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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天下第一

昌祥县位于平原,说是县实际上也也就几个相邻的镇子凑在一起合称为昌祥县。

赵子安就出生在这昌祥县之中的岩仙镇,传闻镇子里出过一个可以移山填海的神仙,说是昌祥县所在的平原起初是一处高低起伏的丘陵,正是因为那位神仙把山移走了。

对于这样的传闻,镇子里头的人多数也就当个笑话听过就罢了,只不过镇上的老人还是喜欢用这样的话来告诉孩子们。而赵子安就是被这传闻带向了一条不适合他的路。

赵子安的父母成亲晚,年岁已高,可谓是老来得子,加上又是个男孩,父母对他自当是十分宠爱,虽然家里算不上富有,但是也有那么几亩地,每年也能挣上些银子,因此年少时那可算是有求必应,手里的玩具向来都是镇上孩子堆里最多的。

长大了些,父母便送他去私塾里读书,还真别说,虽然赵子安的父母读书不多,大体上也认不得多少个字,生的孩子却是机灵。起初的几年里,在那私塾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神童,读书识字比多数人都要快。

家里的亲戚朋友也纷纷道贺,说是子安机灵,将来可以考取功名当个官什么的。

可惜,好景不长。

某一日,赵子安一个人在街上走,遇到了一个衣着破烂的乞丐,乞丐和他说了当年那位岩仙的事迹,说什么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最开始,赵子安是不信的,镇子里也没见过几个修士,至于上天入地,不过是吹牛皮罢了。

但是没过多久后的一天,赵子安行走在前往私塾的路上,抬头瞅见一名御剑飞行的修士从他头上一闪而过,赵子安追了三里地,喊哑了嗓子也没能让那位神仙停下来收他为徒。

自那日起,赵子安再也不去私塾了,成天在家里想着修炼,想当个修士!因为母亲对他的宠爱,为了满足他的愿望,还真花了大价钱替他买来了一本炼气诀,里头记载了修炼的方法。

有了秘籍在手,赵子安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成天抱着秘籍钻研,过了一年时间,还真给他练成了!有了炼气境一层修为的他更是意气风发,亲戚登门拜访不说,那些个邻居也纷纷前来拉拢关系。

在他有了修为的第二年,镇子上搬来了一户人家。一家四口,有两名女儿,大女儿赵子安不知道叫什么,只晓得别人都叫她燕子,至于那二女儿,名为潘安儿,想必和他自己的名字一样,祝愿平安,家里又排行老二,所以叫做安儿。

两人结识于一次游玩中,那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恰逢潘安儿面容带笑。赵子安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估摸是仗着自己炼气境的修为,居然直接跑到人家跟前和人家表白。其貌不扬的他或许是凭着这一份勇气,竟然真的让那个初来乍到的外乡姑娘点了头,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少年少女就这么开始了恋爱。

没有经验的两个人甚至都不曾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这么相恋了,相互之间以自认为恰当的方式表达着自己对对方的爱意,虽然有时候对方会不喜欢,可这段感情仍然维系着。

赵子安是个心里藏不住的人,把自己与潘安儿相恋的事情告诉了最宠爱自己的母亲,母亲也理解他,只是告诉他了一句:“不要辜负人家。”

很快,三年过去了,赵子安的修为仍然止步不前,成天在家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修炼错了。而父母的年纪也大了,很多活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但是他们也心疼儿子,也就没叫他去接手。

而他的亲戚在这三年里也做起了生意,有时候人手不够的时候就来叫赵子安去帮忙干干活,每天给他结算工钱,可每一次赵子安都是以修炼作为推辞。亲戚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背后里总是会嘀咕两句,修炼修炼,修炼出了个什么鸟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与潘安儿的感情仍然如此,甚至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份感情竟然能坚持这么久。

又过了两年,赵子安十八岁,父亲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种地,起初母亲还会扛起担子下地干活,可后来不小心伤到了腰,那片地也就荒废了。

赵子安仍然沉迷于修行,只是修为始终原地踏步,潘安儿也晓得自己劝不动这个痴迷修炼的恋人,于是扛起了他家里的锄头,下地种田。

那一年春天,潘安儿的大姐嫁人了,嫁给了隔壁县里的一户地主老财,家中良田百亩,偌大的阵势让两个人都沉默了。

赵子安许下承诺:“安儿,等我修炼好了,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过门,一定不会比你姐姐差的!”

