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可怜可怜我们只是为了孩子”,那个妇人,朝着周围一圈的人胡乱磕头。
“孩子?果真如此吗?”,离殇看了看齐陵搜出来的一堆木傀儡,刻得惟妙惟肖。
“真的,你看,他现在都可以走路了”,那个妇人一提起孩子就像发了疯一样,“阿槿,快把你弟弟带过来”
出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不慌不忙地把一个木傀儡扶了起来。
她好像已经习惯这样的事,就连戏班里这对夫妇的一些旧相识,听到这话都不禁毛骨悚然,叫阿槿的小姑娘却面无波澜,只有看人的时候才怯怯的。
浔阳看到阿槿,眉头微微紧了紧,是她?
浔阳和清音社里的人素日里有来往,她没见过阿槿的爹娘,却认识阿槿,阿槿因为很喜欢浔阳,有机会就黏着浔阳玩。阿槿的父母重男轻女,她身上常有被扭打的淤青。
“认识?”,离殇见她神色略微动容。
浔阳点了点头,只见被。之下的孩子不得安宁吗?”
妇人不管离殇说什么,只顾哭,倒是一直不开口那丈夫结结巴巴地说,“大、大人,饶,饶了我、我们吧!是我、我一时糊涂,听信了、了歪门邪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押了起来,“既然知罪,那就到官府上一一说明吧!”,齐陵押了他回去。
围观的人也渐渐各自散了,一阵慌乱和唏嘘后,只剩阿槿还站在那,“哥哥,我也跟着阿爹阿娘走!”
离殇看了眼穿得单薄的可怜的阿槿,不太忍心,“这跟你没有关系,阿爹阿娘犯了错,你听话乖乖回去就好了”
“可是阿爹阿娘被哥哥抓走了,那阿槿怎么办呢?”
一边的捕头闻言说道,“三殿下,听闻九殿下还要来河泽选幼伶入宫,不如……”
那个捕头的话还没说完,浔阳就打断说,“不行!不可以让她去进宫学戏!”。
那个捕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认得浔阳,河泽一流的名伶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浔阳当然不愿意让阿槿学戏,她知道这要经历多少风尘和是非。
她走到阿槿身边,蹲下来,摸摸阿槿粉白的面颊,柔声道,“阿槿,你收拾东西跟姐姐回家好不好?”
“好!”,阿槿听说要回浔阳姐姐家,立刻就答应了。离彻却看着蹲在阿槿面前笑颜如花的浔阳,心口一紧。
案子破了的消息第二日就被贴榜昭告四乡,一时百姓皆交口称赞。
次日下午,河泽县令李大人就派人过来,说什么如此罪大恶极的犯人应该交到河泽关押才令百姓放心,离彻看他分明是想来分功。
“这李县令的脸皮可不薄啊,我们有齐陵在,他整个衙门的人加起来都不顶屁用”,离彻看了林巫师三天,现在对这些大腹便便的官员恶心至极。
离殇却不生气,吩咐人把上午审查的笔录文案全都整理好了,连同犯人给他一块带过去。
齐陵知道,离殇从不揽功,只要这案子破了,他的任务就完成了,最后功劳算谁身上都不重要。最好,还不要算他身上,他收敛锋芒不是为了避让太子,是想安了他多疑的父皇的心。
离殇最是懂得,恰到好处地做他父皇想让他做的人。
“哎,哎,哎,三哥,
“可是,这也是要花些时日的不是?”,离彻像个小媳妇一样嘟哝。
“你想花多久就花多久吧”,离彻以为计谋得逞了,结果离殇下一句就泼了他一头冷水,“母妃那边,我是不会给你开脱的”
云贵妃在他们动身前就千叮万嘱,如若案子破了,十日之内,必定回宫。真没劲,离彻一脸泄气。
浔阳那天晚上就带阿槿回家了,洛泞一开门,拿着小包袱的阿槿就乖乖地叫,“洛泞姐姐好!”
不出浔阳所料,洛泞的脸一秒钟就黑了,“不行!”,洛泞当着阿槿的面,铁了心拒绝。
“姐姐,要是我嫁人了,谁来照顾你呢?”,浔阳知道洛泞不喜欢小孩的,无奈,只好用最后一招了,“那把她留下来照顾我好不好?做我的陪嫁”
洛泞当然不是因为满意一个黄毛丫头做陪嫁,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要照顾浔阳?洛泞只是高兴浔阳心里最终还是听她的话,默许了这门婚事的。
“几岁了”,洛泞算是答应了。
“十岁”,阿槿糯糯地回答,洛泞瞳孔微颤,居然伸手摸了摸阿槿的头,“那以后,听话一点……”
次日,巫师模样的豆豆回了家,浔阳给她卸了妆,开始一一把她身上的线拆下来。
“浔阳姐姐,为什么要把豆豆给拆了?”,在一边帮忙收拾的阿槿眨着眼睛问。
“因为姐姐就快当新娘子了,不唱戏了”,浔阳摸摸她的头。
“新娘子”,阿槿听到这个词眼里闪闪发光,“那浔阳姐姐的新娘子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浔阳苦笑,“是吗?”
浔阳把豆豆装好,锁在一个木箧子里,和阿槿出门抓药,这次,洛泞的病似乎比往前更严重了。
药铺的掌柜见到浔阳,笑着迎上前来,阿槿连忙叔叔好。
“哎呦,这个是?”,掌柜的认了认,“是阿槿啊”,掌柜的不听戏,却认得很多戏班里的人,他对阿槿印象深刻是因为离殇来了后,她是唯一来开那个药方的人。
没想到,造化弄人……
“洛泞姑娘这几日好些了吗?”,见浔阳摇头,掌柜的又笑说,“等姑娘成了亲,冲冲喜就好了”
浔阳怕掌柜继续调侃她,拿了药就牵着阿槿走了,刚转身,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就直直撞了上来。
“你不长眼睛的啊?!”,那个年轻的妇人大骂。
浔阳先顾着看阿槿有没有被撞到了,不去理她,只一个劲地道歉。
发现阿槿没事,浔阳又郑重其事地道了歉,药铺掌柜也在一边劝道,“大家没事就好,要是不巧被磕到了,来本店买个膏药,保你三日之内痊愈”
浔阳以为没事了,刚想走,没想到那个狐狸样的妇人居然张口就说自己的镯子不见了。
“等一下!我的玉镯呢?”
浔阳一眼看出她是有备而来,哼声笑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不用说了,这一定是你拿的,你和下九流的戏子!”
“那你要来搜身吗?”,浔阳说着就自己用手一一摸给她看。
“呸!真不要脸,谁要搜你的身子?你在这儿摸有什么,谁不知道戏楼里的最会耍把戏糊弄人,只有那些臭男人才吃你这套!”
“走,跟我见官府去!谁知道你有耍了什么花样把我镯子给摸走了”
浔阳当然不肯,那些围观的妇人接着就七嘴八舌地道,“是啊,我上次也被一个戏楼里的撞到,怎么搜都搜不到,过两日,居然见那个小贱人自己又戴上了”
“就是,就是……”
掌柜的见状说,“大家先别下断论,再仔细想想,仔细找找……”,可是谁听他的,那个年轻妇人上来就要把浔阳拉到衙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