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大多数人转身离开去,会场只留下寥寥几个人,这几人是史守亲信中的亲信。
史守挥了挥衣袖,有人上前,他问道:“王大龙是谁?干什么的?”
那人怔了片刻,喃喃道:“没人知道他是谁,是干什么的…这个人很有神秘色彩!”
史守紧紧盯着他,面色很严厉,明显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那人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
“我不管他是谁,干什么的,立刻马上把他给我换掉!”史守厉声吩咐!
回话的人忙应道:“是!不过…”他挠了挠鬓角青丝,疑惑道,“让他干什么岗位,换成士卒?”
“士卒?”史守不可思议看着他,怏怏道,“士卒每天要早起、巡逻、站岗、放哨,你们这些裨将能做得好吗?啊!”
被将军责骂,裨将又一次讪讪低头,不再说话。
史守清楚这个心腹只要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会沉默,从来不诉苦,这也是他用他的原因,于是又补充道:“给他安排个闲职,磨砺十年再说!”
“是!”
心腹的办事效率是极高的,次日小裨将就被安排,成为水城监事,也就是水城城管大队长,是个闲职,小裨将也不恼火,上手就是干,冷冷清清的街头被他治理的井井有序。
王大龙一大早带人巡逻,他抬起头,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水城,撒在他的脸上身上,撒在屋顶上,同样撒在驻扎在城外大片的帐篷上。
晨光熹微,铺满海面,海浪翻涌,红波粼粼。
城外的琅岐营寨迎来了一人,白发白须气度不凡,正是赵子茹的父亲,老赵!
日中吉和木村郎鞋都没穿好,从帐内迎出,脸上挂满欣喜之意,两人一人握住老赵一只干枯的手,热情道:“赵老哇,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老赵也不客气,笑呵呵道:“櫦檤的问题很棘手啊,耽搁了几日!见谅则个,莫要怨我!”
两人忙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怎么会心生怨怼呢!”
两人左右搀扶赵老,走进营帐。
老赵入座,上了茶寒暄两句,直入主题。
日中吉问道:“赵老,这件事您怎么看?”
老赵啜茗一口,捋着花白胡须,反问道:“日宫主觉得蓬莱久攻不下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日中吉摸着脑袋低头苦思,最终总结出来几点,说道:“其一,人数众多,军队与我军势均力敌。其二,粮草比我们丰富,拥有源源不断的补给。其三,相互信任,水城与三仙山相互信任,官与民相互信任!”
老赵很满意他的答复,笑着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矛盾的双方可以依据一定条件,向各自相反的方向转化!”
日中吉愣住了,木村郎愣住了,与当日白笑笑、郑杼机刚听到柳逸凡抄袭人家老猫那句“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时表情差不多…
木村狼嘴角哆嗦,问道:“怎么转化?”
老赵拿眼暼他,声音提高了一些,没好气道:“关键就是一定条件啊!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你这个注意力不集中的多动毛病要改一改啊!”
木村郎满脸委屈,“赵老,这是遗传的不好改…”
老赵幽幽说道:“听说过戒瘾学堂么,我恰好认识几个人,免费给你送进去!”
木村郎神色大变,唯唯诺诺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日中吉很心焦水城的事情,虚心问道:“赵老,您说的一定条件具体指的是?”
赵老高深一笑,缓缓开口道:“刚才不是分析总结过难胜对方的原因是蓬莱粮草充足,军军、军民团结么?咱们就从这三点入手,将他们优势转化为劣势,将矛盾好的一方面向坏的一方面转化!”
日中吉有点摸不着头绪,疑惑道:“赵老,别的先不说,单单这粮草一项,他们竟然变态般用铁皮车和装甲重兵押送,咱们大部队没办法绕过水城去西方偷偷袭击他们粮队,而小股部队派过去也不是对手,我们真是太难了…”
话音未落,他居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了起来,哭成了个一百八十斤的孩子!
老赵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轻叹一口气说道:“你们年轻人啊,看问题不全面啊,等战事结束,多出去旅旅游,看得多了遇事就有办法了!”
“嗯!”
日中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十分认同赵老旅游的提议,心里想着要是游费给报销就更好了!
“好了,孩子们,接下来交给我吧,一切听我的安排就可以了!”