潘安儿只是红着眼嗯了一声,在姐姐出嫁前的那一晚,姐姐告诉她:“你和赵子安的事我一直都知道,只是爱情当不了饭吃。”她怎么会不知道赵子安说的那一天可能会很久,甚至没机会到来!只是她仍然愿意去相信赵子安能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此后,赵子安更为刻苦地修行,而潘安儿也像赵家媳妇一样经常到赵子安家里照顾他的父母。

好景不长,终于在一天晚上,赵子安与潘安儿闹了矛盾。

起因是潘安儿下田种地时扭伤了脚,回来时听到别人说赵子安不争气,说他不好好读书偏要修什么仙,要不是有潘安儿在,家里早就垮了。其实这些话,她早就听到过了无数次。

那天夜里,潘安儿来到赵子安屋外,想与他谈一谈。

一阵敲门声过后,赵子安开了门,见到是自己心爱的姑娘,便立刻笑着牵着她的手走进屋内,见她走路一瘸一拐的便把她的腿搁在自己双膝之上轻轻揉捏,问她:“安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潘安儿红了眼,轻声问他:“能不能不修仙了?”

赵子安如遭雷击,多年以来,潘安儿从来没有说过这话,他急忙问道:“是不是你母亲和你说了什么?还是说是我母亲和你说了什么?”

潘安儿摇了摇头,略带哭腔地说道:“你知道别人都是怎么说你的吗?说你不争气,说你都是被你母亲给宠坏了,整天好吃懒做,用修仙来做借口!”

“别人说的话随便听一听就好了,何必当真呢?”赵子安嘿嘿一笑,“我感觉我应该很快就能突破到炼气境二层了!”

“你知道吗,我母亲已经催着我嫁人了!”潘安儿眼中终于滑落两行清泪。

“什么?”赵子安站起身,问道,“你没告诉你母亲我们两个的事吗?”

“说了啊,怎么没说?”潘安儿擦了擦泪,“早就说了,可我母亲也早就告诉我,说你不值得托付,家里一贫如洗不说,还好吃懒做,其实这些年以来,她就一直在给我找合适的人家。”

“你这是嫌弃我了?”赵子安背过身去,握紧拳头。

“我要是嫌弃你,我早就嫁给别人了!”潘安儿泪如决堤,“爱情不能当饭吃的!你不能一直浪费时间在修仙上,你的父母年纪大了,你得担起家里的责任来,家里还有几块地,只要你肯去下功夫,生活一定可以过得去的。到时候我们男耕女织,生活就一些,好歹也过得去!”

“浪费时间!”赵子安第一次冲着潘安儿发了脾气,“你觉得我修炼是浪费时间!你也觉得我不行?我知道,别人都觉着我不行,觉着我没那个天赋没那个能耐,但是这世上只要有我母亲和你相信我,我就觉着我可以!”

潘安儿只是流泪,没有回应。

“你要是也和别人一样觉得我没有天赋,觉着我不行的话,那你就让你母亲给你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吧!”赵子安背对着她,说了句,“嫁个地主!嫁个财神!”

潘安儿擦了擦泪水,沙哑地说了一句:“你可都改了罢。”而后走到房门前,回头望了一眼赵子安,见他没有动静,便开门离去了。

赵子安听闻开门声后连忙转身,伸手却没有喊出她的名字,只是心中懊悔一气之下说出了这样的话。

当晚赵子安沉思良久,从家中取了一口布袋子,装了两三个窝窝头,没有取走一枚铜板,在房间内留下了一封信,便趁着夜色离开了家。

第二日清晨时分,潘安儿来到赵子安门前,敲门呼喊没有动静之后开门而入。

没有见到赵子安,只是在那桌上看到了一张褶皱不堪的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安儿,等我成了天下第一,回来娶你!”

潘安儿捏着信纸,掩嘴泪流,嘀咕道:“谁要你当什么天下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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