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倩脸上挂着彩回到回春堂,前来开门的回春撩开鲶鱼须细细盯着她瞧,她用双手遮住脸,提溜提溜从他身边绕过,回春开口喊了声:“你这样进去怕是会把宝贝相公吓到哦,呵呵呵。”
吓到?
小倩睁大眼睛,回头看回春,他玩弄着鲶鱼须,暧昧一笑:“刚醒,轻点,只可看,不可碰……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
没等他说完小倩推门冲进去,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好像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望着软弱无力的他,一边笑,一边哭。
还是他先开口了:“……你的脸?”
她忽然想起脸上还挂着彩,但是管不着了。
“我刚刚在庙里跟人打架了……痛痛快快打了一架……她打不过我……我把她头发都薅下来了……”
“为什么……打架?”
她抹抹眼泪,抹到眼角还挺疼的,丧丧的说:“我遇到了状告你们家的寡妇,她和另一个三八大妈说你和我爹的坏话,我听不下就去揍她们了,你不知道那些人多么的可耻,别人说什么他们都跟风,完全没有脑子,我要不是没时间否则一个一个揍上去。”
她说的挺轻松,他听得很沉重,无奈力气有限,刚换了药伤口还很疼,还是等以后好了再说吧。
“以后……不要这么冲动……除非……我在你身边……”他轻轻摸着她脸上的淤青,简单关照道。
不要冲动除非我在你身边。
天啊,相公怎么如此温柔?他又一次把小倩撩拨的晕头转向,只是傻笑,便什么都不会了。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你对我太好了……好想哭哦……你快点好起来可以嘛?”
他微微一笑,千言万语都藏在璀璨的眼眸里,一举一动都写满了浓情蜜意,短短一眼就仿佛看遍山川河流,过去的种种早已成为一起浪迹天下的理由。
短暂的温存过后便开始收骨头,被单家媳妇抓到破相的马嫂当天就拄着拐杖到衙门报了官,拐杖是她为了烘托自己悲惨的命运强加上去的道具。
隔天“单家媳妇大闹白马寺”的丑闻传遍大街小巷,代替祝县令审理此案的梁大人是赵衍手里的傀儡,收了赵衍的银子势必把这案子审得面目全非,他第一个指令就是捉拿泼妇祝小倩上堂!
当小倩在众目睽睽之下理直气壮走进公堂的时候,有些老百姓朝她扔起了烂菜叶,她一眼瞪回去,站在旁边的亲爹立刻朝她使眼色,她愤愤的闭上眼,忍气吞声跪在公堂之上。
“你可是单家媳妇祝小倩?”
“正是。”
“你可知我为何要抓你?”
“我知道。”
“为何?”
“少废话……”
“大胆!”梁大人虽不会审案子但听得出别人在挑衅,一句大胆威震四方,还震出了二两唾沫星子。
“昨日在白马寺,你与朱氏发生口角最后还动手打人,手段极其毒辣,影响极为恶劣!你可知罪!”
“我确实与她吵架并且打架了,但是你看清楚我脸上身上也有伤,并不是我单打她,而是我们对打。”
“满口胡言!人家都看到你毒打朱氏了,朱氏全程并无还手,人证都在看你还如何狡辩!”
“哈?”小倩环视四周,那些旁听的百姓个个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最后视线停在赵衍身上,她吼道,“昨日赵衍也在!还是他把我们两人分开的!”
赵衍两手一摊,为难一笑:“是么,我不记得有这件事了。”
“也是,我干嘛问你,我干嘛问一个畜生呢。”
“大胆祝小倩!打人不承认,还公开对小王爷说污言秽语!”
“畜生是污言秽语吗?你是没听过更污的还是怎么着?”
梁大人露出“这女人疯了”的惊异到夸张表情,一时语无伦次:“太太、太放肆了!谁、谁去管管他!朱氏,我就问你,祝小倩昨天有没有打人?”
