都是行伍出身,许是成日里操练士兵习惯了,所以才......”
“十二哥哥行伍出身?他家不是皇商吗?”
安兰疑惑,“小姐,您怎么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的了?十二郎从前跟咱们大公子是一个军营的,都在咱们家大将军手下做副手。”
“那他如何又不继续在军营待下去了呢?”
“十二郎本就志不在行伍,卢老爷子也希望儿子以后能继承家业,可是走商亦非容易事,若是没些本事,丢了性命也是有的,所以卢老爷子才将十二郎送去兵营历练,战场上大风大浪见惯了的人,走商时便是遇到什么大问题,都能沉着应对了。”
“原来是这样啊......”沐青易小声道,“安兰,我问你,从前的我,跟十二哥哥比起来,谁的功夫好些?”
“自然是十二郎了,”安兰想也未想便回答,“不过你们每次比武,他都会输给小姐。”
“故意让我?”
“因为那个时候小姐若是输一次,回来必定要更加辛苦地练上一两个月,再去找十二郎一决高下,”安兰将帮沐青易把被褥收拾好,伺候她躺上床,“十二郎心疼小姐,所以后来的比武,便都让着小姐了。”
“谁要他让了?”沐青易躺下道,“你看着,比武招亲,我一定会打败他。”
安兰打趣道:“小姐便是未受伤前,也不是十二郎的对手,如今就更不必说了。”
这话让本已躺下的沐青易猛然坐起来,“我现在不正练吗?等我练好了,一定会打败他。”
安兰道:“好,小姐一定会打败十二公子的。”
沐青易这才重新躺下,合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