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小七和前妻有一儿一女,儿子叫存明,原本是法院判给存小七的,奈何存小七拗不过前妻,硬是被前妻带走了。父子一别就是十来年。
一天,存小七的前妻给存小七打电话:“存明的生活费你先出上吧,我再婚后又离了,现在孤儿寡母的,没钱养活存明。他明天就会去你家。在法律上,他也是和你一个户口本,理应你供养。”存小七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明明知道你养活不了娃娃,当初为啥要带走?现在养活不了了,知道找我了?”“我当初以为自己嫁的是个有钱人,没想到他是个披着有钱人皮的穷鬼啊,这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你怪我有啥用?我这又离婚了,接下来的生活连个着落都没有!你骂我顶啥用啊!”“你赶紧再别羞你们先人了,找个好人嫁了,再别拖累娃娃了。”“我倒是也想嫁啊,问题是没人要我啊!对了,我听说你和姓张的那个寡妇直到现在都没领结婚证,那个寡妇还带着个女儿,你与其供养别人家的丫头上学,还不如供养你儿子呢。女娃娃,上学有啥用啊,还不是给别人家供养媳妇儿呢!那以后挣了钱都是婆家的,又不会给娘家。更何况那个丫头是人家吴家的,又不是你存家的,你是不是傻啊!你看,我们的女儿,她念到五年级,我就不让她上学了,早早出嫁了,省心又省钱。”听着电话那头前妻理直气壮的语气,存小七觉得前妻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碍于面子,存小七提高了嗓音说道:“你管好你自己的就行了,我爱供养谁你管不着。”还没等到前妻插嘴,存小七就慌忙地挂了电话。
存小七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彩霞说这件事。虽然两人没有结婚证,但是自从存鑫出生以后,有孩子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根,存小七和彩霞早已被存鑫牢牢地拴在了一起,不可分割。想了很久,存小七才回到屋子,他严肃地对彩霞说:“老婆子啊,你现在心情咋样啊?”彩霞一听存小七这话,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她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说:“好着呢,咋了?”“哦,心情好着就行,我跟你说个事啊,你先别生气。”“嗯,你说。”存小七咳嗽了两声,调整了一下嗓子,拉着彩霞的手,说:“我前妻养活不了存明了,娃娃要由我来供养了,他明天就会过来咱家。”彩霞一把从存小七的手中甩开,瞪大了双眼,说道:“当初你不是说孩子都被他妈带走了,你没有孩子吗,我看你没有孩子,这才嫁给了你。你咋现在出尔反尔呢?你的孩子,我的孩子,再加上存鑫,三家子人放在一个屋檐下,不会闹矛盾才怪嘞!”“我理解你的想法,孩子当初确实是由他妈带走的,我跟前确实没有娃娃,但是谁也说不准造化啊,现在他妈养不起娃娃了,我总不能看着娃娃没人养啊,我知道日子可能会更麻烦,但是,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呀。”说着,存小七垂头丧气地一拳砸在了炕上。看得出他的百般无奈和无助。彩霞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她看到存小七的脸色,心里明白,人算不如天算,生活的变化多端任谁也无法保证。让存小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没人养,一心只供养吴心的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彩霞抓起存小七的手,说:“好了,来就来呗,多他一个人吃饭,天也塌不下来的。”存小七这才松了松紧皱的眉头,长出一口气,说:“放心,我再多打一份工,日子总能过得去的。”彩霞眯着双眼,望着窗外,说:“前些日子,你姐姐来家里了,她说让吴心别再念书了,辍学待在家里,她说你打工不容易,供养一个女娃娃上学不划算。今儿既然话说到这儿了,我们就把话摆明了说吧。你的儿子来家里可以,我们供养他上学也没问题,但是,吴心的学打死都不能辍,这是我唯一的坚持。