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昼夜过去了,再有十二个时辰,老爷便可脱离险境了。
巧玉和如烟想着同一个问题。
巧玉搬着一把椅子到如烟身边,她已经两日两夜未曾歇息一下了,就这么直直站着,连坐都未坐一下。
“妹妹,你坐一坐吧,你这样一直站着姐姐也会心疼,如若老爷醒了,你又累倒下了,那老爷该多心疼你呀。”巧玉耐心的劝着如烟,她感激的看了巧玉一眼,但并未坐下。
“姐姐,没事,我不坐也是可以的,我没关系,倒是您两个昼夜都在此伺候老爷,怕您身子吃不消,您回去歇息去吧,让楚楚在屋里伺候便好。”如烟反劝巧玉,两个人都不愿意去歇息。
“夫人,让我来吧。”楚楚接过巧玉手上温热的方帕,为刘勋擦洗着手。
“妹妹别多心,姐姐也是为老爷好,一直想问一句,老爷那夜到底是如何患病的?找出症结或许能让老爷快些好起来。”巧玉一直没敢问是怕如烟多心,怕她会认为巧玉在怀疑她对老爷动了什么手脚。
“此事说来也奇怪,原本都好好的,我们皆已睡下,可是半夜突然听见老爷‘啊’地一声大叫,我即刻醒来一看,老爷便已如此了。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何原因让老爷一夜之间成如此模样......”
“唉......如此,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只是不知梦里那黑袍人所说是否真的。”巧玉心里只能将希望全寄托在那个梦里了,希望黑袍人说的是真,三日后老爷便会醒来。
牛头马面从秦广王处搬来的几箱典册也已经查阅了一半,每页都细细查着看着,仍未能发现有空白之处。
眼看着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过去,俞青所剩时日无几了,若是今夜再不能找到可投胎之人家,那么时辰一到,不仅俞青会在顷刻间化为灰烬,便连那躺在府中气息已无的房日兔刘勋也将醒转不过来了。
则天上从此便无二十八星宿,而要改为二十七星宿了。
如此,黑判官便犯了大罪,不仅触犯了天条,更违反了地规。
私自谋害天神性命,此罪可不小啊!十个黑判官也是吃罪不起的!
黑判官额头冒着冷汗,双目犹如烛火般,一眼不眨地盯着典册的每一页、每一行。
“爷啊,要不要我们俩帮帮您,看您这都翻了两日了,翻了扔、扔了翻的,我们跟着收拾都累了,您还不停下来歇息一会儿?”牛头小心翼翼地讨好黑判官道。
“是呀是呀,您看,我们这一直低头弯腰的捡,已经直不起腰杆来了。您还是去歇息一会儿,喝喝茶,剩下的我和牛头替您找,可好?”马面附和道。
他们这两日除了站着,便是弯着腰捡地上的典册,这腰都快被黑判官折腾闪了。
倒不如让黑判官去歇息,由他们来查找,那样他们还可以坐着翻看,便不会如此疲倦腰疼了。
“好,此主意甚好,懂事儿,还是你们俩孝顺,比黑无常、白无常那俩小子孝顺,你们两个去帮我泡壶茶来,让本官边品茶边查找,兴许更快便找到。”一听喝茶,黑判官顿时又来精神了。
牛头和马面俩小鬼一听黑判官不肯腾出长凳,要边喝茶边翻看,面面相觑,苦哈着一张脸,悻悻地去泡茶了。
黑判官边大口喝着茶边翻名册,嘴里还叨叨:“不可能啊,为何连一个漏掉的都没有呢?为何连一个空白人家都没有呢?”
“黑判,我们不知您要翻得如此认真是为何,真就为找一处空白名单?这、这也太烦琐了!换作是我俩来做此事,绝不会如此愚笨,早做好了!”牛头马面一面讨好、一面数落、一面表现自己,他们知黑判官的脾性,不会因为他说的此等话动怒。
“来,过来你们,你们有何好的主意呀?快,说来本官听听,若是计策献得好,下次本官到阳间行走之时,便带上你们俩,让你俩多见见世面,如何?”黑判官拿阳间诱惑他们,并非他们向往阳间,而是他们喜欢出去走走,地府实在是太无聊了。
“还用说吗?您为何非得在本月生产之名册上找寻?为何不可在下月、下下月生产名册上找呢?妇人产子有足月与未足月之分,7月以上的胎儿产下皆可成活,咱们非得在十月胎儿人家找寻吗?”马面很不以为然地道,牛头两手环胸一副很“不屑”的神情看着黑判官。
“你们两个死鬼!为何此时再告知于本官?早不说,早干嘛去了?还有你牛头,你瞧瞧你什么神色?敢用如此傲慢之眼神瞧半官?我打你们两个死鬼我!”黑判官抄起案边的一把戒尺朝牛头马面敲去。
幸亏他们两个跑得快,不然非被那玄铁铸造而成的戒尺给劈了不可。
“黑判,您这是过河拆桥啊,我们刚献上良策,您便打我们,不感激我们就罢了,还打我们。”牛头马面噘着嘴一副委屈之相。
“看在你们俩有功的份上,这壶茶你们俩也来品一品。”黑判官将剩下的半壶茶推到牛头马面跟前。
“好好好,爷,多谢!来,马面,喝,爷的茶是好茶。”牛头接过茶壶,将茶倒了一杯给马面。
“喝完茶之后来帮本官一起找找下月产子人家。”黑判官头也未抬,用手指了指旁边一堆名册。
“爷,我们这主意也给您出了,为何还要我们帮忙呀?”牛头翻着白眼道。
“对呀对呀,我们这腰都快要折了,您让我们俩歇息歇息好么?”马面也跟着翻白眼。
“不然你们就去第十层地狱兼差半月如何?”黑判官不动声地道,手眼不停的翻看着名册。
第十层地狱是牛坑地狱,那里是为在阳间杀生者准备的地狱,在牛坑地狱当职者每日将杀生者投入牛坑中,任由万头本牛来踩、来顶、来撞。
在此当差既无聊、又恶心,牛头马面苦着脸连连摆手。
“哦,不不不!我们帮您,我们帮您!这便来帮您,这便来帮您。”牛头马面争抢着献殷勤,仰脖将茶喝完,放下茶壶茶杯,邀功似的凑到黑判官案前。
马面素来手脚勤快,三两下便将下月产子名册一一摆在案上。
牛头便拿过名册一页一页仔细翻查起来,那边马面已将名册悉数摆好,便从另一头一本一本拿起来翻查。
“爷,您瞧赵县此户如何?家中殷实,此户的少奶奶下月便要生产了,若是您朋友之事很急,正好您可以安排此妇人本月便产。”马面拿的第一本翻了一半便兴奋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