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修见白霄战如此咄咄逼人,仿佛自己成了那个被审问的,心中很是不爽。
他一拍惊堂木,厉声道。
“你怎么知道本官没有查!本官早就让仵作查过,那三具女尸都并非死于溺水,本官迟迟不判,就是因为大夫人说人是她溺死的,你们瞧瞧,就大夫人这病弱的模样,怎么能溺死一个年轻女子。你当真以为我公孙是个糊涂官吗!”
这下,轮到白霄战被公孙修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公孙修一口气说出了关键性的线索,完全是因为情绪失控。
本来若是好好地审问,他还能问出个所以然来,结果都被这帮人给搅和了。
他气得捂着胸口,缓缓地喘着气。
秋姨娘眼眸中透着几分阴狠。
她本就知道公孙修是个聪明人,所以为了陷害白语漱,她特地安排了人证。
没想到,公孙修比她想的还要谨慎。
一旁的夏蝉嬷嬷不依不饶地说道。
“大人,那么一定是大夫人将人先给迷晕了,然后再扔进湖中的。”
公孙修摆了摆手,说。
“此案还有很多疑点。不妨告诉你们,莲心是被人掐死后丢进湖中的。”
白霄战怒吼吼地说道。
“被人掐死的,那一定是男人干的。”他说完便看向了叶国公。
然后他又幽幽地说了句。
“难保某些人**不成,或者害怕自己的丑事被公之于众,所以下了狠手。”
叶国公被这么意味深长的一瞥,发现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朝他这边投来,立马辩解道。
“不是我,我一个国公,怎么会杀人!什么**不成,那丫头是自愿的!”
闻言,府衙外传来妇人们一阵哄笑声。
“瞧瞧,今儿可真是热闹,堂堂国公和婢女有染,说不准真会为了声誉害人呢。”
“可不是嘛,这种事儿我听得多了。”
“直接把那婢女收了做小妾不就行了,何必要害人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一个国公,声名显赫的,怎么会收一个婢女为妾呢。”
顿时,矛头直指叶国公,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甩袖走人。
一转头,发现公孙修那双锐利的眼睛也盯着他。
叶国公背后冷汗直冒,一脸真诚地说道。
“公孙大人,你可不能听信白霄战胡言,你我同朝为官,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公孙修闷哼了一声,根本就不吃这套。
“我只知道国公你宠爱小妾,冷落正房,却不知你连婢女也不放过。”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国公恨不得上去呼一巴掌。
“好了,肃静!”公孙修拍了拍惊堂木,扫了一圈下面站着的人。
“此案疑点重重,暂且将大夫人收押。至于国公你嘛,恐怕也得委屈你,一会儿留下谈谈了。”
公孙修的眼神如同猎鹰一般盯上了叶国公,然后拂袖而去。
叶国公气愤不已,这个公孙修,说是留下来谈谈,其实是想要变着法儿审问他吧!
秋姨娘一脸担心地挽着叶国公的胳膊,柔柔地问道。
“老爷,您不会有事吧?”
“我是国公,他们没法证明是我杀了莲心,就不会将我关押。”叶国公很清楚自己不会有事,却担心那些个流言蜚语会有损他的名声。
在皇城这个地方,他们虽然是人上人,享尽荣华富贵,但哪个不是提着脑袋行事为人的。
因为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到时候丢了面子事儿小,万一传到皇帝耳中,轻则爵位不保,重则连命都得丢。
堂下的大夫人被狱卒带走,临走前,对白霄战嘱咐道。
“五弟,颜儿就交给你了。”
大夫人抚摸着叶卿颜的脸,眼中满是怜爱,声音温柔似水。
“颜儿,这几日你便去你舅舅府上歇着,不要乱跑,知道吗?”
