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果然是个有血性的娃娃,只是眼下军中职位已满了,倒有几个空职,都是些不太紧要的闲职,嗯......刘参军,你看给他安排个什么职位好呀?”张清转头问身旁刘参军道。
“回大人,军中大多领兵的位置已满,倒是有个空缺,只是......”刘参军神情尴尬吞吞吐吐道。
“莫忸忸怩怩的,尽管直说吧!”张清催道。
“军中照料麒麟与军马的牧监倒是空着!只是......”刘参军看着李月白,支支吾吾道,他只觉将牧监这样职位安排给李月白有些屈才了,毕竟李月白是位仗剑屠魔的勇士。
“哈哈,喂养麒麟军马倒不是什么丢人的差事,月白你读的书虽比军中武将多,可带兵打仗不是写书作赋,军武诸般事务,需慢慢熟识。先从底层下官做起,把事情做踏实做细致了!嗯,老夫再给你两百士卒,归你节制,行军时可做老朽的阵前亲军,临战冲锋在前,对敌时也方便一同筹划!”张清吩咐道。
张清见李月白对答不卑不亢,仪态英武不凡,先让他领个喂马饲养麒麟的闲职,好从旁观察他做事的举止风格,若有潜质再逐步委以重任。用兵时让他做阵前亲军统领,用其骁勇,顺便压压他的傲气,再观其情态,若有任何不满微词,再寻机杀他,以绝后患。
“能为国家效命,甘为牛马,末将敢不领命!任凭大人安排!”李月白决然道,他神色自若,脸上不露悲喜之色。他只觉沙场喋血征战,胜过身陷宫禁,远离薛忠秉宁乐公主之流,反倒自在快意。他想起昔日与陈冰倩两小无猜一起度过的时光何其宝贵,何其短暂。人生最大的遗憾是当你意识到它的珍贵时,恰恰表明你已永远失去了它......
张清听了欣然点头,神情释然,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人,还有一事,下官想与大人一议!”李月白道。
“喔?何事啊?尽管说来。”张清略感意外,问道。
“下官前两日仔细研看了此去行军的山川路线图,自尤夷西南进入酋氐后,必经五兇山!”李月白道。
“正是,有何疑议?”张清不以为然,诘问道。
“这五兇山可供行走的关隘总计五处,它们自东而西分别为鹿儿角、虺蛇岭、象鼻峰、平泉关、妖面谷。除东面虺蛇岭与西临瀚海的妖面谷外,其余三处皆有酋氐守兵警戒。虺蛇岭与妖面谷距其余三处哨卡都很远,此次酋氐倾巢出动,合围和州,且我军谍探来报,唯有这两处没有敌军守卫,酋氐万没料到我军兵行诡谲,偏走险要难行的关隘。若在下没猜错的话,张大人当选东侧虺蛇岭,是不是?”李月白道。
“嗯?!这还须问吗?翻越虺蛇岭,兵锋直抵西京,路途最近,两侧有绵延数百里的布良山与龙脊山为掩护,地势绵延向下,直至贼巢西京。我军可日行百里,如高崖泄洪,乘势席卷,即便沿途敌军发觉,也来不及了!兵贵神速!”张清自信满满,胸有成竹地答道。
“那正是在下为大人所担心的!”李月白道。
“喔?!阁下觉得不妥?兵法贵在奇、在快,老夫以为选虺蛇岭正契合兵法精义!”张清不以为然反驳道。
“虺蛇岭诚如大人所言,我军一旦穿越,便可极速行军。然智者须虑及万全,布良与龙脊两山间地势低狭,两侧林木茂密,极易藏匿伏兵,且我四万大军于狭窄的山谷内极难排兵布阵。以下官所知,我军步兵两万,骑兵两万,骑兵坐骑多为麒麟,若遇伏兵,极易惊蹶,退则无路,进不得施展,势必自相蹂践,窃为大人忧心!西侧妖面谷虽有猛兽魔怪出没,然大军兵弩所指,魔兽不足为惧!只是常规行军抵达妖面谷需多花五六日而已,一旦翻越妖面谷,进入尤夷西部高原,地势平坦,且有灌木林木掩护,自西侧直抵西京,更能出乎敌酋意料。”李月白娓娓道来。
“啊?五六日!怕是迟了一日也不行,军法严明,若是失期,你我项上人头都将不保!再说,酋氐贼兵已蚁聚和州,何来伏兵之说,简直耸人听闻!”张清反驳道。
“下官考量过,若抵达妖面谷前火速行军,又无尤夷军兵阻挡,越过妖面谷加速行军,不过多花一两日而已,却为万全之策,且太子统领的大军也需等我军进击西京后方可行动。窃以为不会影响大局。还望大人权衡。”李月白见张清心生不快,面有愠色,可他仍不甘心,继续劝道。
李月白实在担心酋氐若有防备,于半路伏击,这四万大军定将全军覆没,他只寄望敌人已倾巢出击。直觉告诉他要改变张清的想法几乎是不可能的。
“若军行妖面谷,我军需更多时日行走尤夷境内,你安敢妄言尤夷不会趁机袭扰?”张清怒斥道。
“大人,尤夷国主已派出三千弓弩军驰援我华夏,他怎会将这三千人作为人质?退一步想,尤夷国主真若心怀叵测,何不派大军攻我后方?为何袭扰我部偏师?尤夷素来与酋氐互为寇仇,此时袭扰我军,华夏战败,则唇亡齿寒,它尤夷又能捞到什么好处?因此下官断定尤夷定会全力协助我军西进!”
“好了好了,你这娃娃,行军阅历尚浅,还需多听多学,处世谦卑些,不要一来就想当教官!老夫我经历战阵无数,难道如何用兵还要听你这后生指点?你先领了军命,把麒麟军马给老夫照看好,若出半点差池,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听清没有?!”张清一脸鄙夷愤然道。
“大人教诲谨记!下官多虑了!若穿过虺蛇岭后无酋氐伏兵,我军西行定将成功!”李月白道。
李月白见张清刚愎自恃,哪里听得进半点意见,自己又不过是名年少书生,无领兵资历,这番建言也不过是推测而已。军中官大一级压死人,张清久经战阵,又是长官,先前已领教过与太子交谈太过耿直的教训,不好再一味坚持己见,便借坡下驴,应承着回复。可是他仍忧心满腹,祈盼那可怕的推测不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