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刚才还一直小声伴随云逸,有节奏呼吸吐纳的小白猴鼻息声陡然增大,渐渐压过了云逸的呼吸声。
乍一听上去,还是同一个呼吸节奏。但仔细一听,却偶尔一两个呼吸比云逸快了半拍。
刚开始云逸没觉察到,还是按自己的功法速度修炼。
可不知不觉地,云逸发现,自己总在修炼的合承转折时刻稍有些堵塞。而每到那时,小白猴的呼吸吐纳就会比自己快那么一点,前后时间不超过一秒钟。
彷佛只要云逸愿意,他的呼吸节奏也再快那么一点点的话,似乎又可以跟小白猴保持同步了。
云逸如果还按照自己原有的节奏修炼,原力不和谐的堵塞感就会明显增大。
于是,云逸试着加快了经脉运转的步伐,同小白猴保持同样的呼吸节奏。顿时,那些原力流动时跨经的主要穴位,以及合承转折部位的阻塞竟然通泰了不少。
这就有点像两个人同床睡觉。万籁寂静,刚才是两个人的呼吸一致天地共振,无比的和谐。
可慢慢地,一人呼吸渐重渐快,另一人如不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来迎合,就会出现两种节奏一快一慢,一大一小,一长一短,紊乱的节拍,继而会绕得人心神不宁。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后者调整自己的呼吸节拍迎合前者,重新奏出天地和谐曲。
可很快,小白猴发现云逸呼吸吐纳的节拍,全部跟上了自己,又再次加快了节拍,似乎等着云逸去追赶。
有时候,云逸赌气,干脆不理小白猴,保持自己刚调整后的修炼节奏,小白猴也不恼,反而放慢了呼吸吐纳,回到云逸的节奏上来,只偶尔在关键时候突然加快那么一点点,迫使云逸不知不觉地跟了上来。
经过数次引导,云逸很快就明白了小白猴的用意,努力调整自己呼吸吐纳的节奏,同它保持一致。
体内的能量处理系统以前像一名超长跑运动员,无论上山过河,还是沼泽平原都是同一个节奏,同一种步频,不仅跑步速度不快,能量消耗大,运动员本身也十分容易疲惫。
而跟随小白猴的节奏后,云逸能感受得到,能量的运行轨迹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运行速度却变得抑扬顿挫、跌宕起伏。
经脉平坦通畅处一马平川、浩浩荡荡;经脉狭窄窒塞处势如破竹、拍案卷起千堆雪;经脉曲折调歇处静水流深、曲径通幽、柳暗花明……当能量经过重重脉络净化为原力到达原力腔的时候,再次呈高速旋转态势,如蛟龙入海荡起原力腔内层层云雾,云雾拥着蛟龙形成共振,不一会儿整个原力腔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漩涡山呼海啸喷薄欲出。
云逸大惊,但又不敢停下,只得硬起头皮跟着小白猴的节奏继续修炼。渐渐地,整个原力腔都在震荡,所有的淡金色云雾皆簇拥着蛟龙开始舞蹈、融合。
蛟龙身躯越来越大,时而轻歌曼舞,时而雷霆咆哮,时而慵懒酣睡……当所有原力云雾全部融入蛟龙体内的时候,蛟龙尾部开始变绿,随着舞蹈的加剧,蛟龙的鳞片、爪子、脊背、龙须、额头都缓缓变得翡翠般碧绿。
随着一声嘹亮的龙喯:“吼——”
蛟龙猛地睁开了双眼,碧绿的瞳孔深不见底,仿佛一眼就能把灵魂照透,整条青翠欲滴的长龙瞬间分解成了一汪碧水,“哗啦”倾倒进了原力腔。
先前还被原力云雾填得满满的原力腔,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像枯泽千年的湖泊只在湖底一隅残存了一汪浅浅的碧水。
“咔嚓。”
蛟龙化水的同时,云逸脑海里仿佛有一丝裂响。
一瞬间,他有种脱胎换骨的清爽。
“这种感觉好奇妙。”云逸环眼望去,周围的花草树木全都纤毫毕现,五丈开外草丛里一只正在爬行的斑纹蚂蚁八条腿上的小毛刺,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面前小白猴呼吸时,喉管吸气引起的猴毛颤动起伏,在云逸眼里一下子变得清晰又缓慢。
不用眼睛去看,云逸就能清晰地感应到以自己为中心,五丈范围内的所有气息。自己的气息、小白猴母子的气息、斑纹蚂蚁的气息,一切动物和植物的气息都能感应到。
它们好像一幅三维立体图,一下子就塞进了云逸的脑海里。而且是那么的清晰,过去看东西都是一个大概的轮廓,印象模糊,如今全都纤毫毕现,色彩鲜明。
普普通通的一片树叶,过去看上去平整顺滑,如今能清晰地看到上面阡陌交错高高凸起的经脉和一根根的绒毛。
刚出土里钻出来的小蘑菇,若是过去看它,只觉得小蘑菇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今在云逸的感应中,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小蘑菇在一点一点地长大,一点一点地往上冒。
云逸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从未这样充沛过,肚子胀鼓鼓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每一个细胞都鼓鼓囊囊的。
