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秋风扫落叶的季节,天气又有转凉的趋势,早上起来打开窗户难免颇有凉意。
在等待了十五分钟仍未见到戴耒檐下楼之后,杜絮颐把早饭准备好,让陆盛宇先吃,自己则踏上了楼梯。
轻轻推开戴耒檐房间的门,杜絮颐就看到戴耒檐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以及紧紧抓着被子的双手。
她小心的走过去,试了试戴耒檐额头的温度,啧,真的挺烫。
戴耒檐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像是没有力气去看一眼,现在的她才是真的无助。
杜絮颐轻叹一声,帮戴耒檐盖好被子,拧了毛巾拭了拭她的额头,又取了些许冰块包裹进去,不太冰,不会刺激到睡梦中的戴耒檐。
而后,杜絮颐找出一些药片放在她的床头,倒了杯水,留下字条以及电话,最后握了一下戴耒檐的手,才转过身,带上门。
走下楼杜絮颐轻描淡写的告诉陆盛宇戴耒檐生病了,没有办法去学校。
陆盛宇嚼着面包,咬字不清的开口,“絮颐,我们不留下照顾她吗?”
杜絮颐则是拿起一块面包,翻开报纸,只一句“那样,她会不自在”,就兀自咬了一口面包,埋头看起了报纸。
陆盛宇迷茫的点点头,看了杜絮颐一眼,什么也没说。
杜絮颐在翻报纸的手滞了一下,眼中很快的闪过一丝疑惑,又轻巧的掩去。
照片上面的那个人……可是为什么另一个不该出现的人也会在?即使只是一个模糊的侧影,杜絮颐也不可能认错。
一路上两人各有所想,就一路慢悠悠晃去学校。
高考的气氛日益浓重,学生们都踏着时间的步伐,此刻如果不跟着它走,怕是落下的,就不只是遗憾。
上课时寂静无声,下课时亦如此,繁重的课业引起的困乏让想要把课堂上的东西完全听进去的学生,恨不得用笔把自己时不时如蝶翼般扑闪闭合的上下眼皮撑起来。
整个气氛像是很自然的,关系好的人忽然没有一句话可以说一样。
事实却是,现在的时间,除了上课和睡眠,用来说一句闲话都显得奢侈。
毕业汇演节目的审核如火如荼的进行,在如此忙碌的时刻,学生们唯一愿意分散精力的只此一件事而已。
杜絮颐所在的班级的节目受到了全校的瞩目,因为杜絮颐极受校内一些主管老师的喜爱,所以她们班级的节目已经确定入选的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
有些班级看她们的眼神带着不屑,又趾高气昂。
相对于众人的不满,身为当事人的杜絮颐则是满不在乎的丢出一句“我们是靠实力”。堵了那些想看笑话的人的口。
陆盛宇和杜絮颐的搭配也很受关注,有些人觉得他们合作不是什么稀奇事,成天关系那么好,同出同进的,至少在默契上,可以接受这组搭档。
有些好事者则觉得,他们不是一个班的,杜絮颐却拉着陆盛宇加入他们班的节目,不是明摆着挑衅吗?
对于有些好奇的人非要深究个答案去问两人,结果得到了口径一致的答案:我乐意。
说的也是,人家的事,别人也没怎么样,他们乐意,旁观者管得着吗?
嘿,可就是因为这三个字,一系列传闻又众说纷纭。
那些天花乱坠的揣测足以编写一部《天方夜谭》。
奇怪的是,即使杜絮颐和陆盛宇如此亲密,却从不曾有人怀疑他们是恋人,即使有人说,也只是随口一言,没人放在心上。
某些搭配就是这样,不是不像,不是不适合,不是不可能,可是却没有人去揣测,也不会当新闻。
不是没有人关注,更不是没有新闻价值,而是你看不出,连造谣都没有底气。
最后的最后,初审时完美的谢幕,真正制止了所谓的“走后门”。
杜絮颐是个极低调的人,什么都能拿得出手,却不喜欢表现,多半是在各科老师的要求下,才会去参加一些比赛,捧回奖状。
后台,陆盛宇正啧啧称赞杜絮颐标准的英语,又提起她去参加英语演讲大赛的事情。
纯正的英式腔,柔和又大气,与人交流也大方,不吞吞吐吐,流利,一气呵成。
当时评委的反应还成为比赛的一大趣事。
杜絮颐声情并茂的演讲完毕,鞠了一躬,等待评委的评判。
评委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用英语开口,大致意思是:你的发音很好听,每一句都很标准。但我想问,你是不是混血?
杜絮颐当即瞪了他一眼,“您是怀疑我的参赛资格?”