当初,我是为了能供养这丫头上学,才选择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你,我是冲着你没有孩子来的,我觉得只要你没有孩子,那么就能供养吴心上学,所以我才嫁给你的,刚嫁进来就帮你还债,这些房子也是我和你一起苦下来的。这些年,你打工的时候我也没闲着,吃的穿的,都是我自己挣得,没要过你一分。我只要求让吴心上学,我觉得我的要求也不过分吧。”存小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对姐姐背着他找彩霞说这件事而感到意外,同时,存小七也明白,依彩霞的性格,让吴心辍学是不可能了,除非两个人不打算一起过日子了。存小七疑惑地说:“钱嘛,多苦一苦总会挣点的,现在吴心上学也花不了多少钱,等以后上大学的话,还可以助学贷款。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女娃娃总是要嫁人的,等她嫁了人,那工资可都是上交给婆家的,你又落不着一分钱,你这拼死拼活的,到最后还不是给婆家捡了便宜。”彩霞叹了一口气:“哎,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上次你姐也是这样说的。我供养她上学,不图别的,就想让她和那些城里人一样,洋洋气气地过日子,别再和我们这些手拿铁锹的农村妇女一样了,我看那些城里人,两口子有说有笑的,很少吵架,几乎不打架的,哪像我们这些人,两口子动不动就头破血流。嫁得好了吧,少挨点打,嫁的不好了,那就是地狱。她将来嫁得好不好,我们谁也决定不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做的就是供养她上学,以后至少不用伸手向男人要钱,至少在婆家能有点地位,至少不再像我这般辛苦了。”存小七听到这里,被彩霞感动了,他坚定地点点头:“好!供养!日子虽然穷了点,但是我们好好过就行。”
说罢,彩霞拿着扫帚和抹布,收拾出来了一间房,专门给存明住。
存鑫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小孩子内心甚是喜悦,拿出自己的玩具,自言自语道:“有人陪我一起玩喽!”与存鑫截然相反,存明要来的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吴心的头上,早熟的吴心内心清楚,存明的到来意味着什么,这个家终归姓存,存家一家人马上到齐了,那么自己这个格格不入地吴家人到底该何去何从呢?或许妈妈经常挂在嘴边的“再不好好学,就别上学了”马上就要兑现了。吴心强压着内心的焦虑,微笑着说:“好的,我知道了,存明比我小,我会在学习上帮他的。”说罢,回到自己的屋里,把头闷进被子,就开始哭,此时此刻,柔弱的她多么渴望能有一个住满吴家人的家啊,一个不容外人入侵的只属于自己的家。
第二天,存明拉着一个行李箱,来了。他一路狂飙,终于到家门口了,他突然站在门口挪不动步了,他先是抬起了右脚,准备跨进去,又不知道进门后第一句该说啥,便收回了右脚。终于想好要说啥了,他便抬起左脚准备进,又想到万一后妈真像小说里那般恶毒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左思右想,存明始终没有勇气跨进去。索性,他把行李箱放在一边,自己坐在门前,玩起了石子。是啊,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什么都不做就对了。
彩霞做了一桌好吃的,眼看着时针走了一圈又一圈,天都快黑了,这孩子咋还没来,吃的早都凉了,彩霞说:“这孩子是不是迷路了,到了巷口找不到这儿?咱们出去看看吧,兴许能碰到路上。”说着,便和存小七准备出门。
刚出大门,就看到了靠在大门上睡觉的存明,彩霞吓了一跳:“哎哟妈呀,这是谁家的孩子,咋在这儿睡着了呢?”存小七说:“这就是存明。”“啊?那咋不进屋嘞?坐这儿干啥?”存明一听有人来了,连忙擦了擦嘴边的哈喇子,站起身说道:“色俩目,爸爸好,姨娘好。”存小七走到行李箱跟前,一边拉行李,一边说:“走,进屋再说吧。”
彩霞将做好的吃的全都热了一遍,又端到了桌子上,说:“存明,吃吧,姨娘的手艺不咋地,你别见笑啊。”饿了一天没吃东西的存明肚子早都咕咕叫了,他听到彩霞说了让自己吃的话,这才敢动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几个包子。刚吃完,吴心和存鑫就回来了,还没进屋,存鑫就在院子里大声喊道:“妈,我们回来了。”存小七对着存明说:“你姐和你弟放学了,对了,我还忘了问了,你今儿咋没去上学?”存明一听有小伙伴来了,先是感到窃喜,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终于有小伙伴了,不用对着这两张令人胆战心惊的面孔了,真好。又隐隐地担心到,他们会不会排挤我?处境尴尬的存明忙着想该怎么应付这个未曾谋面的姐姐和弟弟,忽略了存小七的问题。
