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上午的时间,国公府便将秋姨娘难产而亡的消息有意散布了出去。
秋尚书和秋淑妃得知此事后,虽然震惊悲伤,却也没有苛责国公府。
自古女人生产,一只脚就已经迈入了鬼门关,即便是死了,也怪不得任何人。
何况,为夫家生子而死,于娘家人面子上有光。
他们觉得可惜的是,即便赔上性命,秋云也没能把孩子给生下来。
由于皇上大寿将至,两家人便商量着将葬礼推后,一切从简。
殊不知,秋姨娘现在并未死,而且还好好地活着。
她口不能言,手筋和脚筋又全都被挑断,只能任由护卫将自己拖出暗牢。
原本秋姨娘还满怀欣喜,以为自己能够东山再起。
然而没料到的是,她才从深渊爬出,又跌入了另一个更深的深渊。
没错,她是离开了暗牢。
但是离开暗牢后,她却被安排在了后院的柴房之中。
这柴房幽暗阴森,窗户都被封死,屋子里也结满了大大小小的蜘蛛网。
虽说是柴房,实际上就是个废弃的、破烂不堪的屋子。
这屋子,一旦大风雪来临,还不如暗牢来的暖和。
护卫们将秋姨娘的脚上了镣铐,又在柴房的门上加了好几把锁。
秋姨娘挣扎着想要逃出柴房,拼命地拍打着紧闭的门。
“啪啪!”
因为嗓子被毒哑,她的喉咙里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喑哑嚎叫。
她陷入绝望之中,整个人顺着门滑倒在地,看不见一丝光亮。
愤怒、忌恨、不甘、屈辱……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排山倒海而来。
秋姨娘张大了嘴巴,使劲儿地想要发出声音。
老夫人不止让人毒哑了她,还废了她的手脚,那个老太婆何其歹毒!
叶卿颜那个小贱·人,原来根本不是真心帮她,而是将她关在了这个肮脏不堪的柴房中,以此来折磨她、羞辱她!
她就说,那个小贱·人怎么会如此好心地求老爷放她出暗牢。
之前一直困惑着她的谜团也都被层层抽丝拨剑一般,变得清晰而明朗。
还有春喜那个贱婢,以前定是受叶卿颜指使,假意投诚。
那主仆俩一条心,把她给耍了一通!
真是白语漱养出来的“好女儿”,叶卿颜简直该死!
白语漱和叶卿颜,都该死!!
秋姨娘那双眼睛微眯,里面尽是恶毒的恨意。
就算弄到这步田地,但只要她还能保住这条命,以后就还有机会翻盘。
——等着瞧吧,等她出去后,定要那对母女不得好死!
倏然间,柴房的门被人推开。
阳光下,灰尘清晰可见,飞旋而上,形成一道尘柱。
背对着阳光站立的,是杜姨娘。
杜姨娘那张温柔娴熟的脸上始终挂着友善的笑容。
得知秋云被放出暗牢、关入柴房后,杜姨娘便想着,怎么也要来“慰问”一番。
看到秋姨娘的脸已经被毁容,再无翻身的可能,杜姨娘心情畅快。
大夫人算什么?秋云又算什么?她才是那个能够笑到最后的。
“看来老爷还是念着旧情,舍不得杀你呢。”
听到对方这满含讽刺挖苦的话语,秋姨娘顿时悲愤无比。
奈何她叫不出声,否则定要狠狠地诅咒杜氏这个贱·人。
看到秋姨娘仿佛恶犬一样盯着自己,杜姨娘笑意更浓。
她的声音也变得越发温柔,目光宛若擦得锃亮的刀子。
“你这是怎么了,叫不出声来了么?”杜姨娘虽然诧异,却也只是一瞬。
转念一想,定然是老夫人为了不让秋云乱嚷嚷,毒哑了她。
想到之前秋云对她的羞辱,杜姨娘双眼绽放冷然寒光。
她脸上的温柔不再,而是比秋姨娘更甚的阴狠与毒辣。
“秋云,你之前不是说么,像我们这些低贱的下等人,活该被你一辈子踩在脚底下。
可现在是你被我踩在脚底下,呵呵……
至于你那个宝贝女儿,蠢得无可救药的东西,根本不配和我的菲儿争。
你们母女,简直就是输的一败涂地啊。”
杜姨娘一脚踩在秋姨娘的大腿上,用脚尖狠狠地碾着,咧嘴大笑。
秋姨娘虽然挣脱不了束缚着她的铁链,却还能够发出反击。
她趁着杜姨娘不备,张大嘴巴,朝着杜姨娘的小腿肚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你这个贱·人,放开我!”杜姨娘痛的失去冷静,破口大骂。
秋姨娘紧咬着杜姨娘不松口,那双眼睛满了愤怒。
杜氏这个贱·人,居然敢在她面前如此嚣张。
想到杜氏那小人得志的模样,秋姨娘越发感到气愤不已。
她一个狠力,头一偏,生生地咬下杜姨娘的一块肉来。
杜姨娘痛的龇牙咧嘴,恨不得将秋姨娘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啊——你这个疯子!你疯了吗!痛死我了……
来人!快来人!快给我把她的的牙齿全都拔了!拔光了!!”
