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正跟休与说这事儿呢,楼下就听有人在嚷嚷。
“什么人呐!养的狗咬了我家仆人,也不出来道个歉,躲起来算什么本事?!”是刘管家带了几个人在楼下呢。
掌柜的自然是知道南郭佳人也是不好惹得,哪里敢放刘管家进去,可脸上也还得陪着笑。这刘管家是府衙老爷家的,也是惹不起的。
“哎哟,刘管事说笑了,我这客栈哪住着养狗的客人呐!”
“你又知道了?你能拿你脖子上这颗脑袋担保吗?”
“不敢不敢。”掌柜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这镇上的谁不知道,府衙老爷家的独子那是个不讲理的主儿,这刘管事就是专给那大少爷寻开心的马屁精。
要是惹的这刘管事,就等同于是惹了府衙老爷的独子啊,那他可吃罪不起。
“不敢就给我让开,妨碍我找正主儿,你可小心牢里的饭噎着!”
掌柜的哪里还敢拦着,这两家碰上,那都是神仙打架,他一个客栈小老板可别被误伤咯。
“哪里来的粗野乡人!在这儿大吵大闹的!”
盈袖捏着手里的帕子,那精气神儿,是又高傲又尖酸。
刻意遵着的姿态礼制,脸上高人一等的姿态,语气里带着点泼妇的厉害。这几点杂糅在一块儿,震的刘管家一愣。
这拿捏,像是宫里头的嚒嚒。
捋了捋八字胡,心里头转念一寻思,哼!就算是宫里头的什么人出来,那也不至于住这么个客栈,更不至于他家老爷也不知道。
“这又是哪来的,该不是个卖了身俾子也有嘴搁这儿说话呢!”
“你!”盈袖气的瞪眼,说什么俾子她最不高兴被宫外头的人说,哪怕她是俾子,那也是高这外头人一等的。
“盈袖,什么人呐?”
南郭佳人平常就是个活泼骄纵的小姑娘,如今摆起谱来说话慢悠悠的,还真是公主的架势。
“回小姐,是个八字胡的奴才,领着六个低等奴才来这撒野来了。”
“哼,说的话真不如放屁!爷爷这是来寻狗主人来了,咬了我家仆使想赖账?!”
“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好意思开口称自己爷,舌头打滑了也不自己顺顺。”
口舌之争,盈袖一向是不肯让半分的,近些日子被店小二气的窝火,好算是碰上个送上门来的挨骂的了,可不能放过了。
刘管家捋着八字胡,正想着说什么能还回去呢,就见楼上客房门打开来,里面走出来三个丫头,正中间的最小,约莫着十岁左右,穿的却最华丽。左边的红衣小丫头穿的干练,和中间小姑娘年纪相仿,脸上稚气,那一双眼睛却跟照妖镜似的,扫人一眼,都像被看透了一样。右边的是个温婉柔媚的姑娘,约莫着十六七,那腰身软的跟没骨头一样,看的一众汉子移不开眼。
盈袖一见公主出来了,那腰板是更硬了,一脸高傲的看着楼下一众。
“你说我家狗咬了你的人?”南郭佳人眼光扫过这几名汉子,有些不屑,要是小黑想咬人,这几个还能好好的站这儿磨牙嚼舌?休与心里头不禁想,这可比当年南郭佳人讨狗的方式费劲多了。
“那狗是你养的?”
“是,如何?”狗是休与的,但是休与是她师侄,那小黑不就是她的了。
刘管家看南郭佳人穿戴不俗,可年纪也太小了,许是哪家富贵跑出来玩的小姐,就乐呵呵的,
“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你到底想做什么?”南郭佳人有些没有耐心了,唠叨半天也不说什么事儿,再这么打哈哈,就把小黑放出来,要死算了。反正不也是说小黑咬人吗?南郭佳人可不喜欢被人冤枉,干脆坐实算了,省事儿。
“狗子咬人,当然是问主人处理了。你这小丫头做得了主?”
“哼,现在的奴才可真不如条狗通人话,主子做不做狗的主,也要一个外面的奴才说道了?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嘴说话,一点规矩都没有!”
盈袖嘴巴可厉害的,没等南郭佳人开口,就先怼的刘管家直扯胡子。盈袖说完了,才觉得公主在这呢,哪有她自己主动说话的份,赶忙偷偷看了南郭佳人一眼。
这公主似乎并不介意,还乐呵呵的看刘管家那模样有点满意,心里的一口气可算吐出来了。
“赶快说吧,想做什么?”
“把狗交出来!”刘管家也不愿意在这绕弯子了,那婢女嘴巴也太尖酸了,多说怕是要吃亏。
“哼!”南郭佳人气笑了,这无赖,就是看上了小黑,想掳走吧?一点都不光明磊落,比她当年可差远了。
“行,你要就牵走,随你怎么处置。”
一直没吭声的休与爽快的答应下来。
“当真?”刘管事的先是一喜,接着看休与又怀疑起来,这事闹着玩呢么?这小丫头做得了主?
