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眉头微蹙,瞬时也明白过来:“你知道我,看来,你是冲我来的。”
她明明化作男儿身,神秘者依旧能说出她的名字,想必他把老道士安排在泌阳城,也是想要引她出来。
神秘者却说起了蛊惑之言:“哈哈哈,果然聪明。只可惜你身在仙界,虽有一身本事,却被天规戒律束手束脚。你若回到该去的地方,定能大有作为。”
青梧笑了:“哼…你这是在怂恿我去妖界?”
那声音依旧不依不饶:“青梧,在妖界,你的这身本事才可大展拳脚,不至于在仙界寄人篱下,受人冷待。你且看看,你投身仙界数百年,有多少神仙待你和善,视你为同类。你来了妖界,众妖都将奉你为王,岂不快哉?”
云岚一听有人想跟她抢人,心中不悦,便大声道:“你这蛮徒,竟做些挑拨离间的恶心肠事!”
青梧却回得散漫:“恐怕你要失望了,我性子倦怠,不图虚名,不喜伸胳膊动腿。我的本事我爱藏着就藏着,你要惋惜尽管惋惜去。”
神秘者又笑了:“哈哈哈,洛笙还在妖界的万妖冢长眠,难道你不回去看看吗?”
万妖冢乃妖界妖类的墓地。此话说到青梧的心坎上,她虽很想见上一见,但始终有她的顾虑,“你若不想与我战,那就请走吧,你劝不动我。”
云岚也不甘示弱,大声道:“鼠胆匪类,竟畏畏缩缩,不敢来见。”
青梧反手伸向背后,银光乍现,抽出了一把通体流光的银弓。她不紧不慢地将银弓对准东北处,拉动弓弦,一只银箭悬空而出,再一个利落的发箭,银箭气势汹汹地穿过丛木,直追神秘人而去。
“噗”,刺穿东西的声音微微传来。声音的来向,一团黑雾被银箭穿透后四散而开,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树林重归宁静,阴沉的气息也慢慢消散。
良久没有听到回话,云岚低声问青梧:“如何了?”
“没事了,不过是一缕分身神识罢了,已被我的银箭所伤,不足为惧。我们回去吧。”青梧收起银弓,轻声安慰她。不过,躲在背后的神秘者不容小觑。云岚心思单纯,还是不要吓到她的好。
云岚笑着去挽青梧的手臂:“既然无事了,那我们便回去吧。话说,你在街上迷惑那女妖时,我还真觉着你是个男子。梧儿,你若是男儿身,指不定仙界妖界有多少女子欢喜你呢!”
青梧戳了戳她的脑袋,没好气道:“还不是与你猜拳输了,我才不得已而为之,你当我愿意?我都把话本上的甜言蜜语搬出来了,可叫我起了好一身鸡皮疙瘩。”
方才云岚跟在青梧和黑蛇妖忽身后,并不曾进到道观之中,不知里边的情况。忽然想起那些傀儡,连忙问道:“这道士是不是在炼化傀儡?”
青梧点了点头:“他已残害二十多名年轻男子。如今那些傀儡都随道观石洞的崩塌埋于沼泽底下,我已为他们解了部分禁咒,他们收不到命令,就会一直困在沼泽底下,直至身体腐败,灵魂才可能有善终。”
云岚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那些无辜的凡人:“你说,他要这些傀儡做什么?”
青梧摇头:“不知,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等把这一人一妖处置了,此事就当了了。终归是人间事,神者不宜过问太过。”
回了忘忧山,青梧找了一阴处,取出袖中的两枚叶球,再与云岚一同施法,将他们化做两棵果子树,也好叫山中小妖多些吃食。
等完了事,二人皆已疲惫,匆匆上山,草草梳洗过后便睡下了。
青梧在榻上闭目养神,思绪却飘回了神秘者所说的话。
神仙修炼分两种,一为文,二为武。修文之仙,主要是练气辟谷修炼道法,打斗时常常需要借助法器。修武之仙善斗,需要一边修法一边习武,一般都会有惯用的兵器。忘忧上神乃文神,平日她们所修的也是道法仙术。
青梧身上蕴藏的神秘法力,注定是无法让她安心修文,她在梧桐树里所领悟的御木之术,经过几百年的修炼,早已大有进益。比之从前,更能随心所欲地控制草木。如此一来,就算不用银弓,她也能利用草木创造兵器。
此事忘忧上神也知晓,也曾告诉过她,她若是展露锋芒,仙界将会因此畏惧,妖界大门将会为她大开。仙界的畏惧是要将她毁灭,妖界的欢迎是要将她导向毁灭。
无论如何,她都还是不想泯掉良善。
妖界,掖芒山上,一名身着黑袍的男人正在盘膝打坐,吐纳归息。黑袍遮住了他的容貌,一股黑气萦绕周身,邪狞异常。
这正正是方才与青梧她们对话的神秘人。被青梧的一支神箭射散分身,伤了一些元气,如今正在施法恢复。
失了一个凡人手下,他丝毫不在意,不过是蝼蚁之躯罢了。反道让他感兴趣的是那个身上藏着无穷神力的女子。他轻轻一笑,语气带着阴冷:“洛笙之女,我该想想,如何才能得到你,让你成为我的傀儡。”
灯火晃动,有脚步声传来,他徐徐抬头。眉长入鬓,细长的桃花眼带着几分邪魅,生的一副极好的容貌,只是浑身散发着一股阴狠之气。
一身暗色锦服,头戴黑玉王冠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就是妖界之王,冉涅的父亲,烈殇。
“噬渊君,事情办得可还顺利?”烈殇开口问道。
噬渊并没有起身迎接这位妖界之王,“一切皆在把握之中。”
“可曾见到洛笙之女?”
“见着了。你说得不错,她确实对我胃口。若能将她收入囊中,将是我们对抗天界的决胜法宝。我与你的大计,指日可待。”
烈殇听了很是满意:“若不是当年洛笙将她带离妖域,或许我们就不必等到现在。”
“不,她在洛笙的看护下只会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如今的她,才是我们最需要的。”
“好。我等你好消息。总有一日,我会带领妖界众妖离开这块暗无天日的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