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乎乎的口香糖粘在王正的手掌上，带着那年轻人的口水。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除了低着头玩手机，对周围充耳不闻的少年，其他四个人不错眼珠地盯着王正。
职场女看到冲突发生，兴奋得满脸通红，低着头，时不时偷瞟几眼。刚才一直闭目养神的中年大叔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微胖的年轻人大大咧咧地歪着头，摇着椅子，好像口香糖根本不是他吐的。
林原站在那一言不发，像是要看看王正怎么处理。
王正盯着那团白色物质，陷入呆滞。
嗯？
被侮辱了？
就在刚才那块口香糖吐过来的一瞬间，王正本可以缩手躲过，但是浑身涌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把他瞬间定在原地。
这是，愤怒？不是。
愤怒两个字跟现在的感觉比起来微不足道。
不止愤怒，一切其他的东西现在都像是次要的。
王正感觉自己胃部一阵痉挛，浑身都在颤抖，口香糖粘在手上的一瞬间，从身体最深处传来的绞痛……
王正明白了。
这是饥饿。
难以形容的饥饿。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饥饿。
王正仿佛能听见自己胃袋里空虚的嚎叫。更可怕的是，自己明确地知道，这种饥饿不是食物可以填补的。
血气！
自己要吃的是血气！
王正瞬间想起了小虫，这就是小虫的饥饿吗？
小虫把自己吞下肚里，到底做了什么？
难道对血气的饥饿会传染？
我变成了和小虫一样的饕餮？
王正瞄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一瞬间，正经八百的产生了吃掉这屋子所有人的想法。
为什么？
为什么会产生这么残暴的想法？
王正来不及思索，腹部还在一阵阵收缩，好像在催促自己把想法变成现实。
林原瞳孔一缩，瞬间感到了危险。刚才王正那是什么眼神？自己该出来打圆场了？本来想多看一会儿戏的，真的打起来，还是要阻止一手。
那微胖的年轻人叫宋浩天，是牛奶省宋家的子弟。宋家是吃货国的修炼大族，保出兄弟两人参加今年的巡检使选拔班，但是林原碰到王正之后，把他弟弟的名额给了王正。
宋浩天从来到这里就一直不服不忿。林原他不敢招惹，一腔恨意都转移到王正身上。
他已入一品仙道，因为弟弟被踢掉，宋家还给他带了一柄神兵，有恃无恐，一见面就对王正发难。
林原刚想说话，王正伸手掏出纸巾，擦掉了手上的污物，声音沙哑。
“那个，我还没吃早饭，有没有食堂啊？”
“神马？”宋浩天一脸难以置信地大笑起来，“现在还问有没有食堂？”
他的笑声回荡在巨大的会议室里，回音嗡嗡直响，“你还真是唾面自干啊，佩服佩服。”
转头问向林原，“林使，你就用这种人替掉了我弟弟的名额？”
林原笑了笑没说话。
宋浩天站起身，几乎脸贴脸地站在王正面前。
“小子，明人不说暗话，你挤掉了我弟弟的名额。你我较量一下如何？或者你直接认输。我不把你打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正盯着他的双下巴，太油腻了，不好下嘴。
世上竟然有这么蠢的人，为了这点屁事找我的茬。要不是林原哭着喊着求我加入，我才懒得到这里来。
巡检使培训班？那是什么玩意？一听就累得不行，鬼才想参加。
王正皱着眉，从宋浩天身侧探出头，问林原。
“喂，到底有没有食堂？”
林原笑了起来，“当然有食堂，不过你也看看状况嘛。这位叫宋浩天，是北四省有名的宋家的子弟……”
宋浩天听到林原说出自己的身世，脸上更浮现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什么玩意？宋家？没听说过。”王正脸色一沉，“你把我叫来就是让我跟这种蠢蛋为伍？”
宋浩天脸色大变，咬牙切齿地盯着王正。
王正直盯着他的眼睛，气火上升，也要发作。
“到此为止吧。”
刚才一直闭目养神的中年大叔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双手一分，王正感觉一股柔和之力笼住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宋浩天腾腾倒退了四五步，站定身形。
“你叫王正是吧？你好，我叫刘远。我虚长几岁年纪，倚老卖老，劝你们两句。”大叔脸上带笑。
“你也要理解一下小宋，他弟弟和他练了一套剑法，两个人用起来威力更大，你这一来，不只是顶掉了他弟弟的名额，也算是伤了他的实力。”
王正在心里撇撇嘴，关我屁事。双人剑法不是师哥撩师妹练的吗？哥俩练？有病吧？这种人一定要敬而远之。
脸上挂着笑，“是是是，我理解。”
“年轻人不错，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刘远点点头，转头对宋浩天说道。
“分胜负也不在这一时，林使说过了，今天下午有上面的人过来交流。你们两人现在斗起来，不管谁赢谁输，挂个彩带个伤，林使怎么解释？有什么问题，交流之后再说。”
宋浩天脸上变颜变色，“刘叔说得对。是我错了。”
刘远转头对王正笑道，“我们来得早，都已经体检过了，你也跟着林使体检一下，再吃个饭，有什么事，之后再商量如何？”
王正点点头，对嘛，吃饭才是要紧事。
林原笑眯眯地看着刘远做这个老好人，一场纷争仿佛瞬间尘埃落定。
“走吧，王正，跟我去体检。”林原冲着其他人点点头，“你们几位可以拿着身份卡，在地下一到五楼自由活动。下午一点，我们再在这个会议室集合。”
玩手机的少年瞬间起身，端着手机冲了出去。
职场装打扮的女子也冲着林原鞠了个躬，走了出去。
王正跟着林原出去体检，会议室只剩下宋浩天和刘远两个人。
“刘叔，来之前不是我爸不是让你照顾我吗，你怎么还替别人说话？”宋浩天见众人都出去了，低声道。
刘远眼神一凛，叹口气，“年纪轻轻，如此沉不住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等他体检完了，看看成色，再解决他也不迟。”
刘远看了一眼周围，用更低的声音道。
“更何况今天下午，我得到的消息是，上面派了一个五人的新人队，名义上是交流，实际上是来打擂台赛来了。上面要严抓培训班新人的质量，不然你以为你弟弟为什么被替下去了？”
宋浩天一阵紧张，“擂台赛？”
“不错，而且据说来的都是在培训班进修了一年的学员。为的就是杀一杀我们这些新人的锐气。到时候看清楚了王正的套路，解决他不就更简单了？”
宋浩天这才听明白，原来是这样，满意地点点头，“到时候还要刘叔助我一臂之力。”
刘远哼了一声，“这个自然。”
宋浩天咬牙切齿地狞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