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不知名海岛上,有一所阴暗的房子,阴暗的房子里有一个阴暗的人,他手里拿着一张阴暗的纸,瞧了一眼手中的纸,又随手扔了。
一只鸽子扑棱着,从暗房中飞了出去。
默默思考了一会儿,他沉吟道:“要去櫦檤啊!若是死在路上,就有好戏看喽!”
他站在阴暗的角落,抬首向西望了望,嘴里呢喃着:“宝塔已出,石棺即见。腥风血雨,碧水寒潭。岁在甲子,天下大安!碧水这口石棺究竟什么时候开啊?真让人等的心焦!”
寒丹、石猴,得其一可得天下!
神秘人想要的不局限与寒丹和石猴,他想要的是整个天下!
...
墍?距櫦檤、蜀山和碧水的直线路程一样,都是六百四十里地,算上弯路差不多七百里左右。
俩人若是直接飞回去,两个时辰之内定然到了,但是渌淇拒绝了柳逸凡关于到櫦檤再买礼物的提议,坚持在堲?买了一大堆,甚至连卿尘的那一份都备好了。
面对堆积如山的礼物,两人只好雇了一辆马车,还是一辆大号的,才堪堪装下!
马比人稍微快一些,一日走四个时辰,一天差不多也能走八十到一百里地吧,走到櫦檤,路上又要用去七八天。不过还好,都是年轻人,权当游山玩水了!
两只畜生得知要走回去,简直乐翻了天!
从墍?回青岛,先后会经过临淄,潍县,章牟。
车辆甫动,柳逸凡竟然瞅到一个熟人,那人远远的杵在那里,手里一根仙人指路的旗子,被风刮的猎猎作响。一把浓密的黑胡子,在风里飘来飘去。
柳逸凡祈祷着对方不要看到自己,因为他上回与之分别时,关于算命价钱的事情,两人并未谈妥,严格上讲,他还欠着张大仙钱。
虽说现在腰包鼓了,但是有些烂账,不一定非要还!
然而张大仙似乎已经算出曾经有一个债户,要路经此地,所以一早就等在必经之路。
待马车走进了,大仙眯眯眼瞅着,欲装作不认识的柳逸凡,笑呵呵道:“哎呀,好巧!”
柳逸凡大惊,心道:已经伪装成这副模样,还能被你认出,真不愧是债主啊!
他勒停马车,笑着道:“原来是大仙,真是巧啊!”
张大仙看着柳逸凡不语,柳逸凡尴尬不语。
哈士奇走上前来,嗅一嗅张大仙沁着油渍的裤脚,又想在他手持着仙人指路的竹竿上撒泡尿标记下,结果被大仙一竹竿打的老远!
哈士奇“呜呜”着跑到别处去了!
猴子在远处树上看到这一幕,陷入思忖。
渌淇好奇的看着大仙,问道:“你们认识?”
柳逸凡吞吞吐吐道:“算...算是认识吧!”
张大仙还是笑而不语。
“那...那个,大仙儿!”柳逸凡说这话,手伸进怀里掏出十余两碎银,递了过去,愁苦道,“我也就这么些了,咱俩一人一半吧!”
张大仙笑而不语,眼神好像在说类似“小妖怪”之类的话!
柳逸凡见状,咬了咬牙,阖眼一把都递了过去,痛苦道:“都给你吧!我哪怕穷点,也不能苦了大师!”
大师皱了皱眉头,还是接过碎银,揣进怀里。
“算一卦?”大仙问。
柳逸凡下意识就要拒绝,渌淇却道:“好!”
“手拿过来!”张大仙道。
渌淇把手伸了过去。
柳逸凡在旁大怒,双手挥舞,唾沫横飞,大声道:“你不是不看手相的吗!”
张大仙轻轻摩挲着渌淇的手,幽幽道:“我只说过男人不看手相,没说女人不看啊!”
“你明明是在揩油!”柳逸凡拼死也要揭穿这个老淫棍。
渌淇却不悦道:“你别打扰大师看相!”
柳逸凡:“...”
大师看了半晌,直到柳逸凡脸色变成猪肝,才罢手。
目看远方问道:“两位可是要去东方?”
渌淇一惊,忙道:“却是如此!”