“骗你是狗,赶紧牵走,要是敢送回来,就得围着镇子学狗爬!”南郭佳人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可是知道小黑拆家的能耐的,这一年多久更不知道小黑的长进了。
“小黑。”休与一招手,小黑蹦跶着跑出来,冲那刘管事的摇摇尾巴,叫了一声,欢喜的紧。
修炼太枯燥了,一年多没有拆家放松一下了。
话不多说,牵走!
走的时候那刘管事乐的胡子都飞起来了,他家少年最喜欢看斗狗了,这狗体力这么好,就是脾气温顺了点儿,不会咬人,追一天也不咬人。不过没事儿,回去打两顿脾气就凶了。
“休与,你说这府衙能挨得过小黑几日?”南郭佳人一脸兴奋,可算是有旁人领教领教小黑这个祸害精了。
“当年你的皇宫是几日来着?”
“五天。”南郭佳人如今回忆起来,还是心疼她那笔修缮费,这还是南郭佳人第一次心疼钱。
“那我打赌,府衙超不过三天。”
“好!我赌一天,赌什么?”
“就赌......”南郭佳人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就赌小黑怎么样?”
婉儿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出来,“小公主,你还没对小黑死心呢?”
“婉儿姐,你要不要也来赌,赌你的灵蛇?”南郭佳人笑眯眯的盯着婉儿的袖口,那碧玉般的小蛇本是好奇的探出来小脑袋,听得南郭佳人一说,赶忙缩了回去。
“我可不赌。”婉儿跟着缩了缩袖口。
“我赌,”休与可不在乎,“我就赌三天之内,小黑就会回来,要是输了小黑归你,要是我赢了......”
“赢了你要什么?”
“就要你的马车。”
南郭佳人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当即手一扬,
“输了归你归你。”
“好!”
“那婉儿姐,你来做见证人,若是休与敢作弊活着耍赖,你就让灵蛇咬她的屁股!”
“哎?你一个公主,怎么这么下流,那婉儿姐她要是敢耍赖,你就让灵蛇也咬她屁股。”
“嗯!”婉儿乐呵呵的应着,袖子里的小蛇探出脑袋来,伸了伸芯子,似乎是很期待。
咪咪出任务,在别人家里被撸被宠,每天晒晒太阳,逗逗那个阴魂少年,晚上还有软软糯糯的小姑娘给他盖上小被子。
小黑就不一样了,去别人家里第一宿就差点遭打,还好夜已经深了,那些白天被他溜的汉子们也累的够呛,没力气打。刘管家先是跟少爷邀了功,也去睡了,想着等明个再练练这狗脾气。
小黑可不累,这长夜漫漫的也不能闲着,如今他能控制身形了,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天将亮,小黑才寻个软乎的地方躺下睡了会儿。
府衙的仆人都起的早,这一起来就是一阵一阵的吵闹尖叫。
“我衣服呢?!”
“我鞋呢?!”
“哎呀!这这这!”一个妇人指着自己屋里的桌椅,没一个完整的,抬头看看,连房子屋顶都透着光。
“这井里头有东西!”
早上起来打水的惊呼一声,看一件衣服在里头飘着,第一眼还以为是个人,吓得他魂都要没了。
府衙上下一片凌乱,而干这些好事的小黑耳朵扇了扇,又睡了。
本来他夜里拆家,那动静是肯定要被人发现的,还好,拿了婉儿给的熏香。
全府衙上下,都在这熏香的作用下睡的死死的,这府衙就成了小黑的天地。
耗费了一整天,终于是把府衙收拾好了。小黑还想着玩几天,可以没有留下爪印,齿痕,所以谁也没寻思到一条狗身上。
府衙少爷是个干瘦的,二十多岁的纨绔,许是小妾娶的多了,或是黑白颠倒的吃喝嫖赌,让他看起来脸色蜡黄,走起路来总觉得脚步虚浮。最近信迷上了斗狗,这个爱好还得了府衙老爷他亲爹的称赞,起码是不伤身了,修养个一年半载,好能有个一儿半女。府衙老爷一支持,这镇上的狗就遭了秧,基本都被这少爷折腾了个干净,只要是两只狗,那都得拉到一起比划比划。不光是这镇上的,还有好多外地特意选了运过来的,后院的笼子怎么数也有好几十个。
富家公子哥们,闲得无聊,有这乐呵都喜欢凑一凑。
那干瘦少爷说话倒是硬气,“老刘!把你昨天刚找的那条狗牵上来!”
“哎嘿嘿,好嘞,少爷!”
干瘦少爷口中的狗就是小黑了,不同于后院笼子里的狗,见了人便狂吠猛嚎,小黑耷拉着耳朵,看起来乖巧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