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颜跟着朱府的护卫走了一段路后,便听到一阵凄惨的喊叫声。
“痛啊——”
这声音,像是朱二的。
夏芝禁不住吓,面色瞬间变得咯白。
光是听着那一阵又一阵的、好似杀猪的惨叫声,夏芝就有些迈不开腿了。
叶卿颜却是一脸平静,眸光也是清冷而漠然。
大夫正在给朱二处理伤口,隔着一块屏风,站立着朱太守和倾城公主等人。
听到内室传出的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朱太守几乎要站立不住。
朱夫人是个强势的女人,而且非常心疼孩子。
看到儿子受到此种非人的折磨,她面上甚是坚强,但心里却被扎了一把刀。
她自己都要支撑不住,却还扶着朱太守。
夫妻二人相互支撑着,非常值得怜悯。
屋子里的气氛非常压抑,就连身份尊贵的倾城公主都没怎么说话。
但是跟其他人不同,听到朱二的鬼嚎声,倾城公主非但不同情,反而觉得畅快。
这些都是朱二自找的,是他占了她的便宜,害得她衣衫不整的模样被人瞧见。
一个太守的儿子,居然也敢用他的脏手碰她,真是该死。
不多时,大夫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大人,令公子的情况不太好啊。”
“什么叫做不太好,你给我把话说明白。”朱太守还没有说话,朱夫人就甚强势地接了话。
“启禀夫人,公子伤到了重要部位,经过一整晚的工夫,早就耽误了诊治的时辰。
再加上苍蝇和其他热虫的叮咬,导致伤口迅速发脓溃烂……”
那大夫说话的语速很缓慢,而朱夫人又是个个性急躁的。
于是不等大夫把话说完,朱夫人便很是不耐地问道。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你就直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的儿子,他以后还能不能跟女子行房,还能不能为我朱家添后。”
见朱夫人把话问得如此直白,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心中思量了一番才开口。
“这……恐怕,恐怕是不能够了。”
闻言,朱太守和朱夫人都如遭五雷轰顶。
朱太守悲痛不已,捶胸顿足地仰天喊了声。
“我真是愧对朱家列祖列宗啊!”
朱夫人相对来说较为冷静些,但是她也已经咬牙切齿。
“老爷,我们一定不能放过那些人。
就算是告到王上那儿,也……”
就在朱夫人悲愤得倒气之时,倾城公主故作关心地上前。
“朱大人、朱夫人,本公主也非常同情朱公子的遭遇。
你们二位放心,今天有本公主在,他日到了父王面前,也有本公主为你们作证。
朱公子这么好的一个人,平白遭此屈辱,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说话间,她表现得颇为正义凌然,令朱夫人有些感动。
朱夫人甚是激动地拉着倾城公主的手,几乎就要给她跪下。
“公主,您真是好人……”
朱夫人话音未落,门外的护卫前来禀告:“老爷,夫人,安阳郡主到了。”
一听是长公主府的人,朱太守和朱夫人的脸色瞬间有了变化。
加上来人不是长公主,他们便不用顾忌,直接甚是愤怒地看向门外。
倾城公主的眼底尽是阴狠,心想,她那个姑母还真是有够心大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只让安阳一个人过来。
这事儿可不是一个才来南疆不久的郡主能够摆平得了的。
她等着看朱府如何和长公主府分道扬镳,到时候,她便能够介入其中,将朱家的势力拉到自己这边。
叶卿颜的出现,无异于让现在的情况更加复杂。
她一袭素色衣衫,脸上没有过多的脂粉修饰,却依旧美得动人心魄。
屋子里的,除了参加过宫宴的朱太守和倾城公主,其他人都没有见过这位安阳郡主。
尤其是朱夫人,同样身为女人,朱夫人对叶卿颜这张脸是满了羡慕和惊叹。
她也年轻过,即便到了这个年纪,对美貌的追求也没有减少。
朱夫人迟迟没有从惊叹中缓过神来,以至于都忘了,长公主府害了她唯一的儿子,如今长公主不露面,反而让才被寻回的女儿出面,岂不是轻视他们朱府么。
跟在叶卿颜身后的夏芝首先看到的是屋内的倾城公主,因此越发担心得两腿发软。
而且这屋子里的气氛让她感到不安。
尤其是朱太守那双眼睛,几乎能够瞪出来了。
她们郡主是一头羊,而屋子里的这些,可都是狼啊,还不止一匹。
由于屋子里没法容下那么多人,夏芝和其他侍卫便在院子里等候。
随同叶卿颜一起入内的,只有护法流景。
倾城公主走上前,阴阳怪气地质问。
“安阳,姑母平时最疼爱的就是朱二,现在他出了事,怎么姑母没来,却派了你过来呢?”
叶卿颜莞尔一笑,优雅高贵,骨子里是不入俗世的冷艳。
“公主若是想见母亲,一会儿可以去府上拜访。”她进了屋,便听到朱二的惨叫声。
听声音,就知道他伤得不轻。
怪不得这朱家人会如今紧张,连极为表面的礼都不请了。
倾城公主冷哼了一声。
“安阳,你少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今日姑母不在,就凭你,能做的了主么。”
流景见倾城公主一开始就这般剑拔弩张,想要出面说几句。
但是郡主却在他前面开口了。
“若是我做不了主,母亲为何会让我过来呢。”叶卿颜甚是淡然地反问了句。
朱太守和朱夫人对着叶卿颜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在他们看来,这位安阳郡主像个软柿子,肯定好拿捏。
“啊——”床榻上的朱二一声惨叫过后,便没了声儿。
他现在痛不欲生,浑身都在抽搐。
那替他处理伤口的大夫手也在发抖,因为那位置太重要了,稍有不慎……
其实也没什么稍有不慎的,反正都废了。
“大夫,我家少爷晕过去了!”床边的婢女甚是着急地提醒说。
但实际上,她们这些婢女都受过朱二的欺负,内心恨不得他去死。
大夫一听朱二昏迷,手中的刀具都掉在了床上。
“快,快去抓药!”
“要抓什么药啊大夫?”
“拿纸和笔来,我写下来。”
屏风外的朱太守和朱夫人看到婢女出来,又听到大夫方才所说的,都意识到情况不妙。
那大夫准备出来写药方,被朱夫人一把抓住。
“大夫,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我的儿子他……”
“夫人,您快松手,我得赶快写药房,尽快熬制药膏,说不定令公子还有得救。”
朱夫人这话就不爱听了,整个人好像炸毛的刺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说不定,你是大夫,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没问题的,现在却说出这种话,难道先前是在诓我们吗!”
她的力气很大,直接将大夫给推了出去。
那大夫的腰撞上了桌角,痛得他直哼哼。
“夫人,您可不能这么野蛮啊,草民何是信誓旦旦了,我只说会竭尽全力救治,可没说不会有什么意外啊。”
“你是什么大夫,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今天我儿子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保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朱夫人一副要将那大夫治罪的架势,吓得那大夫也不敢再写药方了。
他连连摆手,“得得得,我不治了,不治了。”
别人医病有诊金,他这医病是把刀悬在了脑袋上。
现在不走,等到真出了什么事,他想走都走不了。
大夫本就怕死,被朱夫人这么一弄,越发不敢再诊治。
他连自己的药箱都不打算要,直接就想离开。
但是这朱府的大门岂是随便能够进出的。
“都给我拦住他!”朱夫人一声令下,院子里的护卫们便上前抓住了那个大夫。
然后直接将他给架回了屋子里。
叶卿颜能够理解那大夫的做法。
毕竟人家朱府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谁还敢给朱二诊治。
但是她理解没用,得朱夫人理解才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