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州市委组织部和市纪委等相关部门人员来青远乡考察余非,拟提拔重用,成为青远乡干部群众近日热切关注的一件大事。而就在这个时候出了一档子让余非极为闹心的事。
原来那天晚上杨翠翠亲眼看见他从王紫君那儿出来。杨翠翠心如刀绞一般,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为什么会失灵。余非去青远乡中心小学找王紫君的那天下午,正好杨翠翠从学校门口经过,因此密切关注他的举动。王紫君两次出门买啤酒都没有逃过杨翠翠的眼睛,她知道安全套的事开始对王紫君失效了,尽管心乱如麻,但终究不敢现身打扰。过了很久很久,余非才从王紫君的宿舍出来。躲在外面的杨翠翠心都碎了,但她决定发起最后一搏。
这天下午,余非陪同客商视察千亩瓜果基地回来,感觉很疲惫,便准备到宿舍休息。杨翠翠却以送开水为名来到他的宿舍。“这是刚烧的开水,我给你泡一杯茶吧。”杨翠翠拿过余非放在桌子上的茶杯,换上新茶叶。余非没有在意,坐在床上,边脱鞋边说:“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我想好好睡一会儿。”杨翠翠没有作答,在他的杯中倒满开水后,将门带上了。余非躺在床上,眼睛闭上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睁开眼一看,见杨翠翠竟然还在屋里,奇怪地说:“我以为你走了,怎么还在这里?”杨翠翠来到余非跟前,更硬:“别以为你可以一走了之了,今天非给我一个承诺不可。”余非实在气不过,掀开被单说:“杨翠翠,你说话怎么如此没有分寸!承诺,承诺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真和你有什么瓜葛……”
可未等余非把话说完,杨翠翠离开椅子坐上了余非的床,并将身体靠向余非。余非更气,话就更难听了:“杨翠翠,你干吗?你可知道一个女人最宝贵的是贞洁,怎么能这样不自重?”这话显然伤了杨翠翠的自尊心,在余非用手推开她的一刹那,她哭了。女人的眼泪常常是最后的撒手锏,但余非没有心软。尽管杨翠翠是农村难得的美女,被人们誉为“白莲花”,但他怎能因为一时的欲望辜负刚刚升腾起希望之火的王紫君呢?
杨翠翠见余非对自己的伤心无动于衷,表情开始变得冷峻。半晌,她对余非说:“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不自重,我都是逼于无奈。为了实现我的目标,为了争取到我所爱的男人,我会不惜代价。”见余非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她又说:“不要以为你拒绝我,和我保持距离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你还记得游醒龙乡长吗,他最终的结果如何?”
余非听出了这话里似乎隐藏玄机,忙问:“游醒龙不是要强奸你吗?最终落得个一年徒刑,难道……”余非想起游醒龙死不承认意图强奸之事。“告诉你也无妨,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好东西。”杨翠翠说,“其实他是有贼心没贼胆,是我故意撕破自己衣服的。”余非听了,半天没回过神来,想不到游醒龙竟然是被冤枉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也太过分了。”余非质问道。杨翠翠不以为然地微微冷笑,“哼,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是一方面,想当初我爸爸被债务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求助于他,他不仅不提出解决的办法,还恶言恶语,致使我爸爸含恨离开人世。我当时就发誓,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让他好看,以泄心头之恨。”
从杨翠翠咬牙切齿的述说过程中,余非感到了一丝寒意。他说:“游醒龙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你也不能以那样的手段让人家蒙冤啊。”杨翠翠说:“我一个女孩子,不这样怎么对付他,怎么能为我爸出一口恶气?”余非说:“你还把自己名誉搭进去,也不值啊。”杨翠翠说:“我说过,为了达到目的,我会不惜代价,比如今天也是。”可刚才余非说她算计错了是什么意思呢?杨翠翠问道:“我怎么不了解你的性格?”
