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砂帮总堂口的宴会厅内,巡酒才刚过一轮,王安就哭成了个泪人。
“呜呜呜(┯_┯),我那可怜的无忌哥哥,是哪个天杀的贼人害了你呀,自从你领了兵部海军的差事,我就天天担心啊,你心里挂念着我们以前这些兄弟,难免被小人捏住把柄,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明里争不过你,暗地里下杀手,我天天想日日盼,就盼着一年能见你几面,没想到开开心心看到了船,等来的却是这么个噩耗,哥哥你等着,等安顿好帮内兄弟,宰了那些害你的贼人,我立马下去陪你,啊啊啊”,哭声凄惨悲壮,听者无不动容,陪坐的海砂帮大小头目都红了眼睛,哽咽的说道
“帮主,赢大哥不在了,你还得替他好好活着,要不嬴大哥泉下有知,自己这么多兄弟没个人照料,该多难受啊”。
二帮主谢寻踪擦了擦眼泪,拱手说道“让几位见笑了,只是我帮主与嬴侍郎相识多年,生死相依,那感情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还望您见谅”。
“二当家客气了”,崔行止急忙摆摆手“王当家的重情重义,在下佩服”
“嗯嚒”王安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红着眼圈问道“那这次带了多少货啊”。
额,崔行止心底暗笑一声“这么着急的吗”。
谢寻踪忙抢断道“不急不急,嬴大哥以前也说起过,这贩卖武器所得的利润他大都拿来使给同僚了,却不知以后这武器生意是谁来主理”。
“是与赢…侍郎同级的刘侍郎,往常是他负责从天工营往出弄兵器,而嬴侍郎负责售与他处”崔行止可不知道赢无忌是怎么弄出兵器的,只是那刘侍郎本就吃喝嫖赌,收受贿赂,最先想到的就是拿他顶包。
王安心中一想,嘴角浮上“还少了个中间商赚差价”。
“咳咳”,谢寻踪咳嗽几声。“三位回去请带我们向刘侍郎问好,往常售卖所得,赢大哥与我们六四分账,此次,我们额外上三分利给刘侍郎做见面礼,当然,也少不了三位的”。
“那就谢过两位当家的了”。崔行止此刻业已明白,赢无忌死活他们并不关心,只要财路不断,他们才懒得追究。
“还有一事”谢寻踪发问道
“请讲”
“我帮这几年越发繁荣,其实主要是靠赢无忌大哥在海运上时常帮衬我们,把那些不规范行驶的船只都教育一通,我们也揽了多数单子,赢大哥一走,不知这位刘侍郎还愿不愿意为我们把持海运”。
“卧槽”,崔行止心里有一句脏话就要骂,这是妥妥的官黑勾结啊!在海运上给其他船使绊子,而让海砂的船畅通无阻,所以这逼才能抢到生意。
“额,兵部三位侍郎分工不同,刘侍郎专管兵器,赢侍郎专管海事,据我所知还没有新任正式接替,刘大人也不好越权”。
“是这样啊”,王安一脸惋惜。
“报~,帮主有密文呈送”,一个黑衣小厮飞快的跑来递上一张字条。王安和谢寻踪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可是出什么事了”?崔行止品着水晶杯里的美酒,却是在细细观察两人的神色变化。他晓得这地方势力相互渗透,他们的行踪从一开始就被这些人了如指掌,可即便如此,他也可以蒙混过关。
“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崔队长明示”,谢寻踪坚瘦的脸挤出难看的笑容,崔行止心里不由得一紧。
“二当家但说无妨”
“几位来到此处为何不先来找我们,而是先去陈氏瀚海楼呢”?
“我们来这主要还是为了查赢无忌的案子,自然要先去问清楚嫌犯特征”
“可曾问到”?
