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这不就成了问题了吗?我说:“是啊,你是怎么认识刘志国的呢?”刘梅道:“我根本就不认识刘志国!在此之前我根本就没见过他!”我说:“既然你不认识他,为什么不当时就把银行卡还给他?”刘梅道:“他找到我只说了几句话,甩下银行卡就走了,我追他也没追上。”问题还真严重了。既然不认识,那么刘志国怎么会知道刘梅的一切呢?我说:“你以前认识露洁吗?会不会是露洁把你的情况介绍给刘志国了?”刘梅道:“此前我也不认识露洁,是几天前露洁突然找我,我才认识了露洁。”我以我的人生经验和能力分析,蓦然间便感觉,这是露洁做的扣。她这么做是为了稳定我的后方,让我专心致志与她同居,继而顺理成章地尽快结婚。而只要刘梅尽快有了着落,我就断了对刘梅的念想,就会一门心思地跟露洁过日子。我不得不发起牢骚:露洁这个主意并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而要背着我行动呢?难道真是玩脑系的玩出职业病了,什么事都故弄玄虚?
而且,刘志国以前给丁露贞当秘书,必然会认识丁露洁,甚至还多有接触。这在平川市这样一个非常讲究裙带关系的城市里应该没有疑义。那么,现在刘志国已经靠边站了,甚至已经进入审查范围了,这个情况丁露洁不知道吗?丁露贞那么爱自己的妹妹,难道不告知丁露洁吗?如果丁露洁知道刘志国已经靠边站了,还会求刘志国帮忙办刘梅的事吗?我急速地转动着脑筋,蓦然感觉捉襟见肘,思维明显跟不上趟了。但此时此刻一个意念突然闯进我的脑海:丁露贞太聪明了,她把我弄到她身边帮她了解情况,却原来事事都牵扯她的亲朋好友,做她的秘书非我莫属!而把露洁弄上我的床,我就不能不死心塌地玩命给她干!此外难道还有别的解释吗?一个脂粉的圈套和一个温柔陷阱!我不知道应该恨她还是应该感谢她,因为我突然感觉我也变得茅塞顿开,有些聪明起来了!见多才能识广,没经历过只靠想象能想到哪儿去?
而且,刘志国出手大方,一给就是二十万,但凡贪财一点的女人都会喜不自禁,会立马就范。怎奈刘梅还难得地保留了一份清醒!他按照露洁的意图想稳住刘梅,却不知道被老实巴交的刘梅一眼勘破。这时,服务员送了咖啡过来,我情不自禁地挤到了刘梅身边,两个人挤在一把椅子上,我搂住她的肩膀,说:“刘梅,让我亲一下,我现在特别想亲你!”刘梅道:“算了吧,我让你搂着我就已经不错了,你已经跟别的女人上过床了,已经不属于我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是不眼馋的。”我说:“这个银行卡你不打算要吗?”刘梅道:“我只要接受了银行卡,就等于小命攥人家手里了,人家几时叫我,我就得几时屁颠屁颠地赶过去,人家叫我脱衣服,我就得赶紧扒个精光。等人家玩腻了,说,对不起,我又有了更年轻的女友了,你不要再找我了。你说,到了这时候我找谁哭去?”我更紧地搂住了刘梅。我同意她的话。这样的有钱男人多得是!我不劝她要这个银行卡,我也不想把我的分析、我对露洁和刘志国的疑心告诉刘梅,因为她是个小心眼,会承受不了,就干脆让她蒙在鼓里算了。于是我说:“这个银行卡你准备怎么处理?”刘梅道:“这正是我把你叫来的原因,请你转交给刘志国,告诉他,这门亲事不合适。”她说着就掏出一个银行卡,塞进我的手里。我刚把银行卡装进上衣衣兜,刘梅却又说话了:“刘志国让我劝劝你,对他的事你不要兴趣太大,他出问题的根子在于孙海潮,让你明白这个尺度。”
哦?刘志国竟然对刘梅做过这种交代?我忍不住问刘梅:“他还跟你说过其他重要问题吗?”刘梅道:“没有,可能是他看我不是机关里的人,对这类乱七八糟的事兴趣不大,说了也记不住。”我送走了刘梅,临走亲了她的额头一下,要她有事就及时找我。然后我就一个人在咖啡馆里坐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下对策。我感觉还是应该先找露洁核对一下事实,看看这事是不是与她有关系。于是,我立即走出咖啡馆,打车去了伯母家。现在露洁头上的伤已经快好了,再过一两天就该拆线了。此时,她正跟伯母两个人在洗菜做饭。我把露洁叫到卧室,伯母的房子是个小偏单,两间卧室,大卧室十五平米,小卧室九平米,我和露洁睡在大卧室。我先问露洁:“你认不认识机关的刘志国?”露洁道:“认识啊,怎么了?”我问:“是不是你把刘梅的情况介绍给刘志国了?”露洁道:“开玩笑吧你?我跟刘志国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再说,平白无故的我把刘梅情况介绍给他干什么?”我对露洁说出了刚才的情况。露洁道:“你最好找找刘志国,当面锣对面鼓地把事情说清楚,别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好像我这人多爱管闲事一样!”我说:“这话确定?”露洁道:“当然确定!走到天边我也敢确定!”
