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大豆一生勤奋,创新几多、创造几何,但相比发明大王的称号,他更喜欢红娘这个美名,比如他就特别得意一手玉成了豆花姐和豆浆哥、豆汁儿弟和豆奶妹的世纪佳缘。
仙师大豆作为豆制品的族长,他宣布豆制品只可在豆制品这个圈子里婚配,不可与外族通通婚,否则开除“豆籍”,除去“豆名”,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沃土只留自家耕。可这却苦了百叶姑娘,她与小鲜肉一见钟情,但因族长不许,只好苦思苦熬,直到变成了腐竹奶奶,才与从小鲜肉老成了老腊肉的爱侣喜结良缘。
会(kuài)计腐乳:“腐竹奶奶,您对晚婚持何种态度?”
腐竹奶奶:“只因生来倔强,芳心已许,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每天有朝阳有旭日,有晨曦有晨光,太阳陪我们走一天,晚上月亮接班伴我们行一夜。”
腐竹奶奶深情地看了一眼老腊肉爷爷:“我俩的爱是以天计量的,从早晨醒来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相许,到中午的埋锅造饭、柴米夫妻、人间至味,再到晚上的围炉夜话、花好月圆、共数繁星,我们的爱没有早与晚、晨与暮、昼与夜,只有恰恰好、刚刚好、正正好。”
管账先生臭豆腐:“老腊肉爷爷,您等了腐竹奶奶那么多年,可有动摇过?”
老腊肉爷爷:“我从没想过结婚,直到我遇到百叶姑娘,当然那时我还是小鲜肉。遇到了她,我的心就有家了,我的心早已和她结对。如果说有‘动摇’,那也是唱给她的爱的咏叹调、交响诗、欢乐颂。”
腐竹奶奶:“我嫁的人既是我爱的人,又是爱我的人,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和对的人结婚,完美!心演万遍,婚典一遍,万里挑一!”
老腊肉爷爷:“土地爷爷和土地奶奶也是晚婚,法力无边的神仙尚且如此,我们凡人自然更应该宁缺毋滥,守得云开见月明,真情抱得真爱归。”
咦,一向强硬的大豆族长为啥会默许腐竹奶奶和老腊肉爷爷结婚?
还不是因为/腐竹奶奶和老腊肉爷爷的/红娘荷兰豆(腊肉腐竹清炒荷兰豆)是语文老师,她一有空就给族长大豆讲中国古代十大爱情故事:《白蛇传》、《孟姜女》、《梁山伯与祝英台》、《牛郎织女》、《天仙配》、《凤求凰》、《孔雀东南飞》、《长恨歌》、《嫦娥奔月》、《红楼梦》。
族长大豆越听越怕,怕有人/把腐竹奶奶和老腊肉爷爷的/爱情故事/写成小说,流传开来,那自己不就成了家喻户晓、妇孺(rú小孩)皆知的“恶豆”了么?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大豆收手了。
可族长大豆当红娘有瘾,他看好大酱哥和酱油妹,在牵红线这一点上大豆是不是也属于生来倔强?
大酱和酱油都是大豆发酵的产物,是发小。大酱哥一直想把酱油妹收入后宫,可酱油妹嫌弃大酱哥是个粗人,根本不来电。
大酱哥想征服酱油妹,可他自视甚高,只是在她面前卖弄包装的沉稳厚重,显摆他的家庭装有坠手感。
酱油妹的密度显然没有大酱哥来的大,可酱油妹说:“大酱哥,同一系列的包装,我酱油妹要比你大酱哥高一头,是不是该我管你叫弟,你管我叫姐?”
大酱哥:“胡扯!”
大酱哥开始在玻璃广口瓶中秀肌肉,看那金黄色的肌理,多阳刚,多阳光!
酱油妹毫不示弱,她在玻璃细口瓶上,加了颈封和腰封,这样整瓶的酱油都是黑瓶,一如墨玉般有质感。
酱油妹:“大酱哥,请你离我远一点,我们根本不在一个单位。”
大酱哥:“我们都是大豆的发酵物,是调味品里关系最近的,怎么说都是一个单位的。”
酱油妹:“大酱论克和千克,酱油以毫升和升计,怎么能说是一个单位的?”
大酱哥大张着嘴,“哇”字愣是把“我”字推回了嘴里,说不出声来。
哪能因失宠而失态,借失望而失色?大酱哥使出杀手锏:“凡是有我大酱哥的菜里,你酱油妹来与不来,根本没区别。你若和我永结同心,保你做个闲云野鹤、空谷幽兰般的逍遥老板娘。”
酱油妹:“和你在一起,我只是配角,油润赶不上豆油,鲜咸压不过你大酱,我会失去自我,我不干我不愿。”
大酱哥:“大酱嫂的位置,有多少人做梦都得不来,你一句话就划清了界限,你是不是傻?”
