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到清月庵看我娘亲,看完她之后我便过来了。这些年来,每回到清月庵来看望她老人家之后,我都会顺道到此山来瞧瞧,并给一株小榆树苗儿浇浇水,松松土,捉捉虫儿。”如烟淡然道。
“姨娘说给一株小榆树苗儿浇水松土?”陈靖注意到如烟的这句话,紧张地问道。
“是呀,那株小苗儿是在你出生那年长出来的,从老树桩的地下根部长出来的,生命力顽强得很。”如烟想说那小树苗就是你,但是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她不想给已成为凡人的他们增加烦恼。
“姨娘,请你告诉我实话,那小苗儿它......你知道我要问什么的是不是?你只需告诉我它是还不是就行!”在不知内情的赵瑾眼里,一向温文尔雅的陈靖突然间胡搅蛮缠起来。
赵瑾惊讶地望着他,想阻止他又不知从何阻止,便瞧着他缠着如烟一直问。
“是!”如烟无奈地点点头,又道:“你知道了也好,心中有希望也是好的。”如烟的声音有些轻,象是对陈靖说,也象是对自己说。
“多谢姨娘!姨娘尽心培育它,他日它若长成......永世不忘你的恩情!”陈靖突然朝如烟跪下。
于他而言,无论是俞青也好、陈靖也好,跪谢如烟没有什么不妥。
如烟十多年来浇灌的不仅仅是一株小榆树苗,而是俞青的生命,只要那株树苗活着,陈靖此生百年之后便是俞青,不会成为鬼魂被进去地府审判去投胎。
陈靖内心无比的激动,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明天,而且还有这么一位尽心守护俞青的女子。
他知道如烟对俞青毫无男女之情,他们是纯洁的友情,无需托付便能为朋友扛起一切。
“靖儿快起来罢,如此跪着让姨娘如何是好?快快起来,莫让瑾儿看着笑话了。”如烟故意装作很轻松地说。
赵瑾心中疑惑,但又不便问出来,只好将疑问放在心里。
她深知如烟这个自己前世的妹妹,今世即便已知自己是如玉的转世,也绝不会象前世对待如玉那般的姐妹情深了,毕竟物是人非,她已有新的身份,只不过保存着如玉的记忆而已,无论从血脉还是亲情来说,她赵瑾都不再是如烟的姐姐如玉。
而陈靖也比便太过于详细地告诉赵瑾关于新生小榆树苗之事,毕竟是天机,泄露后会带来何种灾祸谁也难预料,因此,他也不会将此事对赵瑾说得太多。
陈靖在如烟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心里对如烟的感激之情越发强烈,眼里已有些泪花。
想俞青当年在林子是如何的风光,附近山林的山精树怪皆来投奔,自己法术高强,方圆百里无敌手,整日里在山间悠闲自在。
后来遭遇天劫时,是刘勋的前世房日兔救了自己,如今又是如烟十多年如一日的在呵护自己。
虽遭受劫难,但得友人如此,即便是死,也无憾了。
“好了好了,你们二人来此作甚?”如烟疑惑地看着他们俩问道。
“我......我们......”赵瑾脸顿时红了,结结巴巴的不知如何应答。
还是陈靖冷静,对如烟道:“我带瑾儿来看我前世住过的山洞,顺便带她去看我当年遭受劫难的地方,我们看到新长出来的小树苗,常得嫩绿喜人,却不知原来是姨娘在精心栽培,多谢姨娘!”
如烟斜眼看着陈靖,心想:这小子嘴倒能说,不仅仅只是带瑾儿来玩如此简单罢!突发奇想?故地重游?
被如烟看得不好意思,陈靖心知他与赵瑾之事已被如烟看穿,倒不如干脆告诉她好了。
便对如烟道:“姨娘,我与瑾儿......我们......我们......我爹已托刘伯父上赵伯父家提前了......”迟疑了一会儿工夫才把话说全了。
“哦,我还以为你二人来此私订终身呢,果真提亲了?”如烟故作严肃状。
“是的三姨娘,陈叔父真的托了刘伯父到我家去保媒,我爹在任上,家中由祖父作主,祖父已经开出礼单交与刘伯父送到陈靖家去了。”赵瑾怕如烟不信,赶紧解释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我信了你们了,走罢,下山回家去罢。”如烟一手牵一个,他们从小就常被如烟这般牵着上街、看花灯等等。
如今长大了,陈靖倒扭捏起来,他觉得自己已是男子汉大丈夫了,还被一个永远象小姑娘似的姨娘牵着,有些别扭,不是男女授受不亲么?
如烟感觉出陈靖欲抽回手,回头狠狠地瞪着他道:“怎了?你个小白眼狼,忘了小时候姨娘如何抱你了?”俨然一副长辈派头。
陈靖在心里喊:姨娘,我若是此时还小,我仍然由你抱着,可我已经长大了,你却还是小姑娘样儿,若被外人瞧见该如何想?
但他不敢说出来,恐如烟又瞪他,从小他就怕被如烟瞪,那大眼圆睁,怒目对他,还是挺吓人地。
他只得嗫嗫地道:“姨娘,你会瞬间遁回府去,我俩是凡人,最多只能靠这匹马儿,你先回去罢。”
“想打发我先走?那你们还要上哪儿去?”如烟故意装作不悦,每次只要她不悦,几个小家伙便都依着她、讨好她。
“三姨娘,我们想去清月庵看看......清月师太。”此时赵瑾出声道。
她停顿了一下,犹豫着不知该如何称呼清月师太,想了想自己今世是赵家闺女,也只能称呼其为“清月师太”了。
如烟对她如此称呼有些突然,内心顿了顿,一时间接受不了如玉喊母亲作“清月师太”。
聪明的陈靖看出了端倪,上前道:“姨娘,瑾儿称‘清月师太’没有错,她今世已是赵瑾,她的父母是赵伯父与赵伯母。”他说此番话时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如烟伤心。
如烟也心知此理,只是一想到她是如玉转世,心里便耿耿于怀。听得陈靖如此一说,心也宽了不少,当下也朝赵瑾点头笑了笑,算是接受了她对自己母亲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