既然如此,刘志国怎么会认识刘梅?而且还知道刘梅已经与我分居、面临离婚,并且急急忙忙地给她介绍对象呢?看起来问题的症结就在刘志国身上。我必须立马找到刘志国,揭穿他的阴谋,戳穿他的把戏。我立即打车来到市委大院斜对过的南渥茶馆,然后从手机里调出刘志国的电话号,给他打了过去。他接听以后我告诉他,我在南渥,让他立马过来。结果,十分钟以后刘志国就来了。他的脸色惨白,瘦得像嘬着腮帮子,身上的衣服像拿竹竿挑着。我请他坐下,然后就先给他一个下马威,说:“你是不是有求于刘梅?”他看着我愣了一下,反问:“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说:“因为你平白无故给了刘梅一个银行卡。”刘志国道:“那是我们俩建立的一个契约。”我说:“什么契约?”刘志国道:“让你少管闲事,把嘴闭住的契约。”我一听这话,便把上衣衣兜里的银行卡掏了出来,拍在桌子上,“拿去吧,刘梅不稀罕这个!”刘志国把银行卡塞回我的口袋,微微哂笑道:“刘梅接我银行卡的镜头我已经用针孔摄像头录下来了,你现在还给我也掩盖不了刘梅接受贿赂的事实。”我说:“卑鄙!你已经面临审查,为什么还不放规矩一点?”刘志国道:“一切都是既成事实,你现在已经是和我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妨跟你透露一点信息——现在检察院还扣着一个女记者,估计这个女记者会乱咬,而且肯定会首先咬到我,因为当初是我把她截在平川的。现在我可以实事求是地告诉你,在孙海潮和金玫瑰花园项目问题上,我是问心无愧的。如果有问题也是孙海潮的问题,我只不过是个小兵,我能干的也就是跑跑腿,传个信息。”我说:“既然如此你还给刘梅送什么银行卡?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吗?”刘志国道:“我是为了以防万一,因为我看你跟着丁露贞跑得挺欢。”
这个刘志国可能是被孙海潮的死亡和武大维的双规吓怕了,他主动出击给刘梅送银行卡绝对是下下策。我不觉冷笑一声,继而问他:“你是怎么知道刘梅的情况的?能不能不吝赐教?”刘志国也冷冷一笑,说:“这个无可奉告,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单枪匹马和散兵游勇就行了。”这句话话里有话,让我悚然一惊。难道他在公安局有内线,在监听刘梅手机?在事情没有真相大白以前,任何可能和不确定性都存在。复杂啊!我蓦然想起了早晨丁露贞的话,刘志国要见丁露贞来着,就继续问他:“你要见丁书记,想对她说什么?”刘志国道:“这个不妨告诉你——我想告诉她,很多事情都是孙海潮干的,我顶多是个小跑儿。”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再问什么他已经不可能说实话了。他似乎对所有的问题都思考成熟了,已经建立了心理防线,那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一推六二五,推到死人身上,反正死无对证。我和他告别了,低着头率先走出茶馆。回到机关,我找到丁露贞,把银行卡交给她,对她诉说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她点点头道:“一会儿我把银行卡给纪检委送过去。还没吃饭吧,我已经给你买了一份饭,在微波炉里,你热一下就可以吃。”
她指了指她的办公室角落的桌子,上面确实有个微波炉。我走过去打开它,见里面是一个塑料盒,微波炉专用的那种饭盒,我取出来打开盖子看了一眼,饭盒里是一个鸡腿,一些炒圆白菜丝,下面是米饭。我合上盖子放回去,关上门,就把时间定在一分钟上。于是,微波炉里面的饭盒就慢慢转了起来。热好饭,我不客气地用毛巾垫着拿出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吃起来。丁露贞不管我,她只是专心地批阅文件。我说:“我一会儿是不是应该去检察院一趟,问问是不是有个女记者关在这儿?”这时,丁露贞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今天是孙海潮死亡第十六天,武大维双规第五天。”我重复了一句:“我是不是应该去一趟检察院?”丁露贞方才醒悟过来,说:“哦,哦,我刚才走神了。去,去,一会儿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告知一下。”我说:“最好不要告知,我自有办法进去。”丁露贞道:“恐怕没这么简单,你听我的吧。”我犹豫了一下,服从了。我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我拿不准究竟打招呼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