马嫂已经歪倒在“好心街坊”的怀抱里,拐杖搁在一边,呜呜咽咽道:“大人啊……你看我这伤……都是被这个小刁妇给打的呀……谁来帮帮我孤儿寡母……没天理啊……”
小倩看着她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火气就很大,忍不住又挑衅公堂:“嘿!你哭得再惨一点好吗!拐杖也拿出来了?我若是有把你打瘸的本事我还在这干嘛?梁大人,我要求验伤!”
梁大人眨眨眼,无情拒绝:“罪犯没资格提要求。”
“她也打我了啊!我脸上这些是画上去的嘛?”
“没人看到朱氏打你,大家只看到你打她。你还狡辩什么,还不认罪?!”
“简直就是颠倒是非,早知道寡妇你今天要演这么一段好戏,我昨天就应该把你真给打瘸。”
祝县令啪的蒙住眼睛,推推手下白一成,白一成点点头:“我听到了,大人,我会去派人去牢房都擦洗一遍,保证小倩住的舒服。”祝县令又补充一句:“今晚牢饭改成猪肘、油鸡、红烧肉,小倩爱吃。”“是!”
小倩话音刚落,梁大人的惊堂木也随之被他拍碎,用急吼吼的语气宣布:“刁妇祝小倩,毒打受害家属,还藐视公堂,绝口不认罪!今日就押送牢房,直到你认罪为止!”
“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你还贼喊抓贼啊?”赵衍似乎不想再听这场无关痛痒的审问,朝堂上的梁大人使使眼色,姓梁的立刻狗腿式点头,转头对祝小倩说,“那个……本官再问你,既然你已经回了洛阳,那单书浩为何没有出现在公堂?!”
突然提及相公小倩明白定是那赵衍又在作妖,她沉下脸,收起藐视的眼神,不再反抗:“我打人了,把我关起来吧,就这么简单。”
“什么?你承认打人了,你刚才……”“咳咳。”梁大人没说完又被赵衍打断,他立刻转移话题:“本官问你,单书浩在哪里?”
“我不知道,有什么话你就问我好了,要罚要关也随你。”
“呵!好大的口气!祝大人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啊!来人呐!把祝小倩押进牢房,听候发落!”祝大人摇摇头,背着手一筹莫展消失在人群,他怕一会走晚了被人围起来扔菜皮,白一成紧随其后出了衙门。
“大人不要担心,牢房那边我会关照好,小倩不会受罪。”
“哎……我倒是不担心小倩,我就奇怪为什么小倩回来了书浩却没在一起,你知道他人在哪吗?”
“……”
“一成?你在听我说话吗?”他拍拍小白的肩,小白吓得一哆嗦,支支吾吾说:“听、听到了……但是……我也不知道单公子……在哪里。”
“你慌什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我是担心小倩……怕她太冲动……嗯对,我得赶紧去牢房那边盯着。”
“那你快去吧,别忘了给她加菜。”
小白告辞以后先去了趟牢房,给兄弟带了酒,见到黑漆漆的房间里,小倩翘着腿坐在凸起的石凳上。
“小白!小白!你快过来!”小白听到小倩的声音冲过去,砰一声撞在铁门上眼冒金星。
“哇……这儿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啊。”
“你没事吧?”
“我还行……小倩,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地主家的少爷你被关起来了?”
小倩又在他红彤彤的额头拍了一下,大声骂道:“笨啊!相公刚醒你就告诉他我被关,还想不想让他好好养伤?”
“那你怎么办?明天肯定又是不停审案子,不知道那个马嫂要闹到什么地步,你可受得了?”
“我身子骨硬朗着,他们伤不了我分毫,我就是关照你,千万千万不要告诉相公我被他们关起来,也不要告诉他我爹被人轰下台,更不能告诉赵衍那个死王八蛋书浩的下落,知道了吗?”
“这我肯定不会说。”
“那好,你快去看书浩吧,随时跟我通风报信。”
“那他若是问起来你去哪了我怎么说?”
“你就说我去茅房了!”
“……哦。”白一成起身朝墙角走去,小倩喊住他:“小白,你去哪里?”“出去啊。”“你要撞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