“嗨,你好,我叫存鑫。”存鑫热情地和存明打着招呼。存明立马站起来,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是存明。”紧跟着,吴心扑棱着眼睛,低声说道:“我是吴心。”存鑫坐到存明的旁边,说着:“哥,你坐你坐,赶紧吃,小心凉了,你看妈妈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存明点着头:“嗯,嗯。”不知该说什么的存明低下头去默默吃饭。桌子跟前本就只有四个座位,平时来了客人,如果是亲戚,再加个小板凳挤在旁边,甚是热闹。
今天,吴心用余光到了一眼座位,爸爸一个,妈妈一个,存鑫一个,存明一个,正好坐满了。她端起一碗饭,往饭上面夹了些菜,端出去,蹲在厨房门口吃。一屋子的人,只有存明最先察觉到了吴心没坐在饭桌跟前,大家七嘴八舌地聊着天,存明一边谨慎地回答着,一边用余光瞥了瞥厨房门口的背影,存明的心中五味陈杂,他为自己抢了吴心的座位而感到愧疚,同时又在担心是不是在给自己下马威,他怕他的到来打破了原有的不平衡,他为自己的多余而感到自责和无奈。如若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愿意寄人篱下看人眼色呢?别人家小孩唾手可得的爱与拥抱,在存明和吴心这里,一切变得那般奢侈,得不到时仰着头渴望,一不小心得到时又充满了无限的内疚感。
存明快速吃了两口,就赶紧进放下碗筷离开了饭桌,他本想喊吴心进来坐在饭桌前吃,心里又怕吴心拒绝,她知道如果吴心当面拒绝,存小七和彩霞便会心中多想,甚至他们会起矛盾,而吴心肯定也会被大人们批评不懂事。存明走到厨房外面,蹲在吴心跟前,小声地说道:“你进去吃吧,女孩子蹲在外面吃饭挺不雅观的。”吴心抬起头看了一眼存明,那幽怨的眼神里藏着担心、愧疚和无奈。她默不作声,低下头去继续吃饭。存明学习虽不好,但是察言观色能力了得。那是他以前在继父那里生活时磨炼出的基本技能。存明看了一眼吴心,说:“你放心,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妈没钱供我念书了,她以后也没钱给我娶媳妇,所以让我搬过来住,我妈觉得我住在这里便可以和我爸培养些感情,我爸将来就愿意给我娶媳妇儿了。但是我知道,一个从小就缺失了父爱的人,那么久过去了,现在内心已坚如磐石了,怎么可能会培养出感情呢!我看阿姨和我爸你们一家人处的挺好的,你放心,我不会当个插足的小三的。我过来这里拿一点生活费就走。不会扰乱你们的生活的。你们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就行了。快进去吃吧。”
听到这里,吴心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继续低着头,说道:“你就住在这儿吧,你本来就姓存。”说罢,起身进了厨房,他没看存明一眼。
晚上,存明住进了彩霞收拾出来的屋子,他枕着双手躺在床上,没有开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今天,吴心最后进厨房时都没看自己一眼,再加上她进厨房前说的那句话,存明知道自己的到来并没有被吴心心甘情愿的接受,但是因为自己姓存,吴心只能迫于无奈。存明比吴心大半岁,当他看到吴心无奈的样子时,内心总是涌上来一股欺负小妹妹的感觉,就像是大哥哥在自己家抢邻居小妹妹的洋娃娃。存明很讨厌这样。他看到这幅模样的吴心,不禁想起以前生活在继父家的自己。
那时,继父还没有离婚,存明的妈妈光明正大的当起了继父的小老婆,继父家有三个儿子,总是当着存明妈妈的面欺负存明:“你个小杂种,凭什么住在我家?你和我们不是一个姓,凭什么管我爸叫爸爸,你自己没有爸爸吗?不要脸的女人生下的小不要脸的!”被伤到自尊心的小存明要打架时,存明的妈妈为了能够花上丈夫的钱,总是故意讨好那三个孩子,当着面教育存明:“你给我住手,你亲爹不成器,我们还要指着你现在的爸活呢,你还有理大人家亲儿子了?”无奈之下的存明只能一次次地攥紧拳头,内心的火发泄不到别人身上,就只能发泄到自己身上,他总是用拳头捶水泥墙,一拳打到水泥墙上,肿的发紫、鲜血直流......
