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天白地,风雪呼啸。
赵飞庭立在草棚下等了许久,这场风雪也不见有减弱的势头。
棚上的积雪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不禁令赵飞庭担忧它还能支撑多久。
重重雪影飘零里,一道模糊的人影渐渐出现,他的肩上与头上积了一层薄雪,却丝毫也不在意。
赵飞庭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来客。
随着他的接近,雪也慢慢变得稀薄。
这是一个穿着一身乌黑冬衣的人,冻得发红僵硬的手掌紧紧抓握着一口刀,他在草棚前站住,视线直勾勾地盯上了赵飞庭。
“敢问阁下是谁?”赵飞庭主动问道。
“杀手!”
这人回答得十分果决,但声音却有些奇怪,大概是在风雪中冻久了。
赵飞庭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是要来杀我?”
杀手说道:“没错,我只要能杀了连夜阑也要自认失败,放弃的目标,我便能立即在杀手界名声鹊起。”
赵飞庭说道:“你的武功真能杀了我?”
杀手说道:“能,但不是现在,我来早了。”
赵飞庭感到好奇,说道:“那你该什么时候来?”
杀手说道:“在其他杀你的人之后。”
赵飞庭说道:“还有人要杀我?”
杀手说道:“没错,想杀你的人很多,已经有不少亡命徒都在赶来的路上,却没想到是我先找到你。”
赵飞庭说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杀手说道:“因为一个账本,人们相信你有这个账本。”
赵飞庭笑道:“可惜我没有。”
杀手说道:“这也不济事,大家都相信你有,如果你没有,那么杀了你无疑更保险。”
赵飞庭说道:“那你要动手了?”
杀手说道:“不,我来早了,我可以慢慢等。”
赵飞庭不再搭话,就让他慢慢等吧,风雪那般大,也不会冻死自己。
杀手就站在草棚外等着,身上的风雪越积越多。
但没过多久,这场大雪就停了下来。
雪停不久,大道上便出现七道身影,大步踏来。
他们没有理会已快成雪人的杀手,径直朝着赵飞庭大喝道:“可是赵飞庭在此?”
“不是。”
赵飞庭回答得果断而又干脆,带着十分礼貌的微笑,如同谦谦君子一般。
七人刹时傻眼,就连站在外面的杀手也傻住,不知道赵飞庭在搞什么鬼。
“没想到堂堂赵飞庭竟然软弱到连自己是谁也不敢承认!”
七人当中走出一人,狠狠的出声嘲讽。
赵飞庭哀叹一声。“你们明明就认得我,却还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故意来问我,不是更令人讨厌吗?”
启先说话的那人冷哼一声。“赵飞庭你当真狂妄,竟敢戏弄我们。”
“诸位要来取我性命,不是更狂妄吗?难道还要我闷声答应不成?不过诸位既然来了,不如先留下一个名号,也好叫我知道是什么人想杀我。”
赵飞庭双手抱胸,笑意盈然。
“我们是梁山七怪······”
“好啦!既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人,那就直接动手吧。我正好有一堆招式打算磨练,在这里倒要谢谢诸位,肯收别人的钱来替我磨砺剑术。”
赵飞庭打断之前那人的话,放开双手,拔出了剑,慢慢加速走向草棚外面。
“放肆!”
“赵飞庭你竟然敢出言侮辱我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赵飞庭你给我接招!”
梁山七怪纷纷大怒。
赵飞庭无动于衷,单剑闯入七人之中。
旁边的杀手呆呆地看着赵飞庭的身影,在他剑下血色如梅,斑斑点点地洒落在雪地上,梁山七怪无一合之敌。
没有多久,七人便相继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倒嘶冷气。
“七位这般武功还是不要学人做杀手,这份钱不是那么好赚,乖乖回梁山练功吧。”
赵飞庭弹落剑上的血液,把它收归鞘中,转身从杀手面前走过。
杀手绷紧了身体,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在见过赵飞庭出手后,他几乎提不起一丝动武的勇气。
赵飞庭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地雪地上,他现在打算去昆仑,天下若有一个地方能存在所谓的灵气,那么在昆仑最有可能。
杀手稍微动弹,身上的积雪一片片崩塌滑落,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梁山七怪相互搀扶着起身,狼狈落寞离开。
杀手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禁在想自己趁机偷袭,取了他们七人性命的机会有多大,杀不了赵飞庭,杀了这七人也足以使自己名声大振。
就在他盘算动手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数十人的马队疾奔而来。
“赵飞庭在哪儿?”
当中一名骑手突然大喝,挥出铁鞭打向梁山七怪。
啪!
