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儿在梦里感觉到肩上沉了一些,身子暖和多了,她以为刘勋回来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房间一片黑暗。
她朝桌上摸去,想去点灯,一把摸到春兰的手,春兰立即醒了,黑暗中叫道:“二夫人,您醒了?”
春兰摸索着点亮了灯,见屏儿发愣站在桌旁,忙把她拉到床边坐下,帮她脱去鞋,再帮她解开外衣。
屏儿根本没有理会春兰,听到春兰叫她的时候,她心都凉了,原来不是老爷进来了,他真的不来了。
春兰见她眼神涣散,用手在她眼前摇了摇,见没反应,惊慌道:“二夫人!二夫人!您怎么啦?您可别吓我呀!”
急得哭出了声,屏儿被她一哭,清醒了过来,问道:“春兰,你怎了?为何哭?”
“二夫人,您可清醒了,您刚才把奴婢吓得......”春兰没敢往下说,见屏儿没事了,破涕为笑。
“春兰,几更了?你怎没回去睡呀?”屏儿纳闷的看着春兰。
“二夫人,快四更天了,我见您房里还亮着灯就进来了,看您趴在桌上睡,老爷也还没回来,我就陪陪您。”春兰小声道。
“知道老爷在哪吗?”她本不想问,还是不知道的好,但是她想过了,老爷今晚是肯定不会去小姐房里的,他一定会躲避小姐,不让小姐有机会替她说话。
“老爷他......”春兰不知该不该说实话,她等忠叔回来时看见老爷进了淑玉阁。
“说吧,我没事,我要听真话。”屏儿坐直了身子,一副已有思想准备的模样。
“老爷......老爷他去了淑玉阁。”春兰头低得下巴都勾到自己前胸了,声音仿佛蚊子声,但是屏儿还是听清楚了。
屏儿长长舒了一口气,知道后反倒更加轻松了许多,她幽幽说道:“我就知道会是如此。”就没再说下去了。
“二夫人,那块玉......难道会是......她自己砸的?”春兰用手朝窗外指了指淑玉阁的方向。
“不,我觉得不会是她,她那么聪明,她也应该知道老爷将我收房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刘家不能无后。她也知道老爷喜欢她,连小姐都快要被老爷忘记了。你说她还有什么必要对付我呢?我觉得不是她。”屏儿从不会随意去冤枉任何一个人。
“小姐,那您说到底会是谁呢?当时我从大厅出来了,是您和翠儿姐姐在里面,后来翠儿姐姐也出来了,就剩您一个人在里面,接着老爷和如烟姑娘进去了。这期间谁也没有机会去摔那块玉吧?”春兰分析道。
“啊?难道那块玉是进大厅之前就被摔破了?”听完春兰的分析,屏儿仿佛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对对对!定是如此!定是如此!可是在进大厅之前,是翠儿把它们从书房拿来的,那书房里除了翠儿还有谁去过吗?”
“二夫人,您真聪明!定然是您说的这样!”春兰兴奋道:“您知道吗?我晚饭后就在大门口等我姨父回来了,等到半夜终于等回来了,我都把您的遭遇全说给我姨父听了,姨父说他相信您不会那么做,他会和老爷说,还您清白。”
“真的?春兰,忠叔真的是这么说的?忠叔相信不是我做的?”屏儿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抓着春兰的双手激动的问道。
“是的二夫人,因此您放心睡吧,好好睡一觉,白天才有精力面对这些事啊。”春兰给她打气。
“对对,春兰,我听你的,我睡,我要好好睡,我要跟老爷解释清楚。”她终于肯乖乖的躺到床上睡了,春兰帮她盖好被子,她已经困得合上了眼睛。
春兰把灯吹灭,此时天已经快亮了,春兰帮她关好房门出来,回到自己的屋里去睡了。
屏儿被院子里沙沙的扫地声吵醒,穿好衣服起来,自己坐在外屋的梳妆台前梳着头发。
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她对着镜子苦笑了一声。
她突然怀念起原先做丫鬟的日子,由于是小姐的丫鬟,这个府中夫人的丫鬟,其他小丫鬟们,包括翠儿,对她都非常友好礼让,跟着小姐进刘府这几年,自己过得轻松自在,无忧无虑。
可谁知这样的日子就在三天前结束了,成亲不到三天自己就“失宠”,不,本来就未被宠过,何来失宠之言?应该是成亲不到三天,就彻底对自己的婚姻绝望了。
她原本以为在小姐身边伺候,将来小姐把自己许配给普通人家,过着普通祥和的日子,生一堆的孩子,那才是自己心目中向往的生活。
可谁知就如此简单平凡的梦也破碎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绝情!
“二夫人,您就起来了?”春兰端着一盆水进来了:“我还想悄悄的进来呢,怕吵醒您。”
“春兰,来,扶我一把。”屏儿无助的伸出一只手,一夜未睡好,加上烦恼扰心,她此刻浑身无力。
春兰放下面盆,走过去扶着屏儿去洗漱。
她把手巾在盆里打湿了,拧了拧,打开来抖了抖,往屏儿脸上轻轻的擦洗。
然后再给她一碗水让她就着盐漱口。
洗漱完毕后,再扶着她坐到梳妆台前,为她苍白憔悴的脸上打了一层胭脂,在干燥的唇上沾了沾唇红,让嘴唇变得不那么干裂难看。
“春兰,现在是何时了?”屏儿洗完脸问道。
“大约辰正吧,之前我起来之后进厨房去看饭是否好了,婆子们就说到辰时了。”春兰答道。
“那......大家可都用过早饭了?夫人呢?起来了吗?”原来自己竟睡过头起来得晚了,不知小姐今日身子好些了吗?起来了没有?
“老爷和如玉、如烟两位姑娘在花厅用饭,大夫人此刻还没下楼,我姨刚刚上去了,想必大夫人也刚起吧。”春兰人小但心眼多,她都会留意好这些事,以便二夫人问道时能答上来。
“好,那咱们快走,咱们先去楼上给夫人问安。”屏儿边说着走出房门,春兰跟在身后。
她可不想去与老爷面对,老爷也定不愿见到她,昨天老爷说了,永远不想见自己,他一定已经在心里把自己认定是个恶毒、诡计多端之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