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能跟姐姐比?”王潇潇说。
“你有她可爱吗?你有她聪明吗?你有她学习成绩好吗?”妈妈的三连问使得幼时的王潇潇答不上话来。
她记得自己在五岁时刚被接到家里,家里人对她还是很好的,只是不知道到为什么,到后来家人对她越来越冷漠。
王潇潇没有姐姐可爱吗?姐姐小时候有着方方的脸颊,皮肤白皙,小个娇小,说丑不丑,但要论可爱远远不及。王潇潇从小生出来就大只,也是小眼睛,皮肤较黑,圆圆的脸蛋,也算不上可爱,其实两人颜值相当,并没有谁比谁更可爱,只不过是父母的偏爱所致。
要说聪明,姐姐擅长表达自己,家里人也愿意跟她交流,她获得的咨询更广。而王潇潇,家里人总是对她怒目相向,由此她也从来都不敢表达自己,更别说是交流。
姐姐比她学习成绩好,姐姐的学习总是得到鼓励,这何尝不是一种动力?而王潇潇即便是偶尔成绩优异也得不到重视,那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学习的意义又在哪里?
姐姐有不懂的问题总是撒着娇向父母讨教,他们总是会耐心辅导。至于王潇潇,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爸爸,爸爸的回答是:“去问你姐!”
姐姐的回答是:“没看见我在做作业吗?!”
妈妈的回答是:“忙,没时间!”
家里人对王潇潇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说话也从来都是用吼的,邻居们总说王潇潇是个呆头鹅,闷葫芦,试问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谁还敢说话?
王潇潇坐在飞机上回忆着幼时与家人的点点滴滴,口中轻轻叹息,眼中静静流泪。
家人是用来干嘛的呢?电视剧,动画片里的父母总是慈眉善目,而现实中的父母却都横眉竖目。
如果王潇潇不曾入社会,也许她会觉得天下父母皆如此,孩子们多了难免会照顾不周,可是当她步入社会与别人交流,得知每个人的父母都对自己百般呵护时,心情又不由得沮丧。
“为什么我的父母对我是这样?为什么别人的父母那么温柔,和善?”王潇潇心里暗自想到。
家乡的机场变化很大,在她的印象当中,机场,火车站的东西即馊又贵,但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让她感到惊喜。
各种各样的柜台,摆着各种各样的美食,土特产,它们摆放得整整齐齐,看上去琳琅满目。进入餐厅也不再有发霉的味道,服务员衣着也很整齐且彬彬有礼。
眼前的这一切都让王潇潇出乎意料,随着国家经济的复苏,人们的素质也得到提升,她记得以前这里到处都是扒手,她为此吃过亏,但此刻却完全是一片祥和氛围。
王潇潇叫了当地的特色美食,味道鲜美,料也充足,毕竟是当地人,还是能适应家乡的味道,王潇潇吃完后满足地擦了擦嘴,离开了机场。
到了家乡附近的镇上,王潇潇给家里人分别带了礼物,妈妈是金项链,爸爸是苹果手机,奶奶是一双绣花鞋,爷爷是冬虫夏草。
虽然她与家人关系并不亲密,但礼物还是要带的,因为王潇潇似乎从心理上早已把自己当外人,家人不是家人,倒像是亲戚,她心里清楚如果不给买礼物,很可能会遭到冷落。她从小受家人的冷落与白眼已经够了,此刻只想挺起腰杆儿做人。
家里搬了新房子,但屋里的家具摆设毫无章法,墙上贴着凌乱不堪的贴纸,王潇潇心想:“真是糟蹋了这么好的屋子。”
房子虽然是平房,但建得精致,在农村来说这算得上是好房子。爸爸不在,妈妈亲切地帮王潇潇拿行李,奶奶从隔壁走过来与王潇潇嘘寒问暖。
手擀面也是很不错的,虽然不是王潇潇的最爱,但也足以让她大快朵颐。
王潇潇吃完饭将饭碗拿到厨房,奶奶走到厨房拉着她的手亲切地说:“你看你都瘦了。”
王潇潇对奶奶的问候实在是难以接受,她记得以前奶奶总是对她棍棒相加,此刻却如此热络。
“额……因为做模特的缘故。”王潇潇尴尬的说,她实在不喜欢人家碰她,因为从小没有人抱过她,也没有人抚摸过她,现在已经长大成人,被奶奶抓着手抚摸感到浑身不自在。不过她也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那是不礼貌的。
王潇潇与奶奶寒暄了一阵,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可奶奶还是坐在她身旁,看似欲言又止。
王潇潇不明原由,奶奶憋了一阵子终于开口了:“你身上有没有钱给我500,我要去买药吃。”
奶奶是个药罐子,自打王潇潇懂事以来仿佛一直都在服药,奶奶从四十几岁就开始絮叨自己身体不好,如今七十五身体看上去依然硬朗,不过她却总说自己身体不好。
王潇潇对此已经习惯,知道奶奶只是想要钱花,从口袋及皮包里扒了扒也没扒出一分钱来。
在上海人们早已习惯了网上支付,谁还会带现金呢?反正王潇潇是没有。
“额……我身上没有现金,晚一点我跟爸爸换。”王潇潇略显尴尬,但依然用温柔的语调说。奶奶瞧了瞧王潇潇的脸,没有多言就这样静静地走开了,回到自己的房间。
妈妈端了一盘水果放到桌上:“你奶奶又问你要钱了?”
“是啊。”王潇潇说。
“你不要给,我们每个月都固定给她500,她一个老人家要买什么呢?她就是个守财奴,你不要管她!”
“她怎么花我不管,作为孙女给她钱是应该的。”王潇潇义正言辞的说,语调仍然温柔。
“你忘了你小时候她怎么对你的?!”妈妈声音变得严厉。
王潇潇心里清楚,这一家人对她没一个好的,人在吃狗肉的时候从来不觉得自己残忍,但眼见别人打狗却觉得那是大奸大恶之人,其实彼此彼此吧。
妈妈对她的摧残也不亚于奶奶,她清楚地记得妈妈在大冬天使唤她去擦窗户玻璃,只因为没擦干净便追着她打了一上午,直到用树枝划破了嘴唇,见了血这才住手。至今她的嘴唇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包,旁人看了还以为那是唇珠,看上去有些小性感,殊不知那是一场家暴血泪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