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一闹,接下来的宴会明显气压低了很多,所有人都百般无聊,********的吃着东西,不时看看歌舞,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或者只是不轻不重的说着吉利的话。
温幸自是端庄大方,丝毫不介意刚刚发生的事,还和姚霁拜了年,这不有得让一众老臣刮目相看。
云裳只是坐在温幸的旁边,她刚刚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却被温幸拦了下来,她知道温幸的意思,可是就这样看着朋友立在风口浪尖上自己却什么都坐不了还是挺让人窝火的。
一场宴会,本该觥筹交错,可惜了现在却是鸦片无声,只剩下丝竹声声无人赏。
很快的,姚霁就推说乏了先离开,众人也忙着离开了,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就像树倒猢狲散般空旷无人了。
温幸慢慢走在宫道上,后面依然跟在沉香,主仆二人就这样慢慢走着,丝毫不着急,准确的说,不着急的只是温幸,沉香没法才只能跟着。
红枫点缀,华灯初上,整个皇宫便如被蒙上了轻纱般,变得恍惚起来……
“温小姐留步。”然而夜幕之中,一道清冷且突兀的声音就这般回荡着,偏生的,声音的主人却不觉突兀。
“世子有事?”温幸转了身,却看到沈子茺一步一步走来,白衣夜色,别往妖娆,如果他不是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话。
“温小姐可有收到惊吓?”沈子茺走到温幸面前,常年不换的冰山脸终于有了脸的痕迹,连语气都有着微微的戏谑。
沈子茺看着眼前这个波澜不惊的女子,不得不说她很吸引人,美人儿有的是,可是想她这样清冷大气的美人儿却是万中无一。
而那双眼睛不需要像姚霁那样刻意卖弄就可以让人沉迷其中,真是欲罢不能,沈子茺承认,他对温幸很有兴趣。
温幸不同其他只会琴棋书画诗酒花的女子,她博古通今,看问题也透彻,却将一身光芒隐于平静无波的眼睛之下。
“多谢世子关心,温幸无碍,今日也感谢世子帮助,他日温幸必将登门拜访以表谢意。”温幸清浅一笑,对沈子茺是真心的感激,但毕竟立场不一,语气里还是夹杂着淡淡的疏离。
沈子茺的关心她记在心里,而今日之事她也并没有太多不意外。
她与姚霁本便是死敌,姚霁要对付于她,她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有些疑惑姚霁为何会突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动手。
“无碍最好,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的。”沈子茺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的清秀的脸,他当然听出来温幸的礼貌和疏离。
心底不知为何,居然有一丝怒气。温幸语气里的疏离他自是听的出,如若此刻站立着的是常玄理,她可还会如此?
“多谢世子提醒,天色已晚,温幸先走一步了。”温幸看着沈子茺愈加冰寒的脸,以为他此时心情不悦,不敢多加打扰,于是客气的辞行。
“既然如此,那沈某就送小姐一程。”沈子茺看着温幸想要遁走的转态,不由得生气,想躲,也要看看躲不躲得掉。
温幸快要扶额了,这真的是那个冰山世子,确定没有被调包,虽然心里百转千回,但是表面却还要笑脸盈盈。
“沉香,我们走吧!”温幸只回头对沉香说话,也没有答应或者沈子茺,和来时一样,慢慢就走了。
沈子茺却是跟了上去,一路骑马跟在温幸马车的旁边,直至温幸回府,两人就这样一个坐在车里,一个跟在车外,一路无言。
沈子茺当然也不是没事找事,这般用意自然是害怕姚霁再下杀手,而温幸没有拒绝也是同理,虽然不想和沈子茺有什么,不过特殊时期麻!
