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谷州城外,王世充大军行军总管帅帐。王道询稳坐于帅案后,一众将官分坐左右。王道询冷冷的看了一眼居坐左侧首位的罗士信,不带一丝感情言道:“罗总管,六月间陛下派你领军攻伐李唐,如今以是七月初一,我军仍在谷州不得存进,莫非是罗总管怯战?不如率本部兵马返回洛口驻扎,那里既无唐军也无窦军,正适合将军!看来当初本总管向你借马还真没借错,反正罗总管不上沙场用不到!哈哈哈哈!”王道询说完大笑不止。众将都是王世充心腹,皆知罗士信的战马被王道询抢得之事,也配合王道询大笑。
罗士信见王道询旧事重提还讥讽自己怯战,心下不禁怒火中烧,这锅他可不背,怒声言道:“非是罗某怯战,而是众位同僚不听罗某号令,不肯与罗某协同作战,罗某部下仅两千人马,如何攻打如此险要关隘?如果王总管决定攻城,我部愿为先锋正面攻城,却不知道哪将军愿领兵护住两侧山上军寨的羽箭擂石!”
话音未落,云定兴接言答道:“罗总管这话可就不对了,非是我等不听号令不配合罗总管,而是当时攻城器械尚未打造完成,如今具以完工,自是不同,如罗总管愿为前锋,我部愿护卫罗总管左翼!”
云定兴刚说完,张镇周接言道:“我部愿护卫罗总管右翼!”
听二人如此说,罗士信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这二人都是和自己一起领兵来谷州的,自己多次令他们与自己攻打谷州,二人却不加理会,一直按兵不动。打造什么器械打造了近一个月?如今王道询刚来两天,就什么都准备好了,只等自己掉坑了踩一脚。
“好,既如此,我军修整三日准备好一应攻城器械,罗士信所部主攻城垣,云定兴,张镇周所部护其左右,剩下诸军为后援,七月四日强攻谷州城!若能攻下谷州城罗总管当为首功,本总管牵马送还罗总管。”王道询立即下令。“诺”众将领命各自散去。
事到如今罗士信知道自己中了王道询激将之计却也无可奈何,明知自己所部强攻谷州半点胜算也没有,只能遭到守军的屠杀,可话已至此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见众人散去,也独自一人一脸郁闷的回自己营中去了。
相比闷闷不乐的罗士信,王道询,云定兴和张镇周可乐坏了。王道询昨日观察谷州防御归来,知道无法攻下谷州,立即召来云定兴和张镇周商议眼下战事。先是告知王世充准备此战后封云定兴为太尉,张镇周为左卫将军镇守一方,二人大喜。随后又言王世充对罗士信依然无事对二人有所不满,二人又大惊失色,连忙告罪。王道询见敲打起了成效,便嘱咐二人今日配合自己演了一出戏,让罗士信中计主攻谷州城。如今计策已成三人自然举杯相庆。
三人正喝的高兴,接到手下校尉来报,唐将秦琼一人在营前炫武扬威,高声挑战。虽此时两军对垒已不若古时一般斗将,可任凭敌将在军前肆意挑衅,对军中士气打击也是不小。王道询得报大怒,心道你秦琼不过一员叛将,也敢来军前闹事。当即召集众将带着亲卫到营前迎战秦琼。
出营一看,距离大营一箭之外,果真之有秦琼一人。却见秦琼身高六尺开外,一张国字淡金脸,浓眉阔口,双目有神,鼻梁高挺,颌下一把整齐短须。周身甲胄漆黑如墨,手持马槊,身后背着一双熟铜锏,座下黄骠马,马上负着弓箭。虽只一人一马,站在营前当真是威风凛凛。王道询自持身份也不问话,巡视左右道:“谁与本总管拿下叛将秦琼!”一众主将自是不能上阵,众多副将校尉有不识厉害想要阵前扬名者大有人在,拍马上前迎战秦琼,顿饭功夫不到,就有四人被秦琼刺落马下,命丧黄泉。一时之间伪郑众将虽多,竟无一人敢再出阵厮杀。王道询大怒,却也不敢亲自上阵,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自然知道,心念一转,想起罗士信乃是瓦岗第一猛将,遂让罗士信出战。罗士信本不愿和秦琼交手,无奈王道询眼漏凶光问道:“罗总管不愿出战,莫非有意投唐?”罗士信推脱不过只好出战。人道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也是正该王道询倒霉,要不是他持意让罗士信出战,秦琼还真难接触到罗士信,他也不会有接下来的大败。
