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淇惊道:“柳逸凡,你疯了!”
柳逸凡头也不回,穿梭在人群中,朝着赵府跑去,空中传来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要打我!哈哈哈!”
渌淇一脸黑线...
赵府的伙食非常不错,不再是新鲜的生鱼片,桌上有烧鸡有水煮鱼有红烧肉,还有数盘绿油油的蔬菜瓜果。
柳逸凡对这顿大餐兴趣极其浓厚,进食过程非常愉快。
赵府千金赵子茹时不时瞥眼偷看他一下,一顿饭下来也看得非常愉快。
赵老爷形容伶仃,面色和蔼,捻了一把微微发白的胡须,笑着问柳逸凡:“小伙子,如今在哪里高就啊?”
柳逸凡咽下口中红烧肉,喝一口清茶,恭敬道:“本在渭城碧水派做一名执事,漂洋过海来到琅岐打算向渌淇家人提亲,而今另有要事在身。”
柳逸凡说道提亲之时,赵子茹神色黯然一现,随即如常。
他父亲却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说道:“小伙子千里迢迢来此下聘,真真是情深意笃啊,对于二位的跨海之情,老朽也是佩服的紧,不过...”他顿了顿,抱歉的看了一眼渌淇,接着道,“恕老朽冒昧的问一句,如今大丈夫都会有个三妻四妾,不知道柳公子有没有纳妾的打算!”
柳逸凡表情一僵,随之感觉到渌淇那火辣辣的眼光要把他烤熟,此时他就算心存这种打算,也不敢如实说,只好讪讪道:“不满赵老爷,除了这位渌淇姑娘,在下在渭城另有一房妾侍,处于这般境地,身体和精神已经不胜其力,断然不敢再有纳妾之念。”
渌淇听他这般讲,看向柳逸凡的眼光才稍稍温顺了些。
柳逸凡心下稍安,却听赵老爷悠悠道:“已经纳了一房,还差再纳一房吗?”
“噗!咳咳咳咳咳...”柳逸凡刚刚喝的一口水将他呛得不停咳嗽。
为了缓解这一幕的尴尬,渌淇眉头舒展,插嘴笑道:“夫君身体自幼羸弱,时时力有所不逮,确实不宜再娶一房啊!”
柳逸凡咳嗽的更厉害了,他心里想:“渌淇,你丫还不如直接说‘如今房事常常不能令人满意’算了!边上还有个冰清玉洁的姑娘,你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啊!”
绝对不能让渌淇把话再说下去了,于是他忙问道:“赵老爷如今在做什么营生啊?”
“呵呵,也不算不得什么大事,就是负责想想点子,多帮着釜山的大家族挣些银两!”
“想想点子?”柳逸凡一脸懵逼。
赵老爷显然料到他会表现这副模样,笑呵呵解释道:“所谓点子,便是谋略,三顾茅庐是谋略,草船借箭亦是谋略,不是老朽吹嘘,若在乱世在下一定是一名优秀的军师,不过如今太平盛世,无仗可打,便只好投身商海,出出点子了!”
“这经商还需要运用谋略吗?”柳逸凡更加不解。
“如果只是小本买卖,譬如开一家小饭馆,那将所有注意力放在提高饭菜口味上,早些起晚些睡,就不愁挣不到银子。但是,要想赚大钱就需要且一定需要点子!”
“哦?愿闻其详。”
“列举两个简单的例子吧,琅岐仙岛不大,但是也不小,住在东头的人和住在西头的人,想要联系有两种方法:通过飞鸽传书把想说的话记在纸上带过去,或者雇佣一辆马车从东头直达西,见面后当面交谈。”
赵老爷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一般来讲,飞鸽传书半个时辰便可将书信送达,而乘坐马车用最慢的速度走,从东到西二百五十里路一整日也就到了!琅岐的飞鸽传书和马车生意延续多年,经营这两个行业的人本来可以稳赚不赔,倘若想多挣一些银两,换做是你该如何做?”
“我要加价!”
“对,说的极好,加价是对的!但是加价总要有噱头!”
“而赵老爷就是给他们提供噱头的人呗,不知道你给这两家定了什么噱头?”
“噱头很简单,就是四个字:提高速度!”
“哦,提速可以加价,可是难道不怕多花银子的人受不了起来抵抗?反而弄巧成拙!”
“这些人富贵已极,自以如天之福,势不敢有他望,又耽恋巢穴,非能为变。”
“其实我所指的是下层的人...”
“下层人更不足为虑,渺小的蝼蚁安能撼动振翅高飞的苍鹰的位置,何况还是一群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蝼蚁!”
“亲聆赵老爷深入浅出的解析,在下瞬间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小伙子,跟着我一块干吧,很有前途!”
