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越想头越大,深感背后隐情远比表面看上去更加复杂,愈发觉得事态严重。他忽想起李月白向其谏言虺蛇岭易遭敌军埋伏,虽未遭遇酋氐伏军,却撞上了魔军,果被他言中,看来这位年轻人还算有些见识,不如将其唤来,听听他的看法。
想罢张清传令李月白前来,很快李月白得令骑着麒麟行至身旁,两人并驾同行,李月白不知张清请他前来的用意,先前领教过他的下马威,因此变得小心翼翼,只等张清开口问话。一时两人无言,胯下麒麟不停奔走,只闻腾踏之声。
“月白,你可知老夫适才为何叱责你啊?”过了一会儿,张清开口问道,总算打破了沉闷尴尬的气氛。
“大帅,只怪下官年少鲁莽,急于护卫大帅,未等军令,冒然出击,尽管出于忠义,但军法不可违,大帅斥责得极是!月白日后定将谨慎行事!”李月白小心回道。
“嗯,哈哈,很有长进,你这话老夫爱听。你这娃娃倒很实诚,老夫所行实为御下之道。当时很多将士在场,要让他们晓得军纪威严,绝不可违。统御将士须恩威并施,宽严相济!”张清道。
“下官明白,若令有功将士甘心为主帅效命,可先责以小罪,然后宽慰嘉奖,如此一来将士心生感激,死心塌地为主帅效命。大帅,是这样吗?”李月白淡然一笑,说道。
“喔?你这个娃娃了不得啊,本帅的心思都被你知道了!”张清惊讶地看着李月白感慨道。他实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看上去忠义仁厚,不想慧心深藏,一眼便看穿其用意。只是他不懂藏慧守拙,还是年轻啊。
“月白啊,本次行军没有碰到酋氐伏兵,却遭遇魔族人头猖,老夫深觉蹊跷,按理说酋氐境内不该出现魔军啊,此为老夫所未能预料,此事月白如何看?”张清问道,他非常想听听眼前李月白的见解,直觉中他深感眼前这位年轻人明慧过人,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
“大人,下官以为华夏当有内奸,得知我行军机密,将其泄露出去,此人应与魔族有瓜葛!大人判断极是,酋氐与我同属人族,不该有魔族入境,此事足以表明酋氐也有魔族奸细了!”李月白道。
“喔?怎么会?我华夏此前从未有过魔族内奸啊?”张清大惊。
“大帅,如今形势有变,我华夏有羲和神玺护卫,魔族大军若要为非,羲和神玺自会警示列国,以为防卫,因而皆未能得逞,下官以为魔族很可能改弦更张,改换策略了。”李月白道。
“啊!老夫明白了,酋氐‘穷穷’凶兽此前只生长于猰貐魔邦,最近方现身酋氐,不知谁传授了驯兽之法,将其训练成攻城野战的利器,看来果然是魔族在捣鬼!”张清似有所悟说道。
“大帅,不只酋氐,我华夏境内也零星魔族侵入,下官科考前便于常清丰颖两省交界处一遭遇魔怪!此事下官随大帅出征前已禀奏陛下!”李月白回道,他见时机成熟,便将七星洞府的遭遇如实向张清讲了。
“嗯,如此说来势态果真严峻,羲和神玺只能警戒魔族大军来袭,看来魔族已改变策略,派出个别魔怪潜伏华夏,只是不知它们要搞什么鬼名堂!”张清不无忧虑道。
“下官也一直苦思冥想,不知魔族内奸有何谋划,不过今日遭遇魔军足以明证一事。”李月白忧心忡忡说道。
“明证何事?”
“下官猜测此人已混入朝堂之上,本次行军事属机密,寻常人是不会得此消息的,此人应是陛下身边信赖的人!”李月白道。
“哎呀,即便你有怀疑的人,可你初来京师,朝廷的事所知甚少,此话万万不可乱说,否则搞不好反告你诬陷,可是要杀头的。没有发现确凿铁证前,都只是揣测!”张清提醒道。
“下官明白!”李月白回道。
李月白心中已有怀疑对象,但他要耐心等待时机,暗暗观察。自从“龙虎决”屠魔风波之后,他深知世事深险难测,行事变得小心谨慎,有时也用起了心机。他清楚与张清只是从属关系,一面之缘,不可过于深谈。
“既然咱们躲过尸狪法师一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袭取西京近在咫尺!眼下先确保此次行军顺利,若兵败或失期,你我都将军法处置,难逃一死!先加速行军赶路吧!”张清道。
号令传下,全体军兵急速前行,沿着布良与龙脊山脉形成的山隘继续向西京赶路兼程,脚下山路变得略微宽阔平坦,大军走了几个时辰,并未见任何异常,张清悬着的心方才落地,尽管大军逃离尸狪法师的魔掌,若这山隘两旁布置酋氐伏兵,也将凶险至极。
突然前方变得无比开阔,前方远处依稀可见一片茂密林木挡住去路,张清与众将士大感意外,行军地图中从未有山林横亘这条山隘之间,令人感到十分蹊跷!
“呜噜噜!”远方山林总传来阵阵怪异的吼叫声,接着无数同样的吼声传来,丛林上方一时尘埃骤起,遮天蔽日,隆隆腾踏之声传来。
“难道是酋氐伏兵?!”张清与众军士心中大惊。
“大帅无忧,应不是酋氐伏兵!”李月白一旁说道。
“何以见得?”张清问道。
“如酋氐设伏,断然不会选这开阔地带,与我军正面邀击,先前路过的山隘两侧布置弓箭伏兵足矣杀伤我军大批士卒!”李月白道。
“嗯,月白言之有理,传我令,全军警戒,小心向前推进!”张清下令道。
大军即刻布成临战对决阵型,麒麟骑兵分置两侧,铁盾步兵置前,长枪步兵挺立中军,望前方林野小心推进,如敌军出击,则即刻迎战。
突然前方那些“树木”快速向两侧移动起来!
张清号令大军继续向前推进,那快速奔走的“林木”激起漫天尘埃,众将士行进一阵,走至近前,方看清那些“林木”却是生于酋氐的奇兽,唤作“勃蒙”,其身躯似牛,羊首四耳,有五六丈高。
“勃蒙”生性好静,不喜走动,常卧伏一处,喜群居,除偶尔觅食外,大多靠身上“蓬蕏”供养,脊背分泌的黏液沾满层层泥土,“蓬蕏”乃状如芦苇、细竹类的植株,生于“勃蒙”背上,根系与“勃蒙”背部长在一起,互相供养,彼此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