酱油妹:“我不是傻,我是倔强,生来倔强。”
大酱哥想找个温柔可人的老婆,没想到酱油妹如此刚烈,大酱哥知难而退了。
酱油妹回府后,就一门心思专研家学,经过几轮生产实验和菜肴烹制,她开发出了新产品生抽和老抽。从此,庖厨的酱油置办从一种变为两种:生抽较咸,用于提鲜;老抽偏甜,用于提色。业界评价,生抽和老抽的发明就像抽穗(麦穗)和抽薹(蒜薹)一样,完全是划时代的。
[注:抽穗,指小麦、水稻、高粱、谷子等农作物由叶鞘中长出穗。抽薹,指油菜、韭菜、蒜等蔬菜长出薹来。]
大酱嫂的桂冠,花落谁家?非大葱妹不可。
为啥?因为大葱蘸酱,大葱妹把大酱哥蘸(占)了:蘸酱,就要把酱撅(juē)起来,大葱妹撅酱的时候很倔强。
——谜语:大葱蘸酱。打一六字俗语。
——谜底:千顷地一棵苗。
——谜语:千顷地一棵苗。打一家常菜。
——谜底:大葱蘸酱。
大酱哥和大葱妹恋爱了,酱油妹的闺蜜辣椒油小姐也找到她的麻油先生了,酱油妹还单着,甚至在最拿手的小菜“皮蛋豆腐”里孤单的酱油妹都感觉自己不那么出彩了。
最懂是闺蜜,辣椒油小姐亲自出面邀约白芝麻加盟“皮蛋豆腐”,酱油妹顿觉周身香气缭绕、美不胜收,好像回到了刚出“发酵池”的那一青春时刻。
当晚晚餐,辣椒油小姐和酱油妹手挽手出席“抢秋膘”立秋饺子宴。
酱油妹马上嗅出了那浓香醇厚、经久不散的芝麻香,那比芝麻香百倍的醇香——小磨香油,香油哥。
蘸饺子的料碟里,有酱油、香油、辣椒油、麻油,蒜末哥感觉自己这个电灯泡太亮了,在酱油妹和芝麻香油哥、辣椒油小姐和花椒麻油先生面前,蒜末哥都不好意思辣了,这两对情侣太登对了。
触景生情,面红眼热,蒜末哥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我该眺望远方,还是俯瞰大地?或者成为灯塔,照亮他人,灼热自己??……?
蒜末哥赶紧给姜末弟打电话,请他速来增援。
姜末弟:“什么门最坚固?”
蒜末哥:“好哥们!”
两个电灯泡远比一个电灯泡暗得多,至少在蒜末哥看来,因为两个电灯泡会聊天,不会在爱侣面前像单个电灯泡那样不识相、不知趣,目光放哪里都不坦然、不合宜。
天知道,男主女主聊天时一旁的电灯泡有没有像玉兔一样竖起耳朵?!电灯泡体内是否藏有接收和传送八卦信号的专业内置天线?!
天或许不知道,可电灯泡们幸有自知之明∶)
因为,电灯泡依自身阅历不同,有时串联,有时并联,有时混联,有时联通,有时断开,而爱侣秀恩爱的内力影响着电灯泡的电压,继而影响着电灯泡的亮度——群众的眼睛雪亮雪亮的∶}
后来,在超市调整货架时,大酱哥与辣椒油小姐擦肩而过,他立马目光如炬当起了她的追光灯,视网膜上全是她的截屏,耳廓里全是她的笑声,鼻孔里全是她的火辣,脑海里全是她的油光。一旁的郫县豆瓣酱大叔了解地拍了拍大酱哥的肩膀,又指了指大酱哥胸前的贴纸。大酱哥低头一看,贴纸上三个大字:葱伴侣。
超市每次调整货架,大酱和酱油尽可能不在同一个货架上,即使在同一个货架上,中间也隔了甜面酱、郫县豆瓣酱、蒜蓉辣酱、火锅底料、火锅蘸料、番茄酱、料酒、浓缩鸡汁、鲍鱼汁、鱼露、蚝油、芥末油、黑胡椒汁、花椒麻油、辣椒油、芝麻香油等一大堆朋友。
最重要的是,大酱哥一定要让陈醋小弟站在酱油妹对面货架的同一层上,一准让酱油妹吃一辈子醋,醋还是陈的,陈醋。
可没想到的是,酱油妹说今年的“不吃饺子冻掉耳朵”冬至饺子宴,盛情延请陈醋小弟出席,酱油和醋族结成战略伙伴,可条件是要把大酱哥的眼界彻底酸醋化。而大酱和醋根本走不到这一步,否则大酱拌醋那味道得多怪?
于是,陈醋小弟召集米醋、香醋、苹果醋、白醋等三叔四舅、七大姑八大姨,站了满满一货架,陈醋小弟正对着酱油妹,那是事业伙伴彼此鼓励、换位思考的眼神。货架的另一端站着陈醋小弟的爱妻白醋小妹,她正对着大酱哥。
这可是让大酱哥吃一辈子醋的节奏啊,醋还是白的,白醋——唉,难道处朋友白处了吗?这是明示还是暗示,是提醒还是点醒呢?可大酱哥是葱伴侣啊,被大葱妹蘸(占)了啊,很难全身而退啊。
大酱哥对大葱妹小心翼翼地说:“我想分手,我觉得烦了,没有感觉了。”
大葱妹给大酱哥上课:“亿万中国人民对国足早就烦了,早就没感觉了,为什么国足还没有解散?14亿人的烦都没能解散一个11人的队伍,现在你一个人说烦了,凭什么要解散两个人的队伍?”
大酱哥悟性极高:“我理解你,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我会把坚持当作一种信仰,看我的行动吧。”看着大酱哥忙里忙外的身影,大葱妹沉思良久,直到她发觉自己的唇瓣画出浅浅的笑弧。
第二天一大早,超市里成捆儿出售的新鲜大葱,腰封上都贴有三个醒目的大字:酱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