“那人蒙头蒙面看不见长相,出了门便往西市走了,我们一路查问,问到了黑虎帮的地界,与其起了冲突,后又被陈玄请去交谈,之后便来到此处”。
谢寻踪脸上露出气恼地表情,骂道:“那你们解释一下为何陈氏商会现如今悬挂尔等画像,却标注的是瀚海贵宾,陈氏恩人,坊间皆说你们是斩嬴无忌头者”?说罢众弟子将三人团团围住。“可真是猖狂啊,为了吃掉从我大哥处得来的赃物,把这赞比林斯三个大头都跑了一遍,到最后了才敢回老东家这嘛”?
崔行止心想,这二当家果然洞察世事,事情虽被他说中,倒也不着急,他叹了口气说道:“嬴无忌是我杀的不假,除却那赏金,老狗走私的天工营武器也卖一大笔钱,不要白不要,阁下现在一口一个大哥叫着,可刚才谈生意的时候,似乎对你们大哥的死情也不甚关心呢?”
王安与谢寻踪被说中心事,对视一眼,谢寻踪仍是那副风淡云清的表情,可那王安不作假,一副被戳穿心事的小人摸样,咬牙切齿的说:“即便那样又如何,我海砂现在第一大帮,我兄弟两又有海蛇神力护体,嬴无忌死便死了,虽说靠他帮我们维护海运秩序,可他这些年不知捞了多少好处。能杀了那个老油子倒也算你们本事,可毕竟郢朝官员不得信神,你们终究是三个凡人打一个凡人,碰到林虎一人勉强为战,碰到我们两个,于情于理,你们都得死”!
鸢尾小声疑惑道:“莫非林虎那厮传话说是他把我们打跑了”?
崔行止无奈的说道:“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咱们是被人阴了,也怪咱们行事过于冒失了,惹出这不必要的麻烦,罢了罢了,事总是要做的,人也得做啊,顺手把这什么傻子帮剿灭了,权当送给陈氏和黑虎帮的人情了”。
谢寻踪不屑的笑道:“好大的口气,老子还没见过你们这么嚣张的凡人,小的们,上”!
海沙帮众弟子举着刀气势汹汹的冲杀过来,崔行止手腕一动,星灵锁幻化成一臂粗的巨大锁链在空中挥舞成一圈,紫色光晕猛一震荡,围起来的人潮被轰开五米开外。
“打扫一下,让我来会会两位帮主”!崔行止后脚猛地发力,脚下砖块都爆开三四块,他挥舞着巨大的锁链,狠狠砸向刚才退开的王安与谢寻踪。
另一头,鸢尾和龙携蹲下后起身躲避刚才呼啸的锁链,而海砂帮众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最先被砸中的前排都已经口吐鲜血无再战之力,其他的也被巨力冲倒地,摔得头晕脑胀,鸢尾龙携交换一下颜色,便化身成为提刀入羊群的狼,两人对数十名弟子,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而面对崔行止的一轮猛攻,王安和谢寻踪手头没有兵器,也不敢空手接那强横的锁链,两人直退到海砂帮大堂内供奉的两座雕塑方才从雕塑架子上取下常用的兵器,王安使两把单手锤,锤上刻有蓝色符文,显然是天工营造物,而那谢寻踪使一条黑金色长鞭,鞭上隐隐有黑气笼罩。
“呵呵”崔行止奚道:“生前造像,两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啊”。
王安早已气急败坏,他虽鲁莽愚钝,悟性远不如同门的谢寻踪,可也感受道崔行止的锁链不是凡品,至少也是和谢寻踪的黑蛇金鞭一个等级的。加上被压着打了半会儿,拿到武器,便开始运转神力。
“天蛇变”!,只见王安原本普通的身形变得修长高大起来,而裸露的面部,手部,长出了细密的青黑色鳞片,尤其腰部拉长,变得如一棵树木一般的圆柱形状。
“拿命来”,王安咆哮一声,挥动双锤向崔行止砸来。
崔行止往后一退,挥动星灵锁用最强力的一段迎向呼啸而来的双锤,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两人各向后退了一步,眼中皆闪过一丝诧异。
