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白听了惊讶不解,连忙问道:“难道将来庄兄记不住老弟的模样?!”
庄伊蝶道:“来日之我,非今日之我,人生如梦,生命如蝶!”
李月白更是如坠雾里,连连摇头。庄伊蝶淡然一笑,眼中隐现一丝泪光,转瞬即逝,高呼道:“玄干盾,羲和龙,载李贤弟归去,后会有期!”
车驾前方正中一玄龙一声长啸,猛然挣脱金缰玉辔,那盏羲和神灯同时飞至玄龙头顶。真是:“金光万道神龙行,与君一别幽梦中。”
李月白兀地被一股大力托起,从车架中飞出,落于玄龙身上,庄伊蝶驾驶神车,继续向前极速飞奔远去。
李月白望着天宇中庄伊蝶远去的身影,不禁黯然神伤,落下泪来。胯下玄龙在羲和神灯引领下,追光逐电,飞奔前行。
玄龙风驰电掣急速狂奔,愈来愈快,天空中众星形成道道光线望后快速退去。李月白眼中蓦地显现一幕幕光影,起初这些影像模糊,后来逐渐明晰,却是祖父李恺正抱着自己,窗外人声嘈杂,街道上有军兵往来奔走呼号,好像是在围捕查抄人家,气氛十分紧张。
突然光影快速变换,诸多经历的场景逐一显现,有与陈冰倩朝夕相伴的情景,有七星洞府与石三娘大战群魔一幕,还有初入京师经历的诸事,最后则为与薛忠秉对饮相谈,不欢而散。
眼前忽然一道耀眼光芒闪过,玄龙与神灯兀自不见,李月白身子一沉,望下坠落,李月白猛然醒来,发现被砍成两半的椅子完好无缺,桌案上烛火摇曳不定,适才经历之事却是大梦一场。
李月白十分惊讶,四下寂寂无声,并无任何异常。他忆起梦中庄伊蝶临别前的话语,忙撩开胸前衣衫观瞧,只见一绯红图案,宛如胎记,深深印在胸前。
李月白挑灯仔细看去,可见男女六人围坐在一橙色光球之下,图案旁依稀可见一行小字:“同心同德,镇暴除魔。”
“庄伊蝶?!”李月白猛拍额头,他乃华夏已辞世数十载的诗词大家,薛府归来喝得酩酊大醉,竟忘了庄伊蝶已是做古之人!今夜梦中所见正是他的亡灵啊!
李月白忆起庄伊蝶的谆谆教导,还有与其同驾羲和神车遨游天宇的情景,心中不快顿时一扫而空。
“哈哈哈!哈哈哈!……”李月白开怀大笑起来,而后倦意袭来,倒头睡去。
翌日艳阳高照,李月白正待起床盥洗,忽闻隔壁传来阵阵哭嚎声,李月白走去敲开房门,开门的是位十多岁的童仆,哭哭啼啼个不停,屋内还有两位二十多岁的青壮仆人正围着一卧榻哭嚎,卧榻上有一书生,已经死去。
一位仆人哭述道:“我家主人昨夜睡去时还好好的,哪曾想早晨起来,公子竟然归天了!这可如何向我家老爷交待?!此番回去,还不扒了皮,抽了筋去!”
李月白走近卧榻一看,大惊失色,死去的书生竟然与昨夜所见庄伊蝶一模一样,神情安详,嘴角略带一丝笑意。李月白便将昨夜梦遇庄伊蝶之事讲与这些仆童,告诉他们这位死去公子已驾神车仙逝。
这三人如何能信,只道他信口胡诌编排瞎话安慰他们,一位仆人哭道:“我家公子本名章虚生,哪来的庄伊蝶,公子他是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此次赴京科试,不想遭此大难,一夜暴毙,哎,你这人还有心拿我等消遣!走,走!快走吧!”
李月白摇头苦笑道:“世人痴顽,但悲逝者离去之苦,殊不知逝者正笑我等贪生执迷不悟!庄兄走好!”仆童们齐声叱骂道:“疯子,真是疯子!快滚!”
李月白转身离去,头也不回,推开房门,哈哈大笑而去,把这三位仆人气得瞠目结舌,跺脚捶心,接着又继续哭号了。
李月白回屋盥洗用过早餐后,于京师大街上闲行散心,不时听闻有人家哭啼声,他询问探听后,方知昨夜京师莫名死去一些青壮男子,年纪皆为十九岁。李月白明白定是昨夜双煞兴风作浪,勾摄了这些人的魂魄。魔君残害无辜,肆意妄为,日后天下难安,想到这他心中恨意难平!
忽闻前方传来阵阵腾踏之声,滚滚烟尘卷地而起。有巡街兵丁快速跑来,不停呵斥驱赶街上行人道:“陛下还京,闲人回避,违令者立斩!”
大街正中皇家御道旁早有士卒操持刀矛,依次排开,警戒护卫,街肆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立时潮水般四散退去。却听前方车声辚辚,众骑萧萧,士卒列队行进踢踏之声整齐划一。
持刀兵丁列队走来,如水漫金堤,钢刀耀白夺目,众兵士山呼海啸般高呼道:“帝祚永固,圣驾还京!”接着挺持长矛的士卒也高呼走来,矛缨攒立如林,气贯长虹。再接下来为短弓兵、长弓兵、劲弩兵、持盾刀兵、车骑兵、衷甲骑兵、铁甲骑兵、犀牛阵、象骑兵潮水般依次走过,逶迤行进于京师御道之上,气势磅礴。
将官们或金盔金甲,或银盔银甲,手持各色兵刃,或骑火色麒麟,或骑玄龙驹,或驾纯白驺虞,或坐于雄鹿之上,胯下皆为日行千里,神行善走的坐骑。
又过一阵子,前方锦旗飞舞,幡幢连绵,冠盖相属,彩带飘扬,香车无数,李月白与百姓们远远站于街道外围观瞧,猜出这便是当今陛下的銮舆卤簿车队了。
车队正中为皇帝乘坐的大辂,其后跟随玉辂马乘八辆,再后面为随行皇妃文武官员车驾。大辂由两只辇象驮负前行,车驾皆被帷幕遮蔽。大辂四周则为龙襄、凤翔、豹韬、飞熊、鹰扬、武德、天策、骠骑等八名威武骁勇的护卫,其外围又分别为金吾前后卫、羽林左右卫、府军卫、府军前后卫、左右卫等亲卫军护驾,威武庄严,尽显华夏九五至尊气派,看得围观的百姓们啧啧赞叹,只恨未能生于帝王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