叶卿颜微微点了点头。
“母亲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见没有热闹可看,府衙外的人都散去了。
秋姨娘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镇远侯和叶卿颜,目光毒辣起来。
但是马上,她又做出一副十分体贴温柔的模样,快走几步,拦住了叶卿颜。
“卿颜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几天一定饿坏了吧,今晚姨娘亲自下厨,让我们卿颜吃个饱好不好?”
叶卿颜躲开了秋姨娘伸过来的手,窜到了白霄战身旁。
然后用一种极为天真的声音说道。
“姨娘,我今天会晚点回去,候府的马车会送我的,您不用担心。”
秋姨娘刚想要说什么,被白霄战的手下给拦在了一旁。
白霄战瞥了一眼秋姨娘,冷冷地说道。
“卿颜丫头,你瞧瞧你姨娘多疼你,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她啊。”
叶卿颜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秋姨娘,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嗯,卿颜一定会好好‘报答’姨娘的。”
秋姨娘并未听出叶卿颜的话中有什么问题,她现在该担心的事儿太多了。
“姨娘,我们也回去吧。”夏蝉嬷嬷搀扶着秋姨娘上了马车。
叶蔓菁上马车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夏蝉嬷嬷。
触及叶蔓菁眼中的一抹恼怒,夏蝉嬷嬷有些心慌。
“嬷嬷,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这次你太令我失望了。”
“算了蔓儿,这儿人多嘴杂,有什么事回府再说。”马车内的秋姨娘甚是平静地提醒说。
叶蔓菁又看了一眼候府的马车,见到安然无恙归来的叶卿颜,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她发誓,叶卿颜拥有的一切都将会是她的。
今天叶卿颜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叶国公府的马车先行,白霄战压低了声儿对叶卿颜说了句。
“卿颜丫头,瞧瞧你那庶妹的眼神,跟藏着毒似的。”
“哦?是吗。”叶卿颜故作不知,巧笑淡然地钻进了候府的马车。
马车前后有士兵护着,颇为气派。
马车内,镇远侯将腰刀放在一旁,抓了抓脑袋,非常苦恼地说道。
“卿颜丫头,那个公孙修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他现在押着你母亲,是打算慢慢查哩。”
叶卿颜点了点头,一只手撑着脑袋,表情严肃。
“不瞒舅舅说,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白霄战有些难以置信地侧头看向叶卿颜。
见她说这话时不像是在开玩笑,追问道。
“你早就知道,为何?”
叶卿颜缓缓说道。
“今天这盘棋,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赢。目前为止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打乱已定的局面。”
听到叶卿颜说的如此玄乎,马车内的白霄战抓耳挠腮,很是着急。
“那个……卿颜丫头,舅舅是个粗人,不懂下棋,你倒是给舅舅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叶卿颜很是耐心地解释说。
“秋姨娘她们早已安排好了每一步,从母亲被抓,到母亲甘心认罪,再到所谓的人证,非常缜密。既然她们已经将每个棋子都放在了它们各自的位置上,那么想要马上将这盘棋给打散,基本是不可能的。首先,我们需要冲散这盘棋,打乱各个棋子的位置,这样它们就成了散沙,然后再逐个击破。”
“逐个击破我懂,跟打仗是一个道理的。但是那很费工夫,我就担心你母亲等不了。”
白霄战很是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叶卿颜淡笑着,接着解释说。
“舅舅,卿颜不懂打仗,但我说的‘逐个击破’并非一个一个击破。我之所以用棋盘比喻,其实是想说,下棋者纵观全局,按着自己的目的合理地安排好每一颗棋子,却没有想到,如果布置得太过严密,就很容易起到相反的结果。”
白霄战听的迷迷糊糊,很是费解。
但是他没有打断叶卿颜的话,而是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叶卿颜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马车内,绕了绕耳边垂下的发丝。
“也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说话间,她的双目变得清澈而灵动。
“如果我们想要破局,就必须找到最重要的一枚,然后将其拔出,那么,即便是再完整的棋局,少了那一子,都会变成一盘残局。”
“那最重要的一枚棋子,是谁?”白霄战慢慢听明白了些,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