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萧子靖竟收剑入鞘,徒然转身,再不去看挥刀霍霍即将砍向他的千军万马。
“这是干嘛,难道他以为对方不敢杀他么?难道这是准备耍浑了吗?”众人一头雾水。
萧子靖背负双手,面朝大海,瞭望万里海堤,那一瞬间的海浪花开,他闭上了眼帘。
后面的千军万马离他越来越近,冲在最前面的人已经挥刀砍向他,那刀片离着他的脖子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啊!”胆小的女孩已被吓得尖叫起来。大人们纷纷捂住了小孩子们的眼睛。
就在这时,萧子靖双眸蓦然睁开,足尖点地朝上飞去,如离弦之箭。
“唰唰”两声,大部分人都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只见他手中的剑一拔一插。
海上那一轮红日,应声被斩为两半。
“轰隆隆”山在崩塌,海面翻腾,山顶防御工事里的大钟亦在颤动,山崩钟应!
由蓝机吟诗构建的山陬海澨的世界,即刻坍塌。
苍茫荒凉的百二山河不见了踪影,擂台现,萧子靖和蓝机亦现。
两人俱站在擂台边缘,只是蓝机脸色异常苍白,出口道:“在下输了!”
萧子靖朝他拱拱手,道:“险胜。”
这场比试结束,人们对战斗的细节却久久不忘。
正如柳逸凡所想:“真是太特么精彩了!”
石椅上陆掌门捻着胡须说道:“卿尘谭主,贵派蓝小兄弟的功法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呐!”
卿尘景靓无喜无悲,淡淡道:“还是陆掌门高徒棋高一筹啊!”
陆长风很开心捋着长胡子。
“柳师兄!”柳逸凡回头看去,见白笑笑拉着陆雪朝着他挤了过来,跟着一块过来的还有骑着哈士奇的猴子。
“蜀山都派了谁出战呢?”柳逸凡问道。
“石棺归属非同小可,陆叔叔派了我爹和齐郁风师叔出战,本来吴不易师父应该上场,可是他从来了碧水就不见了踪影,临时只好请萧师兄代替了。”白笑笑回忆道。
柳逸凡笑道:“想必吴师叔对我们沐长老挂念的紧,此时应该在某个犄角旮旯里互诉衷肠吧,呵呵。”
“那碧水都派了哪些人上场呢?”陆雪问道。
柳逸凡一脚踹开往他身上蹭的哈士奇,说道:“卿尘,蓝机还有我啦!”
“师兄不会最后关头对上我爹吧?”白笑笑幽幽道。
“师父于我来讲真真义海恩山,我怎么会对师父出手呢?咦,你怎么肯定你父亲一定能站到最后呢?”
“渌淇嫂子又不上场,那你说除了我爹,还有谁能站到最后?”
柳逸凡说:“我觉得卿尘就挺强的...”
台上陆续又赛了几场,十五人除去轮空一人,共需要进行七轮比赛,碧水作为主办方,自然拥有一些特权,比如取得一个轮空名额之类的事情。
卿尘便是那个轮空的名额,柳逸凡被安排在八强赛的最后一场,真是冤家路窄,与他放对的是,当初在蜀山凌霄殿提出要废掉他修为逐出师门的师叔齐郁风。
对于此人当时的做法,柳逸凡一直记在心里,只碍于对方是蜀山常来峰长老,不好意思上门寻仇,要不然他的仇早报了。
“真是老天有眼啊,今天终于让你落到我手里!”柳逸凡抿着嘴唇,美滋滋的想。
他上前一步笑着说:“齐师叔,好久不见,您还安好?”
齐郁风对于昨日,他随着掌门师兄一同出现在柳逸凡面前,而对面这个小辈竟然跟所有首座都打了招呼唯独忽略了自己一事,亦十分气恼,他一点都不遮掩,将气恼明显挂在脸上,急不可耐道:“柳轩靖,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快些出手,老夫不想在你这里浪费时间。”
台下这么多人看着,他如此说就是一点都不给柳逸凡留面子,他大概已经忘了,就在一月之前,柳逸凡和卿尘还在蓬莱救过他蜀山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柳逸凡的表情一时间表现的丰富多彩。
“幺幺小丑,丢人现眼!”他淡淡道。
齐郁风大怒,“小子,你说什么?”
柳逸凡眼光越过他,看向寒潭,那潭水中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出无数的青莼菜,他思蓴久久不语,眼看齐郁风脸色由黑转红又转紫再转黑,才悠悠道:“我说,你作为我的长辈,理应让我来着,但是看在你是我师叔的份上,我决定先让你十招,十招之内我不动,你若能伤我算我输!”
一言既出,四下哗然,人们对于他这种类似于自杀的行为,表示深深不解。
柳逸凡自从离开蜀山之后,虽然经过大小十几场战斗,但是几乎从未在人前显露过任何本领,除了极少数几个人,大部人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一年前的春天,他未得五箱神功之时。
蜀山五位长老中的四位是这样认为的,除了吴不易,因为在蓬莱他亲眼见过刘逸凡的本事。
对于吴不易来讲,他的师侄本领大小其实不是重要的事,他在蓬莱最大的收获,是一个女人,一个因为他年少轻狂而错过了的女人,好在天随人愿,在他不惑之年里,又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春。
所以,关于刘逸凡的事情,他从蓬莱赶回蜀山汇报时只是一笔带过,并未细讲。
“小子,你可是真狂啊!”
