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惊得差点儿将镜子落到地上,差点惊叫出来,见刘勋正在帮她整理清月师太的遗物,未发现她的脸色大变,她忙将镜子收起,仍放于母亲的衣裳之中。
她不敢让刘勋知晓,镜中与龙蟒成亲的正是如烟自己。
她知道此面镜子能看未来,但她想不明白自己没有念咒为何能看见镜中之事?且自己已经心属刘勋,即便他日他走了,她也应为他相守,岂会再嫁与龙蟒?
定是镜子弄错了,如烟心里如此想着。
刘勋已帮她将清月师太之物悉数整理好放入柜中。
“如烟,你也累了,坐下歇息一会儿吧。”刘勋见如烟情绪低落,心疼道。
“不累,倒是老爷累了,多谢老爷为我娘亲之事操劳!”如烟低下头,对刘勋她是一百个感激。
刘勋如今也是五旬年纪了,头发有些已经花白,面容虽然依旧俊朗,但皱纹早已侵袭上了他的脸。而如烟容貌依旧,还是那个刚进刘府时的二八少女模样,永远不变。
看着刘勋这几日为她娘亲之事劳累,她心疼,毕竟刘勋也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身体强健的人了。
“我也不累,只要是能为如烟做些事,再累我都心甘。”刘勋拉着如烟坐下,吩咐占在门外的楚楚上茶来。
如烟眼里含着泪道:“老爷,这20年来,多亏有你,让如烟过得象个人......”说不下去了。
“你我是夫妻,我让你过得好一点是应当的,如此大的家业,不是让家人享受的么?”刘勋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
夜里,如烟被黑判官召唤出去。
到了那片熟悉且阴森空旷之处,黑判官早已等在那里。
“见过黑判!”如烟走上前墩蹲身行了礼。
“如烟姑娘,别来无恙啊!”黑判官转过身来,脸行似笑非笑道。
“不知黑判今日将我唤来是何事?”如烟不解地问道。
“无事就不能见见如烟姑娘么?许久未见故人了,有些时候甚是想念。”黑判官若有所思道。
如烟知道黑判官的意思,他口中许久未见的故人应该指的是那榆树精俞青。
“如烟姑娘,房宿日后终将返回天庭之事,你早已知晓,只是若真到那日,你断然也是难以接受的是么?”黑判官突然如此一问,如烟不知如何作答。
黑判官确实说到如烟心里去了,尽管她平日里时常会告戒自己,但是或许真到那一日来临时,自己定然会接受不了那样的事实。
如烟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问道:“黑判能否将他何时上天告知我呢?让我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这个......这个嘛......”黑判官面露难色,以他与房日兔的交情、与如烟多年来的接触,他确实很想告诉他们这个日期。
但是如此一来便是犯了天条呀,天机岂可泄露?
“我知黑判担忧泄露天机,但如烟不是活人,黑判官但讲无妨。”如烟安慰道。
“也罢,犯就犯了罢!”黑判官突然长叹息一声道:“具体时日我不便告知,但我只能说刘勋尚有一年为人之时。”
“......”如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沉默了片刻说道:“多谢黑判!如烟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那便好,其实,本官今日唤你出来,也是为此事。”黑判官叮嘱道:“房日兔上天之时,请如烟姑娘嘱咐府中老幼,切勿悲声痛哭,恐惊扰了房宿上天,切记!”
“好,如烟记下了!多谢黑判老爷!”如烟恭敬地朝黑判官深深施礼道。
“如此,本官便安心了。”黑判官说完欲走,如烟急忙将黑判官唤住。
黑判官又问道:“如烟姑娘还有何事?”
“恳请黑判告知于我,老爷走后,如烟该何去何从较为合适?”如烟眼巴巴地望着铁塔一般的黑判官问道。
她很想知道娘亲临终遗言是否是对的,且还想知道自己到时去何处最为合适。
“倘若如烟姑娘真想知道,那我便告诉如烟姑娘三个字,请姑娘记住,我只道一遍。”黑判官靠近如烟,低头在她耳边道:“黑金山。”
几乎是毫无思考地,如烟脱口而出:“不!”
她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去那个藏在黑金山的洞府之中居住,那里终年无人陪伴,除了孤独还是孤独。
“我可以回归魂潭去陪鬼母吗?”如烟问,如果要她孤独一人住那黑金山洞府,她宁愿回归魂潭去陪伴鬼母,鬼母与她有恩,她也很想回去看看。
“归魂潭不适合你!”黑判官满脸不悦,语气有些冰冷:“记住我之前的话,他日你便到那里去住,你若想自己有个美好的前景,那便去那里,若不想,那你便回归魂潭去!”
“......”如烟泄气了,浑身无力地站在当场,任由黑判官长袖一挥,遁去了。
四周只留下落寞的鸟儿叫声,她无奈地拖和脚走了几步,也一晃身形消失于茫茫夜幕中。
如烟醒了,朝身边看了看,刘勋鼾声正浓,睡得很踏实。
她伸手为他将被子往下巴处拉了拉,盖严实被子,然后依偎着他身侧躺着,看着他的侧脸,完分不舍。
这个自己陪伴、也陪伴了自己20多年的男人,真的老了,他作为刘勋的这一世即将结束了,他留给如烟的是无尽的思恋与不舍。
如烟多想能陪他永生永世啊!
但那是不可能的,刘勋是凡人,凡人必定是要面临死亡的一天,即便是神仙下凡,也需经历过凡人的生死轮回,然后脱胎换骨返回之前的仙道去。
她宁愿自己也是凡人,那她便与刘勋共生死,一同去轮回,可是她连这么小小的事都做不到。
她的泪不小心滴落在刘勋脸上,凉凉的、痒痒的,刘勋醒了,睁开眼便看见如烟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他心里一阵激动,一手将如烟拉下来搂紧,两人侧身面对面相拥而卧。
“如烟方才看我什么?看我已老?已无当年的帅气?”刘勋嘴边虽笑着问,但心里深深的失落,自己已老,且如烟依旧年轻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