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夜，夜风萧萧，沁人心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惨淡的月光被掩在乌云之后，天上只有三两颗星星悬挂在浓重的夜空之上。
一处荒废的草棚子前面是一片开阔的场地，数十个黑衣人装扮的男子一手执着火把，一手执着明晃晃的利剑将二十多个小姑娘围在中间。
这些小姑娘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也就八九岁左右，却个个都是眉清目秀，相貌出众。
看着那些明晃晃的锋利剑刃，姑娘们瑟瑟围成一团，脸上都挂着恐惧的神情，却无一人敢出声，就连啜泣声都没有。有个年纪最小的，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嘴巴一瘪，眼泪就落了下来，正要抽泣，身边比她大一些的女孩子赶紧捂住她的嘴，冲她惊慌地摇了摇头。
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披着厚实的狐裘闪身而出，看着眼前的少女们，她皱着眉头，开口道，“诸位姑娘，今日张嬷嬷我深夜将你们叫来，自然是有要事要说。”
她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冰冷，这些少女平时没少吃她的苦头，听到她说话声，面上的惊惧之色更甚。
张嬷嬷抬手指了指，立即有黑衣人上前拖出两个长相清秀的女子，丢在张嬷嬷的面前。
张嬷嬷看了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女子，厌恶地后退一步，“你们两个身患染疾，却没有及时上报，简直是罪大恶极。看来，我平时还是太好说话了。”
说完，她手一挥，一名黑衣人上前，很是利落地挥剑。
这两名少女来不及惊呼，就被一剑抹了脖子。
鲜血四溅，死状凄惨，四周火把跳跃的火光将这一切添上几抹诡异。
姑娘们惊恐抱作一团，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张嬷嬷看着她们惊恐无助的模样，眸中露出冰冷的笑意，“你们都是和她俩一个院子里住着的，昨日医者也一个一个给你们诊了脉相，你们都不再适合伺候贵人。今日，张嬷嬷我大发慈悲，放你们归乡。”
她抬手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散碎银子，“这些是给你们回乡的盘缠，拿了就走吧。”
姑娘们还没有从方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忽然又听张嬷嬷这般说，不禁全都怔住了。
张嬷嬷见没人动，不禁冷哼，“我张嬷嬷的话，你们这就打算不听了吗？”
姑娘们战战兢兢地敛神行礼，“多谢嬷嬷。”
张嬷嬷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少女们一个接着一个上前拿着散碎银子，个个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张嬷嬷嘴角的笑意也更甚。
宋离月还在怔愣地看着那两个惨死的少女，忽然袖子被拽了一下，一个比她大一些的少女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低语催促道，“别看了，快拿银子走吧。”
宋离月看向她手里的碎银子，又看了看这名少女一眼，“姐姐我……”
那少女忙竖起手指比在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张嬷嬷不喜欢我们姐姐妹妹地叫，你叫我小香，这是我阿娘给我起的小名……”
宋离月看着她手里的银子正要开口，却被张嬷嬷突然拔高的声音打断了，“姑娘们，你们待在我手底下也都有两年的时间了。这两年里，嬷嬷我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只待你们以后出息了，能侍奉贵人左右。可因为那两个隐病不报的贱人，嬷嬷我在你们身上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忽然，她笑了笑，“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日。姑娘们就当回报嬷嬷我，今晚就演一出好戏给我瞧瞧，如何？”
姑娘们的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俱是目露恐慌，面面相觑。
“夜黑风高杀人夜，嬷嬷我最喜欢看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张嬷嬷抬手指了指下坡的道路，“今夜，黑衣人是猫，尔等为鼠，若是被捉住，自然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姑娘们，要费力地跑啊，哈哈哈哈……”
闻言，姑娘们已经是慌作一团。
小香愤恨不已，低声恨恨道，“我就知道张嬷嬷不会如此好心。”
宋离月倒很是坦然，她伸手指了指小香手里的碎银子，“把这个扔了吧。”
小香骇然，“……有毒？”
宋离月摇摇头，“没有毒，但是……”
一声尖锐的响箭之声打断她的话，张嬷嬷满脸兴奋地扬声道，“一炷香为限，姑娘们，请吧。”
宋离月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身边这个小香一把拉起，快速地往下坡那边跑去。
星月齐暗，天地之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片黑暗从夜色之中迅速蔓延到每个人的心里。所有的人都奋力往前跑着，去争取一线生机。
身后已经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是紧随而来的黑衣人已经开始杀戮！
小香拉着宋离月拼了命地往前跑。
宋离月回头看了看，夜色浓郁，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姑娘们手中的碎银子像是一只一只萤火虫，随着姑娘们奋力奔跑的动作不时跳跃着。
宋离月想都没想立即抬手打掉小香紧握在手里的碎银子。
旁边是一处干涸的水库，已经有不少的姑娘为了躲避黑衣人的杀戮，而选择跳进去。
不跳，立即会被砍杀，跳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小香想都没想，立即拉着宋离月往水库边奔去。
“别跳！”
宋离月拉住一只脚已经迈过去的小香。
小香回头看着自始至终都是一脸平静的宋离月，带着哭腔道，“不跳下去，我们只有死。”
那些黑衣人没有下死手，只是把这些姑娘全部驱赶至水库这边。走投无路的姑娘们不得不选择跳入水库，去寻找那渺茫的一线生机。
火把簇拥着张嬷嬷缓缓而来，看着眼前这些娇美的人儿，接二连三地像折翼的蝴蝶翻然跌入黑暗，她那张因为过度兴奋而有些扭曲的脸上，笑容很是骇人。
手上用力，宋离月直接把小香扯了回来，低声道，“跟我走。”
旁边似乎是一处灌木丛，支棱起来的尖刺刮烂了衣袍，刮烂了皮肉，两人谁都没有吭声，穿过灌木丛之后，有个低矮的小围墙，像是以前农户用来圈羊的废弃羊圈。
最里面似乎还有一堆茅草堆，两人迅速钻了进去。
水库那边的惨叫声不时传来，小香吓得瑟瑟发抖。
“人都跳下去了？”
是张嬷嬷的声音。
似乎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她大笑起来，“好！把死透的，没死透的全部都丢下去，吩咐上面开闸放水。虽然还没有到滴水成冰的节气，在这冰冷刺骨的水里泡上几个时辰，估计也都死的透透的了。都给我守好了，一个活口也不许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