齐郁风的声音将柳逸凡从发散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柳逸凡淡淡道:“不是我狂,而是有些人眼光太过狭隘,终究成了井底之蛙,还不自知。”
“井底之蛙说谁?”齐郁风大声道。
“说的是那些只懂得抱残守缺,不会吐故纳新的人,或者跟这样的人有些干系的人!至于具体是谁,我想他心知肚明!”柳逸凡指的是一年前那凌霄殿里的那番话。
齐郁风见对方并未落入语言陷阱,只得冷冷道:“千言万语你说的竟是旧事,柳师侄你可真是记仇呢!”话音未落,齐郁风脚下生风,手持长剑攻了向柳逸凡。
柳逸凡心念一动,护盾升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说话做事井井有方,他轻轻抬脚上前走了一步,看着毫不留情斩向他的剑光,说道:“本人九死一生,闯过刀树剑山,才走到这一步,而这所有的一切差点就被你当初一句话给毁了,我平生最痛恨两种人,一是你这种抱残守缺之人。”
斩向他的剑突然停在离着光盾半寸处,齐郁风面露焦急的神色,急忙问道:“还有一种人呢?”
柳逸凡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嘴上没说什么,眼睛已经问候了别人母亲,亲生的母亲,一万遍,“还有一种就是抄袭之人!”
齐郁风淡然道:“抄袭关你什么事?”
柳逸凡神色戚戚,道:“也是,抄袭的全家都死了,关我什么事呢?”
“Duang!”齐郁风剑如雨点般落在柳逸凡护盾之上,然而无论齐郁风用了什么解数,都破不开柳逸凡的光盾。
石椅上金双汇微微皱眉,宋疆看得懵懂,陆长风问卿尘道:“卿尘谭主,柳执事所用功法可是你碧水功法?”
卿尘看着他微笑不语。
渌淇在台下懒洋洋看着台上的柳逸凡,心中却在想着晚饭吃啥。
还有少数凡人觉得,擂台上白衣小伙子,那个白色罩罩真心不错,要是自己有了这样一个收放自如的罩子,不仅平日里打架斗殴有了必胜的把握,就连下雨天都不愁因为忘记带伞而淋雨了!
“师叔,十招过了吧?”柳逸凡道。
“别再装了,快些出手,让我瞧瞧你九死一生都练了些什么本事。”齐郁风并没有多么好奇,当初他也从师兄天极真人白问天那处听说过,眼前这位师侄,曾经以初级修真者的修为,凭借奇异的魔功,力克两名中级后期修行者一事。
“师叔,既然你要看,那就睁大眼睛看好了啊,五行合一!”
随着五色光华闪现,柳逸凡化作一道流光冲向齐郁风,对方压根就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便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朝着场外飞去。
当然更惊呆的还在后面,在最后现出身形的柳逸凡那里。
人群里大多数女生“啊”的一声,不敢看台上,有少部分对着台上同样不慌不忙的柳逸凡,指指点点,评头品足。
这些人包括赵子茹和任凭白笑笑怎么努力都阻止不了的陆雪等人。
渌淇在台下噘着嘴极其不满,自言自语道:“非要耍这一招吗,名刀都不用,是不是患上了暴露癖?回头给你治一下。”
陆雪在一旁幽幽道:“妹妹,好东西拿出来大家一起看看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是不是?”
萧子靖站在赵子茹身后,见她眼睛一眨不眨,问道:“子茹...妹...妹?”
“嗯?什么事?”赵子茹没有看他,还在盯着台上不紧不慢穿衣的柳逸凡。
“柳师弟经常这样吗?”萧子靖张着大嘴问道。
赵子茹想了一下,说道:“经不经常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是见过了至少三次。”
萧子靖一趔趄险些栽倒,弱弱问道:“师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吧,这样之后?”
赵子茹笑笑,说道:“几乎次次都这么多人围观,他就是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吧。”
赵子茹身边一圈人,听了她的话又一蹀躞。
八强赛最后一场就这样结束了,进入八强的分别是,卿尘,柳逸凡,白问天,萧子靖,金喜善,横琴真武阁主华甄思,紫泥金正天,金正统。
不出所料,瓦岗寨全军覆没。
到第二日,整个碧水就流传着这样一件事:“有个变态,光着腚跑到蜀山常来峰首座面前蹀躞,将对方生生逼下台去。”
此事以讹传讹,经过墍?传到櫦檤的时候,已经是:“有个男人在碧水擂台,光腚骚扰蜀山长老。”
而这件事传到琅岐的时候,已经成了这样一个版本:蜀山长老和碧水男执事有一腿,竟公然在擂台上做出不可描述之事。
琅岐乐乐教主,坐在修葺一新的乐教总坛,听见这消息之后,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喟叹:“渭城民风果然开放!我琅岐真真不及其一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