对于原力腔的变化,他倒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他根本就不懂修炼,也不知道这些变化意味着什么。
最后,云逸依照小白猴的节奏,很快将红果子所有的能量全都炼化成了原力腔里的碧水。但跟偌大的原力腔比起来,却只是杯水车薪。
云逸睁开眼睛,正想对身后的小白猴报以感谢,却不知何时小白猴已经悄无声息地蹲到了他身前,不再胆怯,正扑扇着玻璃球似的绿眼睛,一脸狐疑地盯着他。
“嘿嘿,谢谢你。红果子真好吃,一个就饱了。”云逸咧嘴一笑,双手比划道。
小白猴见云逸醒了,兴奋得“吱吱吱”地上蹿下跳,前后空翻不断,不时朝野果树上的大白猴拍着胸膛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吃饱了,当然就该干活了。云逸拍拍两只小手,伸了一个小懒腰,对着大白猴的伤口微微一用功,细嫩纤细的新生肉立刻如雨后春笋节节攀生。
云逸一惊,忙把手缩了回来,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一脸的惊诧。
不知道为何,云逸左手刚一调动原力去感知大白猴的细胞组织。那些细胞组织的三维立体结构图一下子就清晰地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每一层细胞壁、每一滴细胞液、每一根神级末梢都一览无余。左手一缩回了,他脑海里的那些结构图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前,云逸治愈伤口的时候,都是本能地在伤口处发力即可,他也不明白那些肌肉是怎么长出来的,只是一种天生的本能。
但刚才只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就通透明白了。熊大说得对,万物都是由能量构成的,肌肉细胞和神经组织自然也不例外。而原力就是最基础,最纯粹的能量。感知到了细胞组织的构造,再用原力去复制再造即可,治愈异能原来竟是这般简单。
以前使用异能治愈时,他只是本能的趋势。就像三加二等于五,他以前是凭本能知道的答案,直接输入了结果。但至于为什么等于五,他从来没有深究过。而这一刻,他一下子豁然开朗。
原力腔中原力形态的变化竟会引起异能的进化,这是云逸始料未及的。他恨不得立马飞回熊大身边,跟他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再试试看说不准还能把熊大的伤治好。
云逸大喜,又试探着把手伸了过去,细细感受大白猴的伤口。那些三维立体结构图又瞬间浮现了出来,云逸分了一丝心绪,像个好奇的孩子徜徉在三维立体图里,这个瞧瞧,那么看看,满心欢喜。
盏茶功夫,大白猴胸前的伤口就全部愈合了。云逸又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经脉和五脏,确认无误后,才满意地收回了莲藕般白皙的小手。
拍了拍大白猴的肚子,云逸朝它点了点头。
云逸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到熊大身边去,现在充沛的原力也许就能治好熊大的左臂了吧。
大白猴缓缓起身,背靠树干坐下,两手颤颤巍巍试探着去摸腹部的伤口,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小白猴也兴奋地扑了上去,又亲有咬,“吱吱吱”地叫个不停。
云逸这才发现,大白猴的手脚竟与小白猴不同,虽然也是透明的,手指脚掌的骨骼、脉络一样清晰可见,但大白猴外层透明的胶状肌肉却也是碧绿色的,就跟它们的眼睛一样。
那碧绿的肌肤,比春天枝头的那抹嫩芽还要绿,生机勃勃,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小白猴对云逸再无防备之心,“吱吱”跳到他怀中,双臂紧楼住云逸的脖子,猴脸不停地在云逸小脸上蹭。
小白猴手脸上的肌肤竟然如此的细腻弹滑,摸上去比松露还细嫩。
云逸生怕自己脸上的汗毛把它扎破了。小白猴却不管那么多,一个劲儿地亲热。动物的感情是最纯粹的,欢喜了,你就是它的整个世界。
“哇——”
突然,一声乌鸦在不远处响起。
两只白猴如惊弓之鸟,没有一丝犹豫,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嗖”地蹿进了密林,轻轻悄悄连树叶都没有晃动一下。
“什么情况?”
云逸一脸地茫然,抬头望去,天空中几只斗大的黑乌鸦盘旋着飞过。
“唉!”云逸摇了摇头,原本还想着再问小白猴要一个红果子给熊大带回去的,未曾想这两只白猴子一转眼就消失得没了踪影。
没办法,只好先委屈熊大一夜了,云逸把外衣脱了下来,摘了一包黄果子。有总比没有的好,有得将就总比干饿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