王安冷笑道:“这世上,能硬接我双锤的人你是第一个”。
崔行止也是没想到,星灵锁体型越大重量就会成倍增加,以它现在的重量怎么也在六百斤左右,高速挥动下来的冲击力两千斤都不止,而对面只是后退了一步,况且后面还有一个更阴险的对手在等待着时机。
谢寻踪握着拇指粗的黑金蛇鞭,仔细观察着崔行止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手中那条能变换大小的锁链,控制的东西越大,防御漏洞越多,如果说王安是一条强悍的巨蟒,那他就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他等着崔行止把锁链再度变大,与王安缠斗之时,给与他致命一击。
崔行止操控着锁链,身体内能量翻腾,长时间控制这么重的武器相当耗费真气,恐怕在对面王安那里恐怕也占不到便宜,更何况旁边还有一条虎视眈眈,不知深浅的毒蛇。
崔行止心里默念,星灵锁收缩成拇指粗细,他缓缓调动内息,星灵锁在他周身缠绕出一个隐约的星图。
“花里胡哨”,王安不屑的一哼,操起双锤就打了过来,崔行止眼中精光一闪,盘桓的锁链如同离弦的剑一般闪出将双锤缠了个结结实实,速度比刚才快了数倍。王安还来不及闪开,符文双锤便被缠的像个纺锤一样,刚要去扯那锁链,却发现有一股锁链将自己的腿也结结实实缠了起来,两腿被拉近重心一丢,整个人便向前栽倒。
崔行止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王安直接跪在了地上,还不等开口嘲讽,王安拽住星灵锁靠着蛮横的妖力直接把崔行止甩了出去。拽着星灵锁绕了几个圆圈,而后被甩到上面撞碎了一片屋顶而后落下来又砸了一个人形洞。
却是小瞧了这神力者,崔行止感到一阵心悸,原先在旁边等待时机的谢寻踪终于动手了,趁着崔行止下落之际,催动蛇鞭直取崔行止要害。
崔行止两根星灵锁都缠在王安身上,却见一根长鞭旋转犹如钻头直取当胸,心里一惊,赶忙又分出一根迎上袭来的长鞭,星灵锁碰到高速旋转的蛇鞭飞快地与其搅到一起,崔行止稳稳落地。左手两根星灵锁被王安制住,右手一根被谢寻踪的黑金蛇鞭缠绕,他暗道一声不妙,瞥了一眼龙携和鸢尾,却发现他们同样陷入苦战。
“我海砂帮的四位堂主,论实力都只比我逊色半分,你还指望他们来救你”?王安变形的嘴发出凄厉的笑声,“别做梦了,你们都得死在这儿”。
“姓崔的,听说你们无云役现在还有车裂的刑罚,用于对付谋逆的官员,你觉得现在像不像那个场景”?谢寻踪阴阴的说道,话音未落,体型也开始壮大,浑身黑气包裹,气势似乎比王安还要盛大几分。
崔行止觉得腰上和躯体缠绕的星灵锁在逐渐收紧,这两人打算把他不是勒死就是分尸。王安躺在地上将锤子和脚上缠绕的星灵锁扭成一股死命拽住,另一端谢寻踪也用鞭子把自己的手和锁链紧紧缠在一起。
崔行止嘿嘿一笑:“终于抓到你们两了”。
两人心中一惊,发现自己拽着的锁链把自己越捆越紧,而且越来越粗。
大堂内回荡着清脆的骨裂和痛苦的哀嚎,海砂帮两位当家的双臂被硬生生搅碎,凄厉的喊声让大堂内血战的帮众不由得停下了手望向里面,而他们的目光里,崔行止宛如九天阎罗一般走来,身后硕大的锁链彷佛星象结成的双翼,而蓝紫色的虚幻双翼下面拖着他们残肢断臂的两位帮主。
星灵锁托起两人的躯体,蛇化的人体坚韧又柔软在空中来回摆动,然后头朝下带着锁链的千斤之势狠狠地砸了下去。
“贼首已死,尔等还要负隅顽抗否”?崔行止面无表情的看着堂下众人,星光和鲜血碎肉中那神态彷若降世审判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