梁山七怪方才受伤,战力不继,面对铁荆棘一般的长鞭难以抵抗,很快就有两人被扫中,划拉出一道巨大的伤口,肌肉被撕裂得破碎!
“三弟、四弟!”
梁山七怪的老大看着飞出去的两人,失声痛呼。
“说!”
那人没有一点停下的打算,又扬起长鞭打向剩下的五人。
在他身后几十名骑手冷眼相待,等待着结果。
杀手在这一刻心头不禁一阵悸寒。
“住手!”
梁山七怪老大厉声疾喊。
其余四人也立即动手防范那长鞭,虽然受伤,但一点抵抗之力还是拥有。
挥鞭的人嘴角翘起冷笑,手腕一动,铁鞭便如灵巧的长蛇一般把站在最外面的老七卷了起来,拉出四人身边,铁刺扎进老七身体,不过片刻他就遍体鳞伤,浑身血流不止。
老七惨叫一声,痛昏过去。
“混账,我与你们拼啦!”
梁山七怪的老二怒吼,挥舞铁尺拔步奔向挥鞭的骑手。
这时一枚毒刺从骑手中射出,精准地刺进梁山七怪老二的心脏,他愕然低吟,摔倒在了雪地上,热血融化了雪地,流溢出来。
“谁要你多管闲事!”
挥鞭的骑手很是不满意,一甩铁鞭丢出老七,道道铁刺划过老七的身体,将他割得浑身都是破碎伤口,远远砸落进雪地里面,很快老七身下流出的血液就汇成血泊。
“反正这些人的死都会记在赵飞庭的头上,我一时手痒杀一个也不过分嘛。”
骑手里传出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回应。
挥鞭骑手冷哼一声,说道:“剩下的人都是我的,谁若再抢,可休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你们是什么人?”
梁山七怪的老大悲呛怒吼,被人视作货物一般商讨买卖令他万分的愤怒与悲哀,一股从骨子里渗透出的无能为力充斥了他的身心。
“我们吗?”挥鞭骑手邪气凛然的豪笑一声,说道:“梁世苏这个名字想来江湖上还没忘记吧?”
“梁世苏!”梁山七怪的老大震恐,慌乱地后退几步,叫道:“一夜屠灭田福镖局的梁世苏!你不是销声匿迹了吗?怎么还敢出现在世上!”
梁世苏大笑几声,说道:“这就不管你的事了。”话毕,他猛地一甩铁鞭,宛如铁枪一般的刺了出去,直接贯穿两人。
梁山七怪的老大眦睚欲裂,眼角都要裂开,渗露出点点血珠。“我与你们拼啦!”他悲愤大叫。
梁世苏轻蔑地凝视着他,把鞭子上的两人丢了出去,手臂一动,长鞭贯空,笔直地劈向梁山七怪的老大,将他脑门打得崩碎。
杀手在一旁看得腿软,浑身上下彻骨的冰冷,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他已恐惧到了极点。
“你杀了他,我们该怎么问赵飞庭的下落?”梁世苏旁边背负着一口宽刃大刀的汉子不悦说道。
梁世苏指向杀手。“还不有他吗?”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杀手恐惧地大叫。
“啊,不要紧张,我们只是问路的。”
背刀大汉催马走上前,来到杀手面前。
杀手十足地想拔腿逃跑,远离这群人,但脚底如同钉在了地上一般,不论他怎么想走,就是拔不起来。这一刻他的意识与身体完全脱钩。“你,你是谁?”
大汉跳下马,笑道:“我是温恭良,不要害怕。”
“温,温恭良。”
杀手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脑海中没有一点印象。
“你只要老老实实告诉我赵飞庭的去向,我不禁不会为难你,还会送你一柄匕首作为奖励。”
温恭良从腰侧拔出一口黄金柄的豪华匕首递给杀手,脸上尽是温和的笑意,和蔼可亲。
杀手僵硬着身体,不敢伸手去拿,他颤颤巍巍地扭头看向路的另一端,说道:“赵飞庭往那边去了。”
“真是谢谢你啦!”
温恭良望了过去。
“不,不用谢······”
杀手的话说到一半就没法再说下去,因为他的喉咙被一刀割开。
温恭良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液,依然还温和的笑着,他俯下身捧起雪洗掉匕首和脸上的血液。“又脏了。”他兀自抱怨。
“走吧,诸位。”
梁世苏挂起猩红的铁鞭,黏稠的血液滴滴落下。
温恭良洗得差不多后,回头瞥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杀手,啧啧感叹:“这般竟也敢出来混江湖。”话毕,他快步跨跃上马,追上这支由恶人和凶徒组成的杀赵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