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简直是一团乱麻!
赵飞庭感觉到了头疼,却还在试图辩解说道:“可若是熊老大,当初他就不该来找我,直接将熊婆婆的死定为暴毙即可,何必要画蛇添脚,令我插足此事,可见熊老大对熊婆婆的死也心存疑虑。”
杨乐摇摇头,眸子深沉而锐利,说道:“你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赵飞庭心里一惊,赶紧问道。
杨乐说道:“你将熊家人的死和剑堂一事联系到了一处,熊家人的死和剑堂完全可以分开来看。”
赵飞庭脑海里闪电般的炸过一道电弧,他猛然醒悟,说道:“我要去调查一事,现在就走!”
“诶······”杨乐刚开口,赵飞庭便已如利箭般地射了出去,他望着消失的人影,只得无奈叹道:“这个赵飞庭。”
赵飞庭一路疾驰,他要去验证一事。
······
恶人峰。
大火过后的余烬上已经冒出点点青葱,但整座山还是一片死灰、荒败。
赵飞庭快步登上了峰顶,到了后他不由愣住,六座坟茔前面插着六杆新鲜的青竹,上面挂着崭新的魂幡。每座坟前都有着祭拜留下的痕迹,香烛燃尽后的木棍,散乱的黄钱······
在不久前这里曾经来过人,而那人极有可能便是欧阳南牧。
赵飞庭走过坟茔,又来到悬崖边,他还记得上次的位置,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落到云海下突立出来的岩石上面。
崖壁上的山洞还是那般宁静,充满荒芜气息。
赵飞庭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口,提防着可能的机关。他凝望着里面,俯身捡起了几块脱落在地的碎石,掷了进去,试探可能会有的机关。
碎石落地,除了一圈小小的灰尘荡起,山洞里毫无动静。
赵飞庭踏入里面,谨慎而缓慢,他一点点地搜过山洞,却未发现任何机关陷阱。
难道年久失效了?
赵飞庭疑惑地走出来,一跃而起,回到了悬崖上。
现在赵飞庭心里的困惑又多出一个,熊景松是怎么受的伤?偶然还是必然?他是不幸刚好踩到了一个好的机关,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下了恶人峰,赵飞庭走向溪边的那座茅庐,他打算去问一问居住在这里的老人。
茅屋的大门紧闭着,院子里也生出了杂草,缺乏人的打理。
赵飞庭意识到什么,闯入院子,一掌打开茅屋大门,他进屋一一搜过,没有老汉的踪影,他走了。
这个老汉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或许他就是欧阳南牧,但欧阳南牧再老也不过六十,那位老汉看上去都足有八十多岁,垂垂老矣,仿佛随时都会过世。
倘若他是欧阳南牧,那么他又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变得连熊老大站在他面前,都认不出他来。
赵飞庭眼神迷惘,站在院子内沉思良久。
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也越来越乱。
熊家,剑堂,魔教,欧阳南牧,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难道真如杨乐所说,这一切都熊老大设下的局。赵飞庭竟有些动摇,熊老大的能力令他不得不动摇,只要熊老大有心,做到这一切对他并不难。
但没片刻,赵飞庭就感到了一股可耻,为自己怀疑朋友而感到可耻,自己应该相信他的。
他离开这里,一时间什么头绪都没有。现在他想找个地方喝酒,喝酒虽然不能解决事情,但却可以让他暂时的忘掉烦恼。
不过赵飞庭还没走到城里就看见了一人,他心想这顿酒是喝不成了。
南空空怀抱双臂,伫立在前方道路一侧。
“你有发现什么吗?”赵飞庭小步跑了上去,问道。
南空空遗憾说道:“那人死了。”
“怎么死的?”赵飞庭急问。
南空空娓娓说道:“我一路跟踪那人,看见他在一家大路边的酒馆棚子坐下,要了坛酒喝,他喝下后不久便吐血而亡。”
赵飞庭说道:“那家酒馆是什么人开的?”
南空空说道:“我怕打草惊蛇便没有显身,不过看样子是普通人家。”
赵飞庭自忖现在毫无头绪,便说道:“带我去酒馆看一看。”
南空空趁机说道:“先说好,带你去了之后这件事就再与我无关,我可不想深陷其中,惹上什么麻烦。”
赵飞庭自然满口答应。
两人一番赶路,前往那名杀手被毒死的酒馆。
可到了之后只看见一片火灾过后的残垣断壁。
“没了。”南空空纳闷地挠挠头,说道:“应该没人看得出我在跟踪他呀?”
赵飞庭说道:“有人!”
南空空问道:“是谁?”
“金使者。”赵飞庭盯着废墟,说道:“金使者从一开始便知道你在跟踪他!”
南空空不解,说道:“为什么?”
