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日的时间,北燕太子在围猎场和齐国两位皇子媾和的事就甚嚣尘上。
整个皇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时间,大街小巷、市井作坊,甚至于各大春楼内,都将此事作为了一笔大谈资。
所谓三人成虎,这件事被人越传越离谱。
到了最后,倒成了北燕太子和楚王的一段禁忌之恋、爱情佳话了。
谣言止于智者,然而这偌大的皇城,真正的智者又有几人。
百姓们对于那些宫中秘闻本就有极大的兴趣,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更加倾向于北燕太子和楚王相爱的故事桥段。
楚王府,宋承的身体才恢复过来,就听到外面那些人恶语中伤他的事。
他气得从床上爬了起来,拿着自己的佩剑到处乱砍。
“混账——本王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刘子安听闻此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楚王府。
一进院子,就看到楚王拿着把剑砍了一个婢女的脑袋。
那血淋林的脑袋滚到了他的脚前,将他吓得够呛。
“王爷,您现在不能动怒,得想个法子把这件事给盖过去。”
刘子安还算是镇定的,即便刚才被吓破了胆,还能够冷静地和宋承说话。
“咣!”
宋承回头看向刘子安,将那沾了血的剑给扔到了地上。
他披散着衣裳,头发也有些凌乱,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
刘子安很后悔自己没能跟着王爷一起去围猎场,不然也不会让王爷受此大辱。
那北燕太子胆大妄为,居然连齐国的王爷都敢碰,现在这件事已经弄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两人进了屋,宋承渐渐恢复了理智。
他坐在桌边,眼神一片死寂,其内布满杀人的猩红。
刘子安站在一边,甚是恭敬且诚恳地提议道。
“王爷,外面那些人听风就是雨,要让他们乖乖闭嘴,您就不能躲在府中不见人。
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坦然镇定……”
宋承目光凶狠,连一丝一毫的温和都装不出来。
他极不耐烦地打断了刘子安的话,喝道。
“够了!本王不想听那些废话!”
刘子安却很是大胆地接着说道。
“王爷,这个时候您该主动出击,先将叶家二小姐拿下。”
宋承显然来了精神,眸光深动,抬头看向刘子安,“你的意思是……”
“叶家二小姐已经到了及笄之年,王爷早该下聘礼了。
您带着聘礼,英姿飒爽地在城中绕一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定能够挡住那悠悠众口。”
刘子安这主意虽然不高明,却足以说服宋承。
因为眼下已经没有别的法子,就算不能让谣言止息,也要让其不再继续扩散。
确实,如果继续待在府中,只会显得自己心虚。
但如果他还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那“谣言”就能不攻自破。
刘子安默默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现在外面的人都说楚王和北燕太子是龙阳情深,现在下聘,多少能让他们闭嘴。
宋承那双满了野心和谋划的眸子眯了眯,对着侍卫李勇吩咐道。
“去让人准备下聘的东西。”
“是,王爷。”
他要所有人都看看,他现在好得很!
夜晚悄然而至,那皎洁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夜空中。
寂静的林中,破空声倏然传出。
“唰唰唰——”
“咻!”
数十根银针随着叶卿颜的手一挥,全都向着树干飞去。
她那双清冷的眸中,在这肃杀的深秋夜里,目光越发被衬得冷寂。
身着一袭锦衣的男子站在树边,声音绵长而冷酷。
“落了两根,再来。”
叶卿颜毫不犹豫地再次出手。
夜色下,她的眼神专注无比。
她平平地望着那粗壮的树干,对着它,将手中的银针用内力打出。
“咻咻——”
细小的银针,一根根都深深扎入了粗糙的树皮内。
她练习飞针将近大半个时辰,手腕难免有些酸胀,却倔强地不发出一声抱怨。
“唰!”
又是数十根银针飞出。
每一根银针都泛着肃杀的冷意。
树干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同样的,也有不少飞空的银针掉在了地上。
宋凌煊看了一眼今晚练习的成果,不得不说,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工夫就能够将内力控制自如,叶卿颜说不定很有天赋。
“今晚到此为止。”
“嗯。”叶卿颜甩了甩手腕,眸光沉静,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说不好奇是假的,她的内力,究竟是从何而来……
天快要蒙蒙亮的时候,叶卿颜一身疲惫地回到了国公府。
她晃晃悠悠地走到床边,张开手臂,面朝下,向着那柔软的被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负责守夜的春喜见自家小姐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晚,担心小姐的身体吃不消。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小姐多睡会儿,不让人打扰。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整个皇城便恢复了生气。
宋承骑在高头大马上,穿着一身华贵的锦服,神清气爽,吸引了城中百姓的注意。
而更加令人在意的,是他身后跟着的侍卫——他们所抬的东西。
街市上的男男女女围聚在一处,小声议论起来。
“那不是楚王爷吗……”
“是啊,看这架势,是要给谁家姑娘下聘礼啊。”
“还能是哪家姑娘,楚王和国公府二小姐有婚约,这聘礼,定然是送去国公府的。”
“不过昨儿个不是说,楚王和北燕太子……”
人群中立马有人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上,表示噤声。
“嘘!这事儿不能瞎说,是真是假都未必。”
“是啊是啊,说不定是有心之人胡编乱诌的。”
“就是,楚王这不是好好的么,一定是谣言!”
刘子安就跟在宋承后边,同样的神采奕奕。
他早就安排好了人混在那些百姓中间,将流言尽可能地压下去。
楚王大张旗鼓地来国公府下聘,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兰苑叶卿颜的耳中。
叶卿颜睡得正香,即便是听到了,也没有什么反应。
她将被褥蒙头盖,声音沙哑地喃喃道。
“下聘就下聘,又不是给我下聘,急什么……”
国公府的前院,那是相当热闹。
叶国公虽然觉得有些突兀,但楚王来下聘礼,他还是十分高兴的。
他刚才看过聘礼清单,这聘礼算是非常丰厚。
眼下国公府银库空虚,正好可以填补漏洞。
不过这事儿他也只是在心里盘算。
毕竟若是被人知道他想要扣下自己女儿的聘礼,那可是要笑死人的。
但是他一点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他花了那么多心血养大的女儿,当然有必要捞回点报酬。
“聘金,一万金——”
“聘饼,十担——”
“生果、四色糖,生生猛猛,白头到老——”
……
聘礼清单念完了,前院的一半地都被摆满。
叶国公笑得合不拢嘴,很是满意地摸了摸颌下的胡子。
他看着那些聘礼,不住点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透出满满的贪婪。
另一边,叶蔓菁听到楚王过来下聘,激动万分。
她穿戴整齐后,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前院。
真的看到前院摆放着的聘礼后,她得意洋洋、眉飞色舞。
国公府的小姐中,她的聘礼会是最丰厚的。
来看热闹的叶芙蓉站在苏姨娘旁边,眼中尽是欣羡的光芒。
她眼巴巴地看着,叹息自己没有二姐姐那样好的命。
苏姨娘的眼睛里也冒着贪婪的光。
想当年她嫁到国公府,也没有收过这么多聘礼。
叶蔓菁得意地扬起了自己的下巴,就差在院子里转几圈尽情炫耀。
但是当看到父亲身边的楚王时,她的心莫名地抽了一下。
想到昨天围猎上发生的事,她总觉得心里有根刺。
但是转念一想,这都是因为那个北燕太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管发生什么事,楚王都是她最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