那评委也急了,“中国人说英语总是有种别扭,除非你之前在国外居住过。”
杜絮颐一脸坦荡“首先,我是个标准的东方人,其次,外国人学不好中文不等于中国人学不好英语,明白?”
当即听懂的人都哈哈大笑,纷纷鼓掌,惹得那个外国评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回来后,这事传开了,众人说杜絮颐算是在外国人面前替中国人挣足了面子。
往事重提,杜絮颐不满的嘟嘟嘴巴,“就是,真没眼力劲儿,我这是标准的东方下巴。”
收拾好,换下舞台装,他们和其他参赛人员道过别,杜絮颐就和陆盛宇一同离开。
趁着陆盛宇去把衣服放回排练室,杜絮颐在过道里来回踱着步,猛一抬头,差点撞上迎面过来的一个人。
杜絮颐抬起头,淡然的扫了她一眼,而那个女生回应的眼神带着一点探究与玩味。
就在杜絮颐收回视线时,她忽然开口:“你,都看到了吧?”
杜絮颐又望了她一眼,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那张照片虽然只是拍前面的人,可是我觉得你对后面的那个不陌生。”女生说话间带着一种无所不知的挑衅。
“无需提醒我,不过,你又是谁?”杜絮颐挑了挑眉,颇有兴趣。
“这个……”女生忽而禁了口“你只要知道,我们是一国的。”
陆盛宇走出来的时候,杜絮颐仍旧踱着步,只是像在思考什么。
他走过去打了个响指,笑道“想什么呢?”
“回去吧。”杜絮颐抬眸,波澜不惊。
刚到家里就看到两位妈妈忙得不亦乐呼,像是有什么高兴事。
戴耒檐稍有倦态,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面色仍有些许苍白。
“你怎么跑下来了,去休息会儿吧。”杜絮颐连包都没有放下,就走过去扶起戴耒檐。
戴耒檐轻轻握住杜絮颐扶着她的手,眼里似有泪光。
杜絮颐明白了她是有话要说,顺势温柔的拉起她,带她上了楼。
“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种人,明明很好,却不表露出来?”走到她的房间,戴耒檐伸出手抵住门,转身问杜絮颐。
“看出来了并且相信了就是好,看不出来且不信,就是假的。”杜絮颐拉开她的手,让她去床边坐着。
“我不知道,很多事情我不明白,觉得很可怕,很……无助。”戴耒檐撑着额头,绝望的话语中没了气力。
“越想看清越看不清,是不是?”随着这句问话,一杯水已经递至面前。
戴耒檐抬头,看见杜絮颐友好的笑容。
杜絮颐走到窗边,推开,窗帘被吹得飞扬起来,戴耒檐下意识的裹了裹被子。
“看吧,再弱小的事物,在受到威胁或感受到危险的时候,都会保护自己。”杜絮颐意有所指的回眸,浅浅一笑。
戴耒檐微垂下头,心中暗语。
其实你有没有发现……其实,聪明如你,又怎么可能没发现……
传说中的日久生情,只不过适用于真正有感情的人,那种感情不是友情不是亲情,只是爱情。
日久,除了生出爱,也可以生出憎呢……呵呵。
眼角的余光扫到被吹到角落的纸片,似乎,有什么,要发生了……
杜絮颐再下楼的时候,两位妈妈拉着陆盛宇聊得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连杜妈妈也一反常态的夸张了表情。
“什么这么开心?”杜絮颐过去捡起被随手乱扔的一些包装袋和纸杯,问道。
“小絮,过几天会有惊喜哦!”陆妈妈说着,眨了眨眼睛,很神秘。
杜妈妈也附和着重重的点点头。
杜絮颐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没有再说什么。
快入冬的天气暗的很早,五点多的时候就已像黑夜一样,灯火通明。
两位妈妈打发了陆盛宇出去买些熟食,便拉着杜絮颐坐在院中吹风。
“小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开心吗?”陆妈妈拍拍杜絮颐的手,温柔开口。
杜絮颐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望着天空。
风顺着她扬起的脸颊将碎发吹散在两侧,精致的脸庞完全融入空气中。
“快了,真的,快了。”杜妈妈望着自家的女儿,眼里满是慈爱和幸福。
“呵呵。”不知为何,杜絮颐忽然笑出了声。
两位妈妈投去不解的目光。
“木贤街33号。”杜絮颐收起笑脸,气若游丝的吐出这个地址。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与脸色大变的二人对视一眼,回了屋。
留下面色煞白,面面相觑的两人。
你的淡漠寡言
他的聪明内敛
若是两者碰撞集合
于同一人
那么会
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