天空传来一声鸟鸣,清脆嘹亮。风儿变得轻柔,阳光更加和煦。
张大仙抖了抖衣袖,正了正领口,说道:“尔等此去,福缘不浅啊!”
渌淇认真道:“请大师赐教!”
大师抚摸着黑黑的长胡须,笑道:“该知之自会知之,不该知便不可知!此为天机,天机可不泄露!”
若不是对方已经老了,柳逸凡见他那副故弄玄虚的模样定要下车揍他一顿。
渌淇却对大仙深深折服,道谢不已。
大仙潇洒转身,空着的左手却出现了几张银票,柳逸凡看着眼熟的银票!
柳逸凡一摸钱袋,大惊失色,狂啸道:“等等!”
大仙身影一怔,道了声:“这是算命的资费!”随后一溜烟消失在人群中!
柳逸凡气得直跺脚!
...
太阳高升,一辆高大的马车悠悠然驶离墍?,不紧不慢朝着东边一百五里开外的临淄驶去。
马车走的宽阔的官道,渭城上下普遍认为欲实现全民富裕,首要着手的必然之事便是修路。渭城的路最是平整阔绰,虽无四纵三横之磅礴气势,但每个较大的坊市都至少有一条大路与外界相通,若不是渭城西南自渭山开始,多为山区丘陵地带,渭城的路早已四通八达了!
以巍峨挺拔的渭山为界,西南多逶迤山峦,以东广阔的区域为一望无际的平原,西南多河湖交错、水网纵横的水乡。
其实在整个渭城地界说起富饶程度,櫦檤自不必说,临淄,潍县,章牟可以跻身前十的!
道路两旁两排树干粗大的杨树站立两边,如两列整装待发的雄壮士兵。
走在这样的路上,就算不用保镖来保护也让人极有安全感。不过柳逸凡所在的马车是有人保护的,这些人就是以任沃型长老为首的渌淇从东海带过来的保镖!
柳逸凡好像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任长老,为什么叫做任沃型?这个名字有点怪异!”
渌淇想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身在靠在侧壁,微微一笑,车子撵过一颗石砾,微微一震,渌淇周身也随之震颤,妩媚动人之致。
“任长老很喜欢渭城文化,所以他来到渭城做的第一件事就找了一位大师,取了一个渭城的名字!”渌淇像是想到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师给他的字应该是任我行,可是他觉得没山没水的难免单调,便自以为是加上一个三点水和一座土山,变成如今的任沃型,你说有趣不?”
柳逸凡朝着渌淇的身子挤了挤,笑道:“果真有趣的紧!”
行车至夕阳的余光将大车的影子拉的极长,两人抵至一片小铺和旅店聚集之地,这里因为停留商客较多,慢慢变聚集起一定数量的商铺,有商铺便有了人气,慢慢的竟然有发展成一个小村落的趋势。
每处旅店屋后都有一排有的有两排马房,林林总总数十栋马房竟然有大半已经有了马匹,可见此地来往人数之多,几百辆卸了马的马车分组整齐停在各个旅店边上,并不担心遗失物资,可见这里的安保发展的也很不错。
发展到这一步的原因其实不难理解,因为这里不远处便是两所官道交叉之地,人流量自然多,歇塌吃饭的往来商客也多。
找了家看起来还不过的小旅店,卸了马并安置好马车之后,两人便来吃到一家很火爆的小饭馆里。
坐在有些年岁又被磨蹭的光滑无比的小凳上,柳逸凡朝窗外打量去,见这里竟然不止有饭馆和旅店,在那相对阴暗的小巷里,还隐约站着几位穿着暴露的少妇,他们也不怕余寒肌,含情脉脉注视着往来行商,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把持不住,走进小巷去找寻自己的丁香,或者舞文弄墨即兴来一首类似于“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的诗句。
另外还有别的种类的店铺,譬如马具店,修马蹄钉马掌的店,土特产店等等。
即便这家小店人满为患,少顷,两人点的菜冒着热气被小二端了上了,闻着味道看着色泽感觉还行,大概就因为菜品质量硬,上菜速度快这家小店的生意才会如此的火爆。
在那个没有炒作,没有网红文化的年代里,店面与店面的竞争拼的完全是真正的实力!
