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猴王背着夜塚往山下走去,后面则熙熙攘攘的跟着一群不断嬉笑打闹的猴子猴孙们。
因为夜塚说要去风谷镇置办一些过春节的东西,那美猴王便犹如撞见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情一般欢天喜地的背着夜塚从山顶一口气马不停蹄的送到了半山腰处。
不过,到了这里以后美猴王便没有再往前一步了,犹如前面便是刀山油锅不敢轻易越雷池半步,似乎美猴王在惧怕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夜塚清楚如果美猴王再继续往前的话,恐怕它的妖气便会被风谷镇的风谷峰上面专门修仙的风氏一族所察觉,现在无论是美猴王还是夜塚都不想让风氏一族的人知道自己在这里。
此时山上别院里面的无脸小鬼大眼也已经吃力的扛着夜塚的黄缎卷轴感到了半山腰,原来之前夜塚已经用一道符咒化成一只纸鸟前去通知大眼了。
夜塚站在美猴王的后背之上十分潇洒的大喝一声然后身子轻轻的纵身一跃跳了下来,他接过黄缎卷轴并将大眼化回一道符咒。
后半段的路就只能夜塚自己一个人独自前行了,那美猴王和众猴子猴孙们站在后面念念不舍的样子。
不过夜塚倒是一脸轻松十分坦然,毕竟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他只不过是下山半日便即回来,并没有美猴王那么多愁善感。
夜塚回头挥了挥手笑着说道:
“孩儿们,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小爷我回来吧。”
之后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黄色符咒将它定在空中,然后双手合十结了一个大金刚轮印并且嘴里默念着幻生咒的咒语:
九天玄女,下界请命;
天命神龙,降而生蛟;
请听吾命,任我呼召;
急急如律令。
只见夜塚身前定在空中的符咒一生二、二生四如此反复最后幻化出千百张符咒,然后又窸窸窣窣的集结在一起叠成了一条纸形蛟龙。
不过此蛟龙看起来只有一丈来长,远看的话倒似一条巨大的蚯蚓而已,看起来也不甚气派,倒是有些小家子气。
之前道三岁征符到了“兵”字诀第九重之时已经能够利用幻生咒召唤出九天玄鸟,而有着非常高的造诣的夜塚前些日子已经白日飞升到达“兵”字诀第一重,能够勉强召唤出蛟龙已算不错了。
毕竟现在夜塚修为十日尚短,只有三年不到的修为,而道三岁则有着近六十年的修为,怎可同日而语?
不过当美猴王看到夜塚唤出的竟然只有一丈来长的纸形蛟龙之时,它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咧嘴露出两排白牙兼四颗獠牙哈哈大笑起来,它单手握拳捶地砰砰有声,似乎是在嘲笑夜塚竟然变出的是一条蚯蚓。
群山的猴子猴孙们看见了以后也都发出叽叽喳喳的嘲笑之声。
夜塚倒是一脸不在意的看着身前那条一丈来长的纸形蛟龙傲世轻物的大喝道:
“嚯!好一条神气的九天蛟龙,看起来威风八面唯我独尊,与小爷我最是相配,哈哈哈……”
说完了以后夜塚跳到蛟龙的背上,然后双指一挥一阵呼啸朝着山脚下飞去了,身后众猴子的嘲笑之声依然环绕群山不绝于耳。
纸形蛟龙在空中遨游着,夜塚站在上面俯瞰着风谷镇的全貌,此时他偶然间才发现原来风谷镇的整个地貌看起来竟然是呈五行八卦阵的方式排列着。
若不是从高处往下看的话还当真是无人知晓,他啧啧称奇惊讶于这鬼斧神工的杰作,不知是人为还是巧合?
当夜塚骑着蛟龙高一下低一下到达山脚下的时候,他找了一个隐蔽之处落了下去。
现在夜塚可不敢大摇大摆的骑着蛟龙进入风谷镇,他猜想现在风谷峰上面风氏一族的人肯定在大肆的通缉自己。
如果自己这样贸然的进入风谷镇的话必定会被高手所擒获,所以夜塚才会背着黄缎卷轴在山脚下停了下来,他必须在进入风谷镇之前好好准备一番。
“现在必定有许多人在寻找自己身上携带的天书《道藏》,我得换一副皮囊才可躲过那些人的耳目。”
于是夜塚拿出一张符咒贴在自己的身上,他双手合十结了一个大金刚轮印嘴里默念幻形咒的咒语:
菩提老祖,赐我神功;
七十二变,心随我意;
急急如律令!