罗士信打马上前没等说话秦琼就举槊来攻,罗士信吓了一跳,心下也是一片冰凉,没想到秦琼如此不顾兄弟旧情,只好也举枪相迎。王道询等人见二人战在一处,枪槊相交好不凶险,不由暗叹二人武艺不凡,若是换上自己,不论对上二人中哪一个,只怕都已命丧当场。却不知秦琼和罗士信早前多次较量,彼此都很了解对方套路,场中看似凶险,实际上两人都没有性命相搏。罗士信迎战秦琼,本以为秦琼真要和自己一决高下,哪知才交手就听秦琼低声道:“贤弟莫停手,你我边战边谈。”罗士信知道秦琼义气不会设计害自己,连连点头手中铁枪却片刻不停。秦琼见罗士信能听自己说话也不反驳,知道罗士信信任自己,心下也十分感动,手中马槊也是不停,口中道:“为兄此次专为贤弟而来,战场之上无法与你细言,贤弟要是信得过为兄,夜间可独自出营,营外山脚下树林,为兄恭候贤弟。”罗士信点头应下,又战数合,众人只听秦琼痛哼一声拨马便走,罗士信随后追赶,身下坐骑却不及黄骠马,眼见秦琼退回谷州城内才打马而回。众将虽孤立罗士信,却不得不佩服其武艺高强,皆上前来赞叹不已,王道询也笑脸相迎,称赞罗士信不亏瓦岗第一猛将。罗士信却道:“我座下要是'踏雪',今日秦琼安有命在!”说完,也不理一脸尴尬的王道询。独自一人一马向自己营中而去。留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王道询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心中暗想:先容你嚣张一时,攻城之日便是你命丧之时。
到了夜间,罗士信以探查敌情为由,独自一人出营直奔山脚,王道询接到罗士信出营的消息以为他趁夜间偷窥唐军守备,也不以为意,只命众人严加防范大营,自与一干心腹饮酒去了。
罗士信到了山脚下树林,下马来寻秦琼,进了林中却看见四人远远来迎,其中三人乃是旧识,正是秦琼,程咬金,牛进达三人,另外一人站在三人之前,隐隐为首,只见此人二十岁上下,英气逼人。罗士信来谷州近月,对把守谷州的唐军也很了解,看此人能让秦琼,程咬金,牛进达跟随身后,心下一动便知此人多半是李唐的秦王李世民了,当下言道:“三位兄长既以骗到秦王到此,速速与我回营领功!”话音刚落,秦琼,程咬金,牛进达尚未来的及搭话,就听为首那人哈哈哈大笑道:“罗将军何必诓骗世民,我三位兄长向来义气,怎会出卖世民!”罗士信大惊,怎么也没想到秦王李世民竟然如此洒脱,心胸开阔,深信三人人品,还称三人为兄,再想想自己的际遇不禁神情落寞,强打起精神来对秦王施礼道:“末将罗士信见过秦王殿下。”秦王摆手道:“罗将军不要多礼,我知罗将军英雄了得,今日一见了尝夙愿。罗将军和三位兄长且自叙旧,世民先去一观山色,少时再聊。”说罢一人走回林中。四人知道秦王是不想自己在场让人拘束,对着秦王施了一礼方才把臂言欢。
瓦岗时期的罗士信少年得志,未经挫折,为人难免有些狂傲,与秦琼相交日久,视秦琼为兄,程咬金脸皮厚,为人直爽,也对罗士信脾气,虽不如对秦琼一般尊敬,确也聊的来,牛进达为人忠厚,因为罗士信年少,对他极为包容。如今罗士信还是年轻,又正在落魄之时,见三人真是见到了亲人一般,想起如今遭遇不禁悲从中来,一时间控制不住抱着三人痛哭出声,泪如雨下。让三人本已想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又听罗士信哭的悲切,也不禁陪着流泪。好一会几人止住流泪,安慰罗士信一番随意坐下后,才说正事。
秦琼言道:“贤弟的遭遇为兄已了解,今日为兄三人特意为救贤弟性命而来。”罗士信闻言大惊,知道秦琼不会欺骗自己,必有其事,忙问究竟。秦琼自无保留将王世充阴谋如实的告诉罗士信,只是隐去了豆卢达身份,说是内应探得。罗士信身在军中,消息闭塞,还不知道杨侗竟然被王世充鸠杀,原以为王世充只是不再重用自己,没想到如今居然要害自己性命,不禁更恨王世充,当下气的浑身颤抖,不由怒道:“我与王世充老贼必不干休!”程咬金闻言道:“贤弟只有亲信2000如何对付那王世充,不如随我等一同投了秦王,日后兄弟聚在一起岂不快活?”牛进达为人忠厚不善言辞,只道:“秦王仁义,待人以诚。”秦琼也道:“为兄三人可为秦王作保,必不负贤弟,贤弟若信得过为兄,就随为兄共保秦王。”罗士信想那王世充现如今如此对待自己,刚又见秦王厚待三人,两相比较,终于下定决心道:“还请三位兄长引荐!”
三人大喜,知道计策已成,遂引罗士信去林中再会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