“钱途?”柳逸凡想起来坑的青城派章牟分舵瓦岗寨那十多万两银子,说道,“不瞒您说,往后余生,我大概不再需要为钱发愁了!”
两人对“前途”二字的理解稍有偏差,但是赵老爷听明白了柳逸凡刚才对他的邀请委婉表示了拒绝,不过问题不大,因为邀请也是即兴的,他并没有指望对方真的会因为一句话,便留下来成为手下的走狗。
一桌四人,随意拉扯一阵,天色渐晚,纷纷散去。
甲子年仲夏夜,没有梦却是不平凡的一夜。
赵府有一只黑色可爱的猫,入夜后便趴在渌淇房门口,这里不是它的爱巢,第二排正房后面带着假山、溪流的院子中间那团茂密的野草才是。
只是今夜它的爱巢边来了一个蓝衣女子,女子来回不安的走动惊扰了它的清梦,它只好极不情愿来到了前院,趴在这处被夕阳照过尚有余温的厢房地板之上。
“华哥哥,这样做会不会不合适?”后院蓝衣女子不安问道。
“有什么不妥当的,你中意他,就说出来,告诉他你心里的真实想法!爱他就告诉他,Just do it!”称作华哥的男子声音很好听也很温柔。
“华哥,我怕!”
“不要怕,这件事很好操作,我已经帮你把人约了过来,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一会你表露心迹,他一定会愣神,趁着他失神之时,你直接扑进他的怀里,这件事就成了!”
“华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他的原配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之恩自然不能忘,但是幸福是自己的,恩是恩,幸福是幸福,不能混为一谈。”
“哦...”
...
“啪”一团纸打在门框上,旁边睡着正酣的黑猫吓了一跳,“喵!”
“吱呀”门从内打开,渌淇疑惑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她捡起那张揉成一团的纸张,见上面写着:欲知无忧教线索,请到后花园一会!
渌淇心下疑惑,想了想便把门关上了,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门忽然又被打开,渌淇换了一件利索的衣服从房间走出来,朝着北边正房后的花园匆匆而去。
柳逸凡先一步来到后花园,他远远看到一个蓝衣女子在院中假山旁踱来踱去,手放在胸口,时而低头时而抬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子茹姑娘,你找我有事?”
听到柳逸凡声音,蓝衣身形一怔,有些怯弱害羞,她微微侧头看向柳逸凡,说道:“你来啦?”
柳逸凡心下疑惑,说道:“对,我来了!”
“你为什么要来?”
“不是你约我来的吗?”柳逸凡有些郁闷,更加不明白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约你,你便来了,心里是不是也有属于我的一块位置呢?”赵子茹满心欢喜想,“可是你为什么要来,你不来多好,你来了我必须要把心里话说出来,说出来了万一你不同意该怎么办,你不同意往后见面多么尴尬,万一你忍受不了这种尴尬,选择不辞而别怎么办?你为什么要来,不来我还可以远远看着你,而你来了,或许就要永远的离我而去了!”
赵子茹心中浮想联翩之际,柳逸凡已经走到她身前,低头见她脸色红润又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差不多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嘴角微弯露出一个迷人微笑:“子茹小姐,今夜月光皎洁,不会是约在下来此赏月吧?”
“啊?啊!一起看看月光也不错!”
“嗯,那就看看吧,这样我家那位,想必也不会太过吃醋。”
听到这话,子茹脸色在苍白的月光下又苍白了几分。
两人在后花园月光下石板山静坐了一会儿。
“柳公子...”
“嗯!”
“其实我...”赵子茹鼓起勇气准备将心中编排了几百遍的那一番话说出来。
柳逸凡突然打断了她,开口道:“其实你心中一直把我当哥哥对不对,听你这么说我很欣慰!马山就要做父亲,此时又先一步做了哥哥,心中甚是欣喜啊!”
子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如皮球泄了气一般,身子软了下去。
柳逸凡长舒一口气,好像了结了一樁心事。
他笑着站起来,动作非常阳光、洒脱,说道:“拥抱一下吧!”
子茹脸上勉强挤出笑意,瞬间起身,勇敢扑进柳逸凡怀里。
她把头深深埋在柳逸凡怀中,双臂紧紧环绕着对方的腰,双脚向前,好像要通过这个拥抱把这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深深揉进自己的心中。
柳逸凡没想到对方这个拥抱会这般动情,犹豫片刻,也将手轻轻搭在她的后背,拍了拍子茹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
“嘭”柳逸凡身后墙脚掉将下来一大块泥土,是被人一脚踢掉的!
柳逸凡匆忙回头,却看到渌淇在墙角看着他,一脸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