赵嬷嬷看到杜姨娘被咬下了一块肉,吓得差点昏过去。
“姨娘,您没事吧,奴婢这就去给您找大夫。”
杜姨娘的目光中显露些许凶狠的意味,死死地盯着秋姨娘。
她一把推开了赵嬷嬷,指着秋姨娘低吼道。
“疯子!你居然敢咬我!没了牙齿,我看你还怎么横!”
护卫们依照命令,抓住秋姨娘,拔掉了她所有的牙齿。
秋姨娘痛的“呜呜”地叫着,拼命地挣扎,却挣扎不开。
对杜氏的恨,比对叶卿颜母女的恨更深。
这个杜氏就是一条毒蛇!
和杜氏相比,白语漱简直太善良了。
还有那个叶卿颜,她也是个恶魔!
表面上天真柔弱,实际上,她们都被她的外表给欺骗了。
那个小贱·人,她恨不得也咬下她的一块肉下来。
“阿嚏!”
叶卿颜正在兰苑内看兵书,冷不防地就打了个喷嚏。
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的春喜赶忙关切地询问道:“小姐,天气凉,奴婢把窗户关上吧?”
“卿颜表姐!”
白兰儿仿佛一道闪电似的跑到了叶卿颜面前,声音洪亮,笑容灿烂。
她那天真烂漫的脸上,总是春光满面,仿佛能够驱散所有的阴霾。
因此,一看到白兰儿,叶卿颜的心情便好了起来。
“兰儿,你怎么过来了?”
“卿颜表姐的药太神奇了!九皇子现在已经能够勉强下地走路了呢!
兰儿是来道谢的,顺便邀请你去我们府上,爹爹也很想你呢。”
叶卿颜并未拒绝,微笑着点了点头。
“说起来,舅舅凯旋回城后,我本该早些过去拜访的……”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卿颜表姐现在就跟兰儿回侯府吧?”白兰儿眨巴着眼睛,满含期待。
叶卿颜本来可以直接答应,但是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更为重要。
她合上了手中的兵书,缓缓开口:“还是明天吧,今天我还得为九皇子施针。”
白兰儿一听事关九皇子,表现得颇为在意。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紧接着问道。
“可是卿颜表姐,九皇子什么时候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啊?”
面对白兰儿的急切和疑问,叶卿颜稍稍做了思索。
九皇子所中的毒比她预想的要深。
几年的毒素累积下来,已经深入骨髓。
想要彻底将毒素清理干净,至少需要个一年半载。
看到叶卿颜的面色有些凝重,白兰儿也跟着忧愁起来,两条眉毛几乎要拧在一块儿。
她有些犹豫,试探性地询问。
“卿颜表姐,九皇子的毒是不是很难解啊?”
为了不让白兰儿多想,叶卿颜的眉头舒展开来。
她微微一笑,透着几许刻意的轻松淡然。
“也不是很难。兰儿放心,你的九皇子肯定能摆脱轮椅的。”
“嗯嗯!我就知道,卿颜表姐最厉害了……”白兰儿在心里重复着叶卿颜所说的后半句话,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霎时间,白兰儿小脸一红,紧张得对着手指。
“卿颜表姐说什么呢,九皇子才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