温幸不由想,今天这种情况,如果常玄理在会怎么样,最后送她回来的一定是常玄理,可惜他奶奶病了,没有过来。
“小姐,到了。”车夫把车停了之后,就俯身站在车帘前请温幸下车,而一旁的沈子茺看到温幸已经到了,就径直骑马走了。
等到温幸被沉香扶着下车的时候就只看到沈子茺白衣胜雪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温幸看着那抹身影渐渐消失,不知为何,总感觉,沈子茺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温幸应付了一整天也累了,没什么心思思考沈子茺的事也没有心思再看温府的夜色,快步走向她自己的院子,吩咐了沉香去休息,就唤来了寻香。
“寻香,替我梳发。”温幸坐在梳妆台前听到脚步声就以为是寻香,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唤到。
常玄理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疲惫不堪的温幸,一双桃花眸子里闪过一丝心疼,也有暗暗的自责,责备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不过没关系,今后的每一步,他都会陪着她的。
常玄理走到梳妆台前,将温幸固定头发的钗子拿了下来,顿时,温幸的青丝在她指尖飞舞,拔撩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常玄理将手放在温幸的肩膀,轻轻的按摩着,今日若非常老太君抱恙,宫宴他也不会缺席。
温幸闭上了眼睛,模模糊糊的,感到有人有揉捏她的肩膀,很舒服,但是绝不是寻香的手,焕然睁开眼,就从镜子里看到常玄理深情的模样,当下,半丝睡意也没有了,
“你怎么来了?”连温幸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惊喜,好像等了他很久一样,对于他的动作也忽略了。
“宫里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说,我怎么可以不来?”常玄理把温幸重新摆正,手继续不轻不重的按摩着,嘴角却噙着笑。
“你知道?”温幸有点诧异,她一直都知道常玄理的放荡不羁是装的,也知道他有自己的势力,却不知道居然自己渗透到皇宫了,而他此时却没有半分隐瞒的告诉了她。
温幸自认为不是什么感性的人,但此时心头却是一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于心。
“我还在奇怪,怎么姚霁这次这么急?不符合她一向的作风。”温幸揉了揉太阳穴,姚霁这样的出牌确实有点让她始料未及。
“姚霁所依赖的不过就是商九竹而已,这么急的当然也是因为商九竹了。”
“商九竹?他今日未曾出现。”温幸疑惑不解。
“他当然没有出现,这场鸿门宴就是姚霁为你而设的,又哪里需要商九竹。”
常玄理的语气充满不屑,对于商九竹那个皇帝,他是鄙夷到了骨子里了,九五至尊,却被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玩弄在指掌,也算是千古第一帝了。
“商九竹在睡梦中喊了前皇后邢温幸的名讳,但是皇后已死,自然拿了同名的你出来出气,顺便绝后患了。”
常玄理玩弄着温幸的头发,在她耳边低语,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温幸身形一颤,满脸煞白。
“怎么了,不舒服吗?”常玄理轻轻唤着温幸,语气焦急,可是又不能大声,怕惊扰了外面的人。
可是温幸却置若罔闻,半丝反应都没有,真是没想到,商九竹居然还会叫她的名字,还是在睡梦中,不知到底是惊吓还是愧疚……
他会有愧疚心,如果会,当初又怎么会让她含冤而死,邢家满门抄斩,如果会,又怎么会再封姚霁为后呢?
就算姚霁是九尾狐,有着魅惑众生的能力,可若真对她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情意又怎么会如此,前尘过往瞬间向温幸奔袭而来,如同一张网般罩住了温幸。
温幸觉得浑身冰冷,仿佛置身于冰川之上,又觉得业火焚身,仿佛置身在炼狱里,冰火两重天,无休无止,温幸这才想起来,她也不过是鸠占鹊巢,借尸还魂而已。
愧疚?!那又能如何?她朝阳殿里的血,她未出世的孩儿——
商九竹,姚霁,你们罪恶滔天!
眸底浮现出一丝嗜血,那是她永恒的梦靥。
“阿幸——”常玄理一声声的呼唤着,带着溢出的柔情与心疼,他从未见过温幸此番模样,仿佛下一秒将随风而去,让他触摸不及。
温幸蓦然挣开眼,就对上了常玄理关切和心疼的目光。
温幸深呼吸,平静下来,这才用沙哑着声音开口:“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常玄理眉头一皱,转身倒了杯水,递给温幸:“嗯,我知道,注意保重身体。”
常玄理的声音有点暗沉,他知道温幸有事瞒着他,那么大的反应绝对不是累了这么简单,但是他也知道不能逼她。
“没事,你好好休息,你爹爹已经安全回府了,不用担心。”常玄理轻声安抚着,稳定着温幸的情绪。
“嗯。”温幸已经回过神来,站起身与常玄理保持着距离。
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常玄理见此,轻叹出声:“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温幸点了点头,常玄理离去后,温幸的眸子睁开,有一瞬间的冷光,嘴角挂着冰凉的笑意。
姚霁,为了一句睡梦中的呓语,你竟也如此冲动。
莫非,你当真爱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