余非坐直了身子,对杨翠翠说:“你以为我把个人前途看得那么重吗?我在青远乡所做的一切是因为受了你死去的爸爸的触动,是想为老百姓做点事,不是为了自己的升迁。你现在以前途相威胁是彻头彻尾的错误,我不会吃这一套。”杨翠翠说:“就算你不怕毁了你的仕途,你就不怕毁了你的名誉,不怕和游醒龙一样坐牢吗?”余非冷笑道:“我余非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倒的,如果真是那样,也是我识人之误,该有此劫。”
“你……”杨翠翠一时哑然。余非又说:“你叫吧,你大声地喊叫,就说我余非强奸你了,我不怕,因为我问心无愧。”杨翠翠脸色通红,张着口,却叫不出来。余非接着说:“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我相信你是叫不出来的,因为我不是游醒龙,我无愧于青远乡两万多父老乡亲。”听到这儿,杨翠翠落泪了。余非确实不是游醒龙,确实为青远乡的老百姓带来了福音,像这样的人,自己怎么忍心让他声败名裂?更何况,他是自己的至爱,自己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亲手将他毁灭?想到这,杨翠翠心痛了,也心软了。
“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我,我也只好放弃。”杨翠翠泪流满面地对余非说,“不过我有最后一个要求,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余非见她终于放弃了恶念,长舒了一口气,他说:“只要不违背我的良心,我可以答应你。”
杨翠翠沉吟良久,轻声说:“希望你能亲亲我。”“这……”余非一愣,拒绝了,“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这样做。”杨翠翠泪如泉涌,哽咽地说:“我真的很爱你,可我不能得到你的爱,难道亲一口也不能吗?我不敢要求太多,只要这么一点点,你就忍心拒绝吗?”余非见她如此伤心,伸手从床头柜中找来纸巾递给她,安慰道:“别哭啦,其实有很多男人喜欢着你,你何必如此执著呢?”“你真的不肯答应我吗?”杨翠翠的声音摧人心碎,“就这一次,我发誓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余非没有吱声。杨翠翠知道他心软了,将身体移到他身边,一头扎到他的怀里,呜呜大哭。余非不忍心将她推开,只好由她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就在这时,满脸是泪的杨翠翠突然仰起头将嘴贴在了他的嘴上,余非一时躲闪
杨翠翠那天下午离开余非的宿舍后,去了一次王紫君那儿。当杨翠翠从王紫君口中探听到她与余非已经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时,泪水模糊了双眼,杨翠翠说:“其实我也爱余非,但他选择了你。”王紫君惊讶地望着她,只听杨翠翠又说:“看来你不再计较他在外嫖娼的事,你无法控制你自己。”事实的确如此,王紫君不知说什么好。杨翠翠继续说:“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你是不是和余非在你宿舍中做了什么?”王紫君一愣,反问道:“做什么?”杨翠翠说:“男女之事,还能有什么?”“我……”王紫君有些不高兴,“我非要告诉你吗?”杨翠翠说:“你不说我也知道,那天我就在你宿舍外面。”“啊?”王紫君有点不敢相信,但杨翠翠说得有板有眼,那自然不用怀疑。王紫君说:“我们那是第一次,没想到你竟然就在门外。”然后用质问的口气对杨翠翠说:“你干吗要监视我们?”
杨翠翠叹息了一声,“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选择了你。”说完,起身准备离开王紫君的宿舍。“那安全套的事是我设的局,余非是个好男人。”出门时,杨翠翠留下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翠翠远去的背影是那么的耐人寻味,不过王紫君也没有想到,这竟是她留给自己的最后的活动的影像。因为几天后,她所见到的杨翠翠,是躺在青山绿水间的一具凄凉女尸。
经过公安刑侦人员现场勘察,未发现他杀的痕迹。杨翠翠安静地躺在草地上,衣着整洁,如果不是手腕上有一条刺眼的划痕,如果不是鲜红的血浸染在这块养育了她的土地上,谁也不会怀疑她已经安睡。这是不是杀人者制造的假象?她到底因何而死?一个一个疑问浮过人们的脑际。