瞬间夜塚周身腾起一片云雾将他包围起来裹在中间,云雾越来越浓直到看不见夜塚的身影,最后只听“嗖”的一声,那些云雾一下子突然消失不见,而夜塚则变成了一位满脸皱纹的渔翁,他所背着的黄缎卷轴也已化成了一卷破席子。
那渔翁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瘦骨嶙峋,嘴上挂着两撇八字须,不对称的大小眼,看起来极是滑稽。
夜塚走到旁边的小溪边照了一下,看到自己这一身打扮以后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不觉得站在溪边自己哈哈大笑了起来,还故意非常认真的做了几个渔翁的动作。
那幻形咒可与当年的齐天大圣孙悟空美猴王的七十二变相提并论,可随心所欲的变化成任何东西。
夜塚就以这一身渔翁的打扮一脚高一脚低的缓步进入了风谷镇。
此时已是晌午,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到处都摆着各种小摊,夜塚见这里人夹着人脑袋挤着脑袋四周传来沸沸扬扬的吵闹声好不热闹。
他看着家家户户的门前竟然都挂着一条白布,夜塚心想或许这是当地过春节的一种风俗罢了,当下也不甚好奇。
原本他还准备去青楼看一看冷烟姑娘听一听她抚琴,不过他心想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位老渔翁,冷烟姑娘定然是认不得自己的,而若是直接跟冷烟姑娘表明自己的身份恐怕又会给她带来麻烦。
于是为了不累及冷烟姑娘,夜塚决定暂时不去找她,有了决断之后他便开始学者老渔翁的神情体态夸张的在大街小巷来回穿梭着准备买一些过春节的物件。
但置办春节的物件只是他来这里的其中一个目的,夜塚来风谷镇其实还有第二件事,那就是来探听消息。
夜塚迈着虚弱的八字步学者老渔翁的体态背着一卷破席子缓缓走到一个在卖春节对联字画的小摊贩前面,他先是伸出枯槁的双手动作极其夸张的翻着摊子上的对联字画斜着双眼上下来回瞧着然后嘴里漏风的说道:
“这位小兄弟,这劳什子多少钱一斤?”
小摊上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白净书生,在书生旁边则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年迈老婆婆,想来应该就是那白净书生的娘亲。
看来应是母子相依为命以卖字画为生。
那老婆婆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两眼无神嘴里自言自语的不知道在不停的念些什么,时而满面愁容时而嘿嘿傻笑。
那书生笑着对眼前这位看起来有些滑稽的老渔翁回道:
“老先生,这一副对联要二十文,不按斤卖的。”
言语当中对眼前的这位老渔翁甚是客气。
“什么?二十文?你怎么不去抢呢?”
夜塚张大嘴巴神情夸张故作惊讶道,说话的时候嘴里依然漏风,让旁人瞧见了不由得一阵好笑。
夜塚颤颤巍巍的伸出枯槁的左手摊开认真的说道:
“五文不能再多。”
那白净书生猜想眼前的这位渔翁身上穿得如此破烂,想必家境也不甚好应该生活十分不易,由此他又想起自己与娘亲从小相依为命的日子不由得鼻子一酸。
白净书生正眼瞧着身前那位虚弱不堪稍有不慎就会被一阵风给吹倒的老渔翁,心里感叹自己的娘亲虽然疯疯癫癫但尚有自己这么一位儿子照顾,可这老渔翁估计只有自己一人独子生活。
想及此,白净书生态度变得比先前更加和蔼的对老渔翁说道:
“好吧,老先生,要不这样,我就多送您一副字画如何?”
说着那白净书生就开始包了起来。
夜塚看这白净书生心地不错,于是他心念电转,夜塚转头查看了一下四周,然后他回头小声的问正在包东西的白净书生道:
“这位小兄弟对我老头子凭地好啊,佛祖保佑你全家平平安安。小兄弟,我且向你打听一件事,若是答得好了我一时开心或许便把你整摊的字画原价翻倍全部买下。”
白净书生看着眼前这位老渔翁言语竟是有些疯癫,说话倒是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他摇头笑了笑然后尽量附和着老渔翁回道:
“老先生但说无妨,晚辈知无不言。”
夜塚声音压低了一些然后问他道:
“小兄弟,听说几个月前这里死了人了,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
白净书生听到老渔翁的问话以后笑着再次无奈的摇摇头,他觉得眼前的老渔翁当真是头脑不清楚了。
白净书生将打包好的对联以及字画放下然后笑着回答:
“老先生,想必是您记错了,此事并不是在几个月前,在风谷峰上面修仙的风氏一族的风族长是在几日前才刚刚去世的。”
“什么?”
夜塚不由自主的大喊一声,这引起了周围路人驻足回首观望。
他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当真犹如晴空霹雳一般立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夜塚瞳孔放大的看着白净书生,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夜塚再次确认的问道:
“你……你是说风氏一族的风九天死了?”
那白净书生见这个老渔翁竟然还直呼风氏一族风族长的名讳,他微微一笑叹了一口气,心里不觉对老渔翁产生了怜悯之心,看来这位老渔翁的确是病的不轻。
但是白净书生依然非常耐心的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
“是的老先生,风谷峰之上修仙家族的风氏一族风族长在前几日刚刚仙逝,老先生,这您可拿好了,就送您了,不要钱。”
他将打包好的字画递给身前这位有些魂不守舍的老渔翁。
可是夜塚站在原地犹如木头人般一动也不动,也不接过白净书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