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成长环境相似,又是无话不谈的同桌,吴泪视马薇为最好的朋友。但是自从吴泪嫁给王二才之后,就再也联系上不上马薇了,打手机显示空号,去家里也找不到人。
这天,吴泪在医院待产,医院门口有一个身材矮胖对的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手里牵着一个女儿,屁股后面还跟着三个女儿,看上去像是在跟别人打听什么,不一会儿,不一会儿,这个女人就出现在了吴泪的病房里,原来是马薇。“哎呀,今天是哪股风把你给刮来了?我前段时间到处找你,都没找到,今儿还自动现身了。”吴泪激动地说道。马薇笑眯眯地说:“那阵子,家里闹得不得安生,我去娘家姐姐家躲了一阵子。这几天,脸好得差不多了,我才敢出来见人。”吴泪仔细瞅着马薇的脸,脸上还有淡淡的手掌印。吴泪一看那掌印,再一看马薇带的几个丫头,心里已经明白了,也没多问。马薇热情地说着:“月子不好坐啊,一个不小心,就得落下一声的病,你还是头一次坐月子,我担心傻乎乎地啥也不懂,再给落下病,这才赶过来,安顿几句就走了。我知道,像咱们这种女人,没有娘家人伺候,婆婆更指望不上,要是好姐妹能照顾的话就感恩戴德了。泪啊,我有那个心,但是家里不允许啊,我还得赶回去做饭、喂牛喂羊,几个娃娃还等着吃饭嘞。所以啊,你也不要怪我,我给你把坐月子该注意的事说清楚,我就得走了。”吴泪笑着说:“姊妹啊,我咋能怪你呢,家里是个啥日子,我心里一清二楚,你赶紧回去吧,回去迟了小心又挨打了。家家都有个愁事,我也确实为养娃发愁,但是又一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往前走吧,愁还把人给愁死了。”马薇说:“就是的,我还愁我这几个女子呢。要不是这几个娃,我就自己出去打工了,哪里还待在家里天天挨打挨骂受气。你说我要是走了吧,这几个女子长大了咋嫁人呢?我们这个地方么,丫头每个妈管,就已经被别人说得和婊子每个两样了么。”吴泪点点头,说:“就是的,丫头子咋都得个妈。说到这儿,我还有个事儿要求你。我被查出来患病了,是乳腺癌晚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本来我是不想生这个娃了,因为我没办法照顾他,我又一想,我走了之后,还有他爸照顾他呢,也给二才哥留个念想。我想着,如果生下的是个男娃娃,就不麻烦你了,他咋都能活。但是要是生个女娃娃,她奶奶肯定不管她,她爸一个大男人也不会照顾丫头子,我想着,你能不能有空的时候教教她,比方说月经啊、茶饭啊......”“啥?你得癌症了?”吴泪点点头,说:“嗯,二才哥还不知道,我给谁都没说,你也别告诉别人。”
马薇眼泪直流:“我说我这一辈子活得惨得很,你这一辈子咋活得比我还惨?”吴泪打断了马薇的话,说:“嘘,你就当不知道吧,我担心你哭会让我更抑郁,抑郁的话会难产的。”马薇立马闭上了嘴,擦干眼泪,点点头,说:“你放心,我只要有时间,就肯定会去看她的。但是我就怕我照顾不好,你也知道,我已经五个丫头了,还得继续生,家里管得严的,根本不得空出门。”吴泪闭着眼睛点点头:“嗯,我知道,我都知道。”突然,马薇的手机响了,是她丈夫的电话,马薇没敢当着吴泪的面接,出去病房后,只听马薇说着:“我马上就到家了,马上喂牛。”挂掉电话后,马薇走到吴泪跟前,摸着吴泪的手,说:“姊妹啊,这一见又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了,这一辈子,我们这个女人的命啊,难着说不成,下辈子真是做畜生也不想再当个女人了。”马薇一边抹着眼泪一把拉起孩子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