肩上重担被别人大包大揽接了过去,日中吉和木村郎十分愉快相视一笑。
赵老作为琅岐军队的军师,在对紫泥和渭城的全面进攻时,他的攻略都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既然他亲临而且发话没有问题,如此看来蓬莱算是稳了!
老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兵马,做好发起进攻的准备!
此时太阳已经高照,蓬莱水城城墙上下来十余人急匆匆从王大龙身边经过。
王大龙恰巧是带队的前任领导,“钱儿,怎么回事?急匆匆的?”
小队长见老领导,也不怠慢,行了个军礼道:“敌军有攻城动向,我去报告长官!”
王大龙道:“去,快去别耽搁了!”
“好的,长官!”“哐哐哐”十来人跑步去了临时指挥部。
“终于还是进攻了啊,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活下来…”他苦笑摇头,带着两人继续巡逻。
巡逻也没有什么事儿,因为大街上压根就没有人,大多数人都蜷缩在家中,跪在神像前虔诚祈祷海贼快些退去,或者有一些文艺的人埋头进行文学艺术方面的创作。
转悠完水城南,信步到了水城北门,此时北门正在发声争吵。
看架势是外面有人想进来,而守城的人又不让进。
一名驼背破烂衣裳的老头说道:“大爷行行好,我们路上遇到了山贼,一用家什全都被山贼抢了去,如今走投无路,恰好离着水城近,才来投奔亲戚的啊!”
站在门口的两个小伙子很守规矩,一脸严肃道:“特殊时期,水城除了运量车队,其余一概不准入内。”
“大人,您行行好吧大人,小人给你磕头了大人!”
驼背老头豆大的眼泪滴落在地,屈伸给守门的小伙子跪下了,身后好有妇女和小孩十余人跪了一片。
小孩子哭得更伤心,长长的鼻涕黏在嘴巴上。
人心都是肉长的,守门人哪怕再铁石心肠,也被触动了,他神色悲戚,躬身扶起两位老人,道:“老人家,不让进城这是死规定,我也做不了主,你看这样吧,我去问问长官,长官要是同意了你们就可以进来,好不好?”
老人站起来,身后十余老弱妇孺也跟着起身。
小伙子跟对面的人说:“刘二,你在这看着,我去请示下领导!”
唤作刘二的人点点头。
过去没多久,小伙子耷拉着脑袋回来,看模样非但没有得到同意,应该还挨了一顿骂,他抬头用十分遗憾痛惜的语气道:“大爷,对不住了,领导不同意,您快投奔别处去吧!”
“大人……”老头又要下跪,小伙子手疾眼快,先跪了下去,声音比老者更凄惨,表情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大鼻涕比小孩子还要多,“大爷哇,我就是个看门的,用你们的话说,我就是条狗哇,大爷大娘大婶弟弟妹妹,你们难为一条狗干什么…呜呜…社会好黑暗,我的命好苦…”
小伙子一波操作猛如虎,看的驼背破衣老头及他身后的弱妇孺俱是一愣一愣的,就连他的队友刘二眼睛都瞪得大大,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
驼背大爷揩着老泪,蹲下来叹道:“小伙子,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性情中的小伙子哇…”
两人抱头痛哭,简直要将水城城墙哭塌。
王大龙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先拍了拍看门的小伙子,小伙子扭了扭身子没有理会他。
她又拍了拍老头,老汉推手拂开他的手掌,也对他置之不理。
被忽视的大龙没有办法,只好高声道:“你们这样哭下去,就算哭到天黑也哭不出解决办法来啊!”
老头用油亮残破泛黄的衣袖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抬起昏花老眼问道:“难道你有什么解决办法不成?”
看门士兵抬起头见是一名长官,慌忙起身整理了下情绪,恭恭敬敬行了军礼。
王大龙点头致意,看向老者说道:“你们既然是来投奔亲戚,那你们亲戚住在何处总该是知道的吧?”
老头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在和平大街十号!”
王大龙回头,对身后一个小弟道:“去和平大街十号,对了,您亲戚叫什么名字?”他又问老者。
“李小狗,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驼背老头恭敬道。
听到李小狗这个名字,王大龙浑身一僵,他极不自然转过身子,对将要去执行命令的人说道:“去把李小狗喊来!”
“是!”那人跑步去了和平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