“因为当夜他也在。”赵飞庭缓缓分析,说道:“他见你不在,自然就知道你去跟踪我放走的杀手,为了掩盖秘密,金使者就暗中下毒杀了他。这样看来,当夜他对我说的话确实是假话!”
南空空说道:“你就算知道他对你说了假话又能怎样?”
赵飞庭沉声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想我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南空空说道:“什么突破口?”
赵飞庭说道:“玄狮法王!金使者努力地想将我的注意转移到玄狮法王身上,我想玄狮法王作为天鹰法王的老对头一定知道什么消息。”
南空空说道:“你的方向是不错,但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魔教已经选出了教主!”
赵飞庭惊得呆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说道:“新的教主是谁?”
南空空说道:“就是天鹰法王。”
赵飞庭感觉不对劲,说道:“那么玄狮法王、黄龙法王、地虎法王全都同意了?”
南空空叹道:“你说的这些法王都在前几日一一暴毙,死因不明,虽然人人都知道是天鹰法王做的,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赵飞庭说道:“那么他们的部下就没人提出反对吗?”
南空空说道:“四大法王只剩一个,论情论理也该是天鹰法王,况且就算有人不同意又能如何?三大法王都死了,谁还能打得过天鹰法王!”
赵飞庭突然一笑,露出一抹快意。
南空空怪异莫名,问道:“你在笑什么?”
赵飞庭笑道:“我在笑中原武林长久以来的威胁没有了。自魔教从昆仑崛起以来,中原武林无不忧心魔教东进,如今天鹰法王自毁根基,他虽然夺得了魔教教主之位,却也埋下了魔教分裂的种子。此等好事怎能让人不笑!”
南空空摇头长叹,说道:“赵飞庭,你也未免太乐观了。魔教就算衰落又与你有什么关系,还是仔细想想你自己的切身问题吧。我想天鹰法王才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他成为了教主,到时候你这银使者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更令别人猜忌。”
赵飞庭说道:“可眼下我也没有什么头绪,不若我们去喝酒吧。”
“喝酒?”南空空说道,“你还有心思喝酒?”
赵飞庭说道:“天还没塌下来,人自然要活着,既然活着,喝上一两杯酒又何妨。”
然后他们就去喝酒,在一座不知名的小酒馆里坐着,喝了一坛又一坛,直到赵飞庭醉掉。
事实证明人不应该喝得太醉,若是喝得太醉,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等到赵飞庭从一阵头痛中醒来的时候,就极为深刻的认识到了醉酒误事这一点,他迷迷糊糊地环顾周围,光线昏暗至极,唯有腕臂粗的铁栏外面有着摇曳的火光传进来。
这儿是大牢!
他一下子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你醒啦?”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牢门外响起。
赵飞庭这才注意到有人坐在自己的正对面凝视着自己。“你是谁?”他问道。
“独孤仇。”
坐在梨木椅上的人自我介绍。
赵飞庭说道:“我这是在哪儿?”
独孤仇说道:“刑部大牢,专门为武林高手设计的,在地下三层,在我们的头顶就有一座蓄水池,常年装满水,一旦有异常发生,就会有人立刻打开闸门放水进来,淹死地下三层的所有人。而仅是地下三层到地下二层就有十八道铁栅栏门,每一扇大门都是精心打造,就算抓进来的人铁掌无双,也足以把他耗死。况且你现在已经没了剑,一个没了剑的剑客,还算是剑客吗?”
赵飞庭说道:“南空空呢?”
“我们把他放了。”独孤仇说道,“我们与他事先有约十年内不抓他。”
赵飞庭放下了心,说道:“那我是犯了什么罪?”
独孤仇说道:“罪一是命人杀害名捕杨乐。”
赵飞庭讶然,说道:“杨乐死啦?”
独孤仇说道:“身中十三剑,全是一流的剑客,所以剑剑致命。”
赵飞庭略微沉默,说道:“既然有罪一,那么罪二是什么?”
独孤仇说道:“你是剑堂堂主!”
“我是剑堂堂主!”赵飞庭的吃惊无法形容,惊悚又错愕,片刻过后却又化为了一湾苦笑,说道:“原来我不只是魔教的银使者,我还是剑堂堂主。”
独孤仇说道:“我们也很惊讶,但这是杨乐临死前留下的答案。”
赵飞庭说道:“他是怎么留下的?”
独孤仇说道:“他蘸着自己的血液在地面写下了‘堂主飞庭’四字。”
赵飞庭说道:“你们如何肯定这是杨乐生前写的,而不是他死后别人用他手指写下的?”
独孤仇说道:“我们没法肯定。”
赵飞庭说道:“然后你们就据此抓了我?”
独孤仇笑道:“也多谢你喝醉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
“早知今日我就不该多喝酒。”赵飞庭无可奈何地说道,“那么现在你们是想要我招供什么?事先说好,我可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