有些人在熟人面前看不开极难做到随从本心,但是在这种地方便又是不同的一处情形。
不同性格和区域的人,在此处只是匆匆一歇,远离家乡朋友圈的他们再也不担心会遇到熟人,于是便随心所欲,由是,这一个小店看尽人间百态!
柳逸凡隔壁桌上一个油面小厮正和自家女主人卿卿我我,隔着一桌一老板模样的人和跟着自己出差的账房眉来眼去,门口一桌一个中年大叔和一小萝莉相谈甚欢,甚至最靠角落有两个妖娆的男人都聊出来了爱情之火...
整个饭馆除了菜的香味,还氤氲着一股风骚的味道,这种味道好像相互传染一般,柳逸凡匆匆吃晚饭便拉着渌淇上楼,消化着那一整盘韭菜鸡蛋的劲力。
...
当火红的太阳懒懒的从东面平面爬出来的时候,渌淇他们又开启了回家的旅程。
猴子站在马身上,哈士奇围着吱呀的马车来回蹿,渌淇偎在赶车的柳逸凡怀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然而现实都什么都能创造,就是不容忍美好的存在,这种画面持续了半晌,便被一阵刀剑交戈之声打破。
渌淇缓缓直起身来,翘首看着远方,疑惑道:“在官路上就直接动手了?也太不讲究了吧!”
柳逸凡摸了摸头,表示对这件事也不是很能理解。
哈奇士十分好奇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它过去就一定会出事,所以柳逸凡赶紧用指令催了一下拉车的黑马,黑马圆圆的大屁股就开始扭动上下颠簸起来。
跑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便见到一拨人在路边围着一只狗,各个神情如临大敌。
“不好!”柳逸凡拉着渌淇冲到人群边。
这波人在柳逸凡哈士奇来之前应该是三拨人,因为一拨人穿的是漆黑的衣服全部蒙面;另一波穿着青色衣服全部蒙面;另一波人数不多仅五六人的模样,没有蒙面。
关于实际情况,据柳逸凡分析应该是这样。
第一波蒙面人正在与未蒙面的人干架,接着第二波蒙面人加入进来,随后哈士奇觉得好玩也加入了!
最后三方应该都有人吃了哈士奇的亏,于是他们决定暂停内战,一致对外,包围了哈士奇。
二哈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舌头伸得老长,眯眯着眼看着围住它的人,好像站在舞台中央。
它有点沉醉了,忽然听到主人喊道:“柳色儿,你给我过来!”
美梦骤醒,它极不乐意走下舞台,朝着柳逸凡走去。
柳逸凡拱了拱手,朝着三伙人客气道:“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话音未落,转身欲走!
“少侠留步!”未蒙面那波人里面一个蓝衣背着一个包裹的人出声留人。
柳逸凡并不想惹事,而且他并不觉得两拨黑衣人想杀人,所以他拽着渌淇,离开的脚步又快了一分。
“如果少侠帮我一回,愿以白银万两相酬!”
这话飘到柳逸凡耳朵里,他背影一怔,头和身子机械僵硬的转了过来,脸上露出一股怎么看都透露着贪婪的神色,正经道:“此话当真?”
那人一看有戏,忙道:“千真万确!”
纯黑衣蒙面人领头人出口劝道:“少侠莫要管闲事,这件事您担不起!”
青衣蒙面人一人也道:“酒后高歌且放狂,门前闲事莫思量。”
柳逸凡数了数人数,略一思忖,说道:“这事可行!”
这边瞬间和两拨黑衣人对峙起来,气氛十分紧张,千钧一发。
寻求帮助那波人已经跑到马车这边,恚恚盯着蒙面人。
一阵风刮过,树上一片老树叶被吹落,慢慢飘到双方人之间。
纯黑衣蒙面人忽然叹了一口气,不甘道:“天意啊!走吧!”
莫名其妙就撤走了一波。
青衣蒙面人虽未露面,却依然面面相觑,他们好像并不知为何刚才争抢的如火如荼,如今来了一个小白脸、一个小姑娘和一条狗,另一帮人便轻言放弃。
他们难道不知道“心若在,梦就在吗”?
无论怎样,别人放弃自己是永远不会放弃的,既然那个小白脸要强出头,一起揍了便是了,他们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这时候,应该下达进攻命令的老大却也叹了口气,无奈道:“撤吧,咱们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