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晚。
他把她放在自己屋子里的床上,拿了自己的护肤品,开始用毛巾清洗,擦拭她有着坑坑洼洼痘痘的脸庞,然后,在她的睡梦中给她敷了一个面膜。
这次,停下手中动作,走向了没有任何装修的毛坯房的窗边,他临时住着的地方,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自己的行李箱。
简单,又看似不很简单。
她是在第二天早上被一声轰隆声给吵醒的。
轰隆声听着很小,但又像是身临其境,她从床上坐起来,睁开眼看到四周空空荡荡。
事实上,她是呆在一张玻璃房间里,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似乎有人住过的痕迹,然后看到行李箱中。有端曾经穿过的衣服,她猜想,这里是端的房间,但是为何空无一物。
站在第四幢楼拿着望远镜看着施工现场的端看到她醒了过来,便按下了手中一个开关。
紧接着她所处的玻璃房,便被一辆吊车给吊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冲向了空中。
晃晃悠悠的停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
她吓得不敢动弹。
平稳的落在地面上之后,她开始哇哇咧咧的大叫。
“端你个……”脏话差点脱口而出。她恰时止住了口。
端也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
“你立刻马上给我出来。”她站在原地轻声的说。她知道他能听得到。
果然,两分钟不到的时间,端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还是难以压抑心中的愤懑,对这种感觉极其的厌恶,甚至有些不安。
她开始指责他,“你能不能改掉你这种偷窥的毛病!”
“诺,合同。”他转移了话题,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并不合适。
她接过了合同,可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合同是你定的,给我两天的时间,我仔细的看一下。如果不合适,我会拿来给你改。”
他点了点头。
然后她转身就离开了。
他站在原地,一句话都没解释出来。他想告诉她为了给他制造这个惊喜,特意买了一个玻璃隔音箱,就是为了让她醒来的时候,看一看第三幢楼被他给拉倒了。
但她说没注意到这一点。
甚至在拿着那个合同走回去看了两天之后。
才拿着一个小本本过来找他,上面罗列了很多她要的条件。
他也只是简单的看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条件就答应了。
当然,其中有一点,他有点小在意。
第一条赫然写着以后不准在偷窥她。
但他感觉自己极其的冤枉,“我除了那天,好像没有做过偷窥这种事,你怎么能这么诬陷人呢。”
“你……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那次任务你能很准确的知道我在做什么?你的那些个信息,难不成都是巧合?”
他一顿,微笑,“别这么在意,那只是个游戏。”
“游戏?可我不还是没了隐私?!”虽然他并无恶意,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好,因为谁知道,他都看到了什么。
他哑然,“你可知,一旦参加了这个游戏,就没有抽身的可能,你,只能跟着游戏的规则,否则,你会输的一败涂地。”
他的表情突然狠戾,她看到,有些微恸。
果然,现实中的他,她看不透,他太莫测了,那既然这样,“好,总归,你要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那场游戏,又!如何,能在警察也抄不到的摄像头里,看到了我的一切的?”
他狠戾的表情凝固了,继而扑哧一笑,说,“你想什么呢?你房间我也只在送外卖和见面的时候进去过一次,这之后你就都知道了,摄像头,你可真开玩笑,那些你能感受到的,都是我故意而为,你出门,我都能见得到,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什么贴切到跟你的那天的生活相似,那也只是巧合罢了,毕竟,有些氛围,是可控的。”
“什么意思?什么可控?”她那天,他们的交流,明明,就严丝合缝到真就如他在眼前。
“可控的意思就还是,这只是一个游戏。”
他说的模棱两可。
她听了将信将疑,对之前的记忆开始产生怀疑,甚至……他,有可能真的,只是巧合。
“这次,我也只是想给你惊喜,你有没有发现,你的3单元,已经彻底的没了?”他似乎想转移话题,并用手指了指3号楼那栋楼。
她用眼睛瞧去,看到已经成了空地的3号楼。
双手捂脸,眼睛在手指尖透出,睁的圆滚滚的,并惊恐的大叫,“啊!你做了什么?!”
她冲了过去,前前后后检查了3.4遍才算是完全相信,他真的,将这3号楼给弄没了。
呃……
扑通一声,她跑到他的身边,一下蹲坐在了地上,他的面前,抓着他的大腿。
哭诉。
“你怎么可以?!怎么能……我只说了让你装修,可没有让你这么倒腾!啊!!”说着,眼泪就唰唰往外流。
这渐趋冬天的冷风凉意就这么冷不丁的蹿了她全身上下,跟大地接触的屁股同样也是这种感觉。
但她似乎了无知觉。
他没想到她会有这种反应,略显无措,但大抵还算镇定。
他蹲了下来,面朝着她,“那天,我是想解释给你听的。”
她轻抹终究还是流下来的眼泪,抬眼问他,“那天?哪天?合同那天?那天已经过了,你就说今天!说啊,解释,现在解释!”
一片落叶飘飘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他未及打落,便开始解释,“我们合作,完全靠彼此的默契和信任,但是那天在达云梯,我和你,我们不像网络中那么有着极致的默契,现实里我们需要磨合,而我也发现,你似乎心不在焉,而我有我的想法,所以……”
“所以……这18年,是你已经想到,故意引我入的大坑?”这真的是一个阴谋。那一闪而过的感觉,竟然没有差错。
他点头,又摇头,说,“是也不是,当真也是巧合,不是你上了那个步梯,我也不会想到这个。”
“呵……”她冷笑,“既然这样,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他惶恐,突然发现自己竟做了这么笨蛋的一件事,真相,是需要在时候大白于天下的,而他,竟然早早的就这么透露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态度由迫切的希望,归于最后的熄灭。
她终于有了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能让她站起来的力量,竟然是恨,她恨别人欺骗她,但理智还残存,她说道,“我们怎么说也算相识一场,今天,你毁了我的楼,昨天,你帮我过了我想要的生活,我们,两清了。”
他伸手拽着她的手腕,阻止她的离开,表情重回刚刚的那抹狠戾的表情,低声询问,“当真,两清?”
“喝!你还想要怎样?我玩不过现实中的你还不行么!”她甩开他的手,想走。
可面前,竟出现一堵墙。她仔细的看,原来是隔音板。
她转身,“你干什么?”
他笑而不答。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人情可言?
那笑容,透着无尽的阴森。
不禁,她打了一个寒噤。
他慢慢踱步走到她的面前,轻轻伏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缠绕在她的耳畔,悠悠开口,“你可知,我的平板里有你说要签合同的视频以及音频?这个,已经有了法律效益,这……是我们的,恐怖协议,哦不,是……口头协议。”
语气像刚刚那个笑容般,阴森可怖。
感受到她僵硬的身子,他才缓缓撤离,只不过,还是保持了一个压迫的距离,距离她,很近很近。让她能很好的观赏他给她的压迫感,同时,又不让她觉得,这感觉,透不过气。
她还是感觉压抑,即便他给了她很大的空间感。
刚刚的那个口误,不知道,是不是,真…就是他内心里的想法。
不禁,她咽下口里的一口唾沫。
他突然再次凑近了她,淬不及防的轻轻在她脸颊那长着一颗痘痘的脸颊处轻轻一啄。
他被自己吓到了,她也被他吓到了。
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眼里,俨然已经掩饰不住那躁动的一团火了。
莫名,她的心,扑通了一下。
咳。
咳咳。
她迅即闪躲过眼神,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要知道,刚刚他可是骗了她,还要从她这里,剢取好处的人。
那协议,仿佛已经笼罩上了一层恐怖的气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