他不想自己和那三个孩子一样,他不想自己只是因为姓存而住在这里,如果只是因为姓氏,那这里便只是一个客栈,而他,想要的是一个家。
吴心的小窝被彩霞搬到库房里,库方被木板隔出一个小隔间,放着一张床和一张写字桌。晚上,吴心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星星,思绪乱飞,任想象在黑夜里泛舟遨游。月越来越明,星光越来越飘渺。夏夜幽蓝的苍穹是那么深邃,玉盘似的月亮在云中穿行,在幽蓝的苍穹中显得格外皎洁;高悬于空,俯视天下苍生,绽放着冷冷的光,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高贵中带着冰冷。吴心一想到存明不像电视剧那般坏,便心中感到窃喜,说明自己在这个家还能继续生存,但是人总是不知足的,虽然存明没有很坏,但是他的到来究竟还是会夺去自己很多东西的,她担心存小七眼里不再有她,担心彩霞为了维护这个家而在乎存明更多,担心存鑫也不在乎这个姐姐了......一想到这里,吴心的眉头又紧蹙起来,久久不能舒展......吴心越是担心,就越发奋图强,她希望用第一名的成绩换回一丝丝的存在感,那感觉就像是一只老鼠妈妈正在给自己的小崽子们喂奶,跟前围着很多小老鼠崽子,一只够不到跟前的小崽子为了引起妈妈的注意而故意单脚站立耍杂技。
彩霞也是夜不能寐,她虽嘴上逞能,但是内心实在恐慌:“这俩孩子都大了,吴心今天更是端出去吃饭,往后的日子里免不了磕磕碰碰,小打小闹倒还好处理,这要是真的大闹起来,可咋办啊!眼看着女儿受委屈肯定不行,但是这家本就姓存,吴心一个外姓人在这里白吃白喝还有学上就已经是天大的恩了,要是还给她做主的话,怎么下得了情面!心儿呀,妈就但愿你不要计较,你待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上学,为了上学,妈求你别惹是生非啊!”
存小七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实则内心焦虑不堪:“这些年没能尽到但父亲的义务,刚离婚的时候总盼着儿子能回到自己身边,后来自己再婚有了孩子,对存明的思念也渐渐淡了,存鑫的到来顶替了存明的缺失,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存明又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不接纳存明吧,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接纳吧,以现在的经济情况肯定会因为钱而磕磕碰碰,到时候该怎么办?已经失去过一个家了,现在的这个家,千万不能再破碎了。”
窗外群星闪烁,夜景迷人。深蓝色的天空上,星星如一颗颗钻石,倾洒出万点银灰。月光皎洁得好似一块白玉,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镶嵌在漫无边际的夜空。这一夜,除了存鑫睡得深陷梦乡之外,其他人都没有睡着。
金灿灿的朝晖,渐渐染红了东方的天际,高高的黄山主峰被灿烂的云霞染成一片绯红。天亮了,朝阳升起来了,暖暖地照着窗台上,我醒来,打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空气,眼前一片美好的景色。
存明走到院子里,故意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着哈欠,假装睡了一个好觉,他边打哈欠边说:“爸,您待会儿把生活费给我就好了,我要搬去学校住,我在学校交了些哥们儿,他们都住校,哭着喊着非要拉我一起住校,我这抹不开面子,从今儿开始就去住校了哈!家里要是有啥活儿要干,您就告诉我,我周末回来干。要是没啥事儿,就别叫我了,我打算周末在学校好好学习。”存小七也没想太多,以为是真的,就立马给了钱。只有吴心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也没说什么,内心悄悄地如释重负,极力压着内心的喜悦,装出一副没听到的样子背起书包去上学了。走了一路,思绪飘了一路,刚到学校,她就趴在了桌子上,连作业都没去检查,这时,一个女同学走到吴心的桌子跟前,说道:“我的吴大课代表啊,我们几个组的作业都检查完了,这是没写作业的名单,给你放桌上了啊,你们组的也赶紧检查哦。”突然,吴心抓住这个同学的胳膊,严肃地问道:“杨芳,你说,什么样的才算是家啊?”杨芳一脸懵地说道:“啊?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有爸爸妈妈的地方就是家啊!”吴心一脸深沉地说:“那家和姓有关系吗?”杨芳大笑道:“当然有关系啦,家里的户口本姓啥,就说明这个家姓啥,一个家里,除了妈妈以外,其他人都是一个姓的。”吴心傻呆呆地说道:“我看未必吧。即便和户主同一个姓,恐怕也难以有家的感觉吧。”吴心望向窗外,朝着存明学校的方向看去,嘀咕道:“我对这个家的概念没有存鑫对这个家的概念深,而你,恐怕还没有我的深吧。十几年了,我对这个家依旧不那么熟悉,而你,比我还陌生吧!你比我大一点,我应该管你叫哥哥,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要侵占本该属于你的地盘的,我也只是想要生存下去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这地盘,除了存鑫承认地理所应当之外,你与我恐怕都感到心虚吧。就像我虽然姓吴,但是吴家却再也无法进去一样。我们上辈子肯定都是蒲公英,这辈子才被迫脱离家人的怀抱,离开家人独自远行,落脚于陌生的土壤,满身的害怕与孤独,自闭在独舞的空间,看似自由,却是身不由己。蒲公英只是在每一个角落安静的,谦卑的观察世界,不管谁要带它走都决不反抗,只是到最后,它也不知道到底何以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