刑侦人员和法医再次进行认真检查,发现她处女膜确实完好无损,先奸后杀的可能性为零。她身上除手腕外没有其他伤口,钱包放在裤兜中,里外地吃了闭门羹。原来余非一上任就请假了,头头们便转而往他家里跑,把余非父亲倒乐得半死。余非不胜其烦,只好移师办公室,算是正式上班了。
王紫君原本就是冲着余非到青远乡实习的,既然余非调离了青远乡,她自然也要设法跟着来到梁木县城。她在向母亲陈述自己的打算时,自然不可回避地介绍了与余非的交往情况。王晓慧得知女儿与余非的关系日趋稳定,当然替女儿高兴。因此由她出面,最终将女儿安排进了梁木县实验小学,以方便与余非的交往。
王晓慧还把余非叫到省城,一方面对他面授官场机宜,告诉他地位不同了,为人处事上要更加成熟;另一方面是关心一下他的感情生活,实际上是提醒他要好好对待和照顾王紫君。余非知道自己受惠于王晓慧,加上与王紫君已有了那层关系,因而此次相见显得比较亲近。余非拉着王紫君的手对王晓慧说:“王部长,不论曾经发生过什么,现在我既然接受了紫君,就一定不会辜负她的一片情意。”女儿能得偿所愿,让王晓慧颇感安慰,她说:“希望你能早些改口,不要再管我叫王部长了。”余非点点头,他已有娶王紫君为妻的打算了。杨翠翠的死让他感到惋惜之余,是对生者的珍惜。
“听说你因为青远乡一个女干部的自杀而心情不好?”王晓慧显然是听女儿说过此事。余非点头表示认同。王晓慧说:“紫君把事情的原委都和我说清楚了,这虽然是件不幸的事情,但于你而言应该从中得出教训,那就是不要给任何人以幻想的机会,否则难免还会有不幸的事发生。”余非想起吻别杨翠翠的那一幕,或许那瞬间的美好加速了悲剧的上演。余非说:“我记住了。”王晓慧点点头:“随着你身份和地位的提高,仰慕你的女性,以及有求于你的人会越来越多,这意味着你面临的诱惑也越来越多,你要好自为之。”
洪清热情更高,因为随着交往的密切、了解的加深,他已经知道王紫君并非王晓慧的侄女,而是她的私生女,欢喜得不行,倾尽全力为他们张罗了一套新的住房。他的如意算盘不言自明,有王晓慧那棵大树在后面,他们余家想不发达都难。可究竟谁是王紫君的亲生父亲呢?余洪清对此兴趣颇浓。但别说是他弄不清楚是谁,就连王紫君至今都没有弄清楚。尽管王晓慧曾经答应过女儿要告诉她事实真相,但不知何因迟迟没有兑现。王紫君催问过几次,后来见母亲很是为难,只好继续强压探寻身世真相的渴望。
余非和王紫君将结婚的时间初步定在了这年的元旦,双方满心欢喜地为这一天的到来而忙碌。或许是心情愉快,也或许是两性生活给王紫君的身体带来了变化,她比以前明显丰腴了,因而更有女人味了。母亲王晓慧看在眼里,乐在心中,给她在省城找了一家最好的婚纱店,要将她打扮成最美丽的新娘子。
这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王晓慧带着前一天来到省城的女儿准备到婚纱店去试装,可左等右等不见余非的人影。王晓慧对女儿说:“你昨天就该叫余非一起来我这儿住,怎么让他今天来呢,说不定又被什么事拖住了。”王紫君说:“昨天他有事脱不开身,他说好了今天来的。”“那你打个电话给他,干吗还不到?”王晓慧说。王紫君掏出手机,接通了余非的电话,只听余非在电话中说有事要晚点来。王紫君说:“你有事就先忙吧,我们再等等无妨。”余非说:“那你们先去婚纱店试吧,我忙完后直接赶到那家店里去。”“哦。”王紫君答应了一声,对母亲说:“余非叫我们先去试,他忙完后直接赶到婚纱店去。”王晓慧叹息了一声,“唉,比我这个副部长都忙。算啦,我们先去试试吧,看到满意的再一起推荐给他看。”母女二人遂前往婚纱店。
这家婚纱店叫“蒙娜丽莎婚纱都会”,里面世界各地流行婚纱、经典婚纱应有尽有。店的正厅中央挂着那幅著名的《蒙娜丽莎》油画,虽然是复制品,但蒙娜丽莎那著名的微笑仍然让每一个前来光顾的客人着迷。王紫君试了一件又一件婚纱,每一件都觉得不错,实在难以取舍。她突然问店里的服务生:“我到底穿哪件可以和你们正厅挂着的油画相貔美?”服务生说:君和母亲王晓慧都迷惑了,余非究竟在干什么呢?置她们母女于不顾,难道真有什么天大的事?
余非此时正坐在梁木县一家酒店里与人说着话,但对方不是什么客商,而是一个女人,一个透着奢华气质的女人。只见坐在余非对面的女人穿着金色泡泡袖宽松小衫,全蕾丝的透明衣衫里黑色吊带衣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美。她土黄色的高腰短裙上也铺洒了金的涂层,令原本暗沉的色调顿时晶莹起来,更有一种亚光质感,使难以驾驭的金色,在混搭的手法之下显得平衡而不俗,相反,由于色彩的巧妙搭配,使这个女人充满贵气和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