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既惊且喜,惊的是阙台之上对朱雯英的心思竟被薛忠秉知道了,喜的是听薛公子的口气似乎要出手相助成全自己。可再一想薛朱两家势成水火,自己不过是个家臣,无论如何都没可能。
薛忠秉道:“本公子决定赐你自由身,不再做我的家臣侍卫,本公子恳求法师将赤犹送给我,暂且替代贤弟!”
岳青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神情沮丧,哭丧着脸拜服于地道:“俺岳青跟随薛大人多年,只想服侍公子,怎可做那无情无义之徒,俺实在舍不得公子您啊。公子待我不薄,若离开公子,哪里还能遇到像您这样体恤下人的主子?!”
薛忠秉听他这么说话,很是满意,其实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试探,若岳青面有喜色,有了去意,断不可用,便将他毒杀了事。薛忠秉暗道岳青果真忠心,说道:“岳贤弟无须忧心,你离开本公子后,虽是自由身,但需牢牢记住,此生我薛某人永是你的主公!至于名份爵位,只要本公子和太子说一句,这都不是事儿。本公子还有一事相求!”
薛忠秉走到岳青身边,耳语数句。岳青听罢神色大惊,面露犹疑之色。薛忠秉冷冷地看着岳青说道:“怎么?岳贤弟觉得为难吗?”
岳青心里明镜似的,若不答应他,绝不会活着离开薛府,只得把心一横,回道:“在下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只是有一事……”
薛忠秉有些不耐烦,问道:“何事尽管说来?!”
岳青灵机一动,计上心来,起身道:“俺一武夫,若托公子人情,从太子那边求得了爵位官职,终究是无功受禄,恐怕被人耻笑了去,那朱朱雯英也会看俺不起!听说京师‘龙虎决’将近,若公子同意俺加入那‘龙虎决’,拿个赐爵,这才是大丈夫所为!主公您觉得如何?”
薛忠秉觉得他所言在理,岳青的身法他如何不知,加入“龙虎决”夺得爵位如探囊取物,如此一来更能俘获朱雯英的芳心,便同意了。
薛忠秉又交待今夜嘱咐之事,不可跟任何人说起,又令其将父母高堂接至薛府住下,岳青明白他的本意,日后只得更加小心从事,万不可惹恼了他。
如前所述,酋氐大军进犯西边,有朝臣提议暂停今年殿试,平武帝力排众议,殿试照常举办,只将仪式规模从简。本轮殿试有八百多名考生应试,而负责监考、编排、抄誊、封卷、考核详定的官员人数有二十余人,平武帝决定由礼部尚书方平、吏部尚书薛亨担任殿试详定官,详定官的评判将决定考生名次,殿试地点为永安宫西侧的文华殿。
李月白、林风殿试前夕去礼部指定的书铺买了《御试须知》与空白试卷,又领了考试号(参加殿试的凭证)后,又在京城游玩了数日。殿试那天两人相约一同赴试,随同众多士子来到永安宫文华殿外,向大殿的卫士出示考试凭证后,进入考场,一排排试桌分列大殿两侧,一眼望不到头,场面十分宏大!两人找到各自的考位坐下,很快编排官们便将试卷发到众考生手中。
李月白将试卷展开,却见有殿试策一道、赋一篇。所谓殿试策是皇帝钦定的一道关于国家安危治乱的议论文。试策的标题为:“平敌戡乱兼怀柔酋氐之治道”,试策引文写道:“上古虞华奉天帝之命统御六界,镇灭魔魁混元,天下分为五国,立约互不侵伐,天下安定数千载矣。华夏肇始于帝君虞华,为人国之首,秉承丘孟尊者之学,崇仁义、定尊卑、轻货利、尚和合、求大同,寄望天下列国平等相待。朕以为和平乃天下万民之福,战乱实为残民之贼,攻战征伐源于心之邪妄!自是非他,争竞贪餍,实为心贼。羲和神玺乃虞华帝君所传之至宝,倚之抵御魔族,交通神国,岂料竟致酋氐觊觎,兴兵进犯,侵我家国,杀我人民,此等丑类,乱邦国之规度,弃神明之大义,野心霸权昭然若揭,且猰貐魔族蠢蠢欲动,更有连兵结祸之势,朕甚忧之,今广求贤才,纳士子之谏,共求平敌兴邦之良策!”
平武帝亲自定下这道殿试策,以考察士子们针对当前酋氐寇边势态,阐述退敌强国的见解。李月白读罢微微一笑,已心有成竹,他接着往下一瞧,试卷又要求写一篇辞赋,以考察士子的文词,这赋的题目名称为《上林千秋赋》,上林苑是京师长阳北面的一座皇家园林。李月白心头一震,这不正是梦遇庄伊蝶,他提到的那篇词赋吗?暗道:“真是太蹊跷了!”
李月白转头瞧向身旁的林风,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心有灵犀,彼此会心一笑,而后各自挥笔急书起来。
永安宫大殿上,朝臣们正为无心法师军武场演练一事争得面红耳赤,相持不下。
永安宫大殿之下,兵部尚书杨彪手执笏板,奏道:“陛下,臣听闻无心法师将于军武场习练苍狼兵阵,此事本无可厚非,只是法师要求习练兵阵时以京城秋季待决死囚为祭,臣以为万万不可!”
平武帝御座之上已有了主意,一心想成全太子与无心法师。若法师辅佐太子,以苍狼兵阵击溃酋氐大军,太子将名正言顺地继承大位,也令那些不看好太子的朝臣王爷们彻底死心。今天的朝会不过走走过场,顺便听听群臣们的想法。
平武帝面无表情,身子略向前探了探,将陛阶之下的臣子们扫视一番后,问道:“杨爱卿,有何不可啊,说来听听!”
杨彪道:“这些死囚,乃刑部依法审理裁定,大理寺复核之案犯,死囚处决,关乎陛下生杀予夺之威,倘若将其交由法师,臣恐有威权旁落之危,有损国法庄严肃穆,难免国民背后非议啊!”
平武帝听了不以为然,摇摇头笑道:“法师以这些死囚为祭,须朕授命方可,若无朕的首肯,他怎会擅自处决这些囚徒?何来威权旁落一说?杨爱卿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