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外。负责传报的太监觉得今天的运气糟糕透了。
从齐国璃王,到段衍段将军,再到长公主,都是突然就出现。
他都来不及传报,估计今天过后,他就得被发配到冷宫伺候。
祁嫣儿一身红衣,美丽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
几乎所有人都敛声屏气,不敢再有所言语。
倾城公主更是害怕得两腿直发抖。
刚才她所说的话,该不会,全都被姑母听见了吧……
王后也是满眼的恐惧。
南疆王更加了。
他对祁嫣儿的恐惧,来自于亲眼看到她是怎么杀了父王的。
“姑……姑母。”倾城公主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傲慢。
叶卿颜眼中的猩红渐渐褪去,向着朝这边走来的祁嫣儿行礼。
“母亲。”
南疆大臣们这才反应过来,一齐行礼。
“臣等见过长公主——”
宋凌煊看得清清楚楚,方才那击中食案的气刃,是祁嫣儿做的。
叶卿颜也猜到了,母亲刚才出了手。
至于母亲为何要打中食案,怕是为了……
祁嫣儿走到了殿前,幽幽开口。
“安阳心软,对你手下留情,所以只打翻了你的食案。
但本宫可不是会心慈手软的人。
倾城,姑母待你太过宽容了么。”
祁倾城紧握着拳头,出于内心深处的害怕,身体呈防御状。
她那个姑母,居然还说自己仁慈……真是可笑之极!!
什么叫做仁慈?
给她种下蛊毒,导致她终身无法怀孕,这就是姑母所说的仁慈么!!
她真想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事儿。
短短几句话,祁嫣儿这是认下了打伤倾城公主的气刃。
为的就是保护自己的女儿。
刚才她来得及时,看到叶卿颜对祁倾城使出了气刃。
于是她便使出了一道更加迅速的气刃,营造假象。
“母亲,方才……”叶卿颜想说,她有分寸,自己做的事,她自己会认,不能让母亲替她认。
但是祁嫣儿却非常理智地拦住了叶卿颜的话头。
她扫了一圈那些如坐针毡的南疆大臣们,冷笑着问道。
“本宫杀夫弃子,可是你们亲眼所见。”
她很少自称本宫。
而当她称自己为“本宫”的时候,便预示着要见血了。
群臣都纷纷摇头,面上是诚惶诚恐。
“不,我们……我们都未曾见过。”
砰!
一声闷响过后,便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啊!”
其中一个南疆大臣活生生没了脑袋,脖子处鲜血喷涌而出。
坐在他旁边的大臣彻底傻眼了,被吓得如同灵魂出窍。
祁嫣儿的手中还残留着道道青烟,眼神是无比冰冷。
杀了人,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叶卿颜也是第一次看到母亲杀人。
从前只是听说,现在,是亲眼所见。
人狠话不多,大抵就是像母亲这样的吧。
女人害怕不已地缩成一团,王后和孟贵妃脸色惨白。
尤其是孟贵妃,因为她方才说了不该说的。
“王上,妾身……妾身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孟贵妃想要借口起身离开。
但是她才刚起身,就感觉到一阵强大的气刃从耳边呼啸而过。
被气流扬起的青丝被气刃斩断了一缕。
孟贵妃一动不动,只一眨眼的工夫,身边的婢女惨叫一声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婢女如同炸了血一般,肚腹一个血窟窿,肠子流了一地。
“啊——王上,王上救救臣妾……”孟贵妃反映过后后,吓得往南疆王怀里钻。
她这个时候也不管好不好看了,魂儿都被吓没了。
祁嫣儿瞥了一眼吓得六神无主的 南疆大臣们,接着她先前的问话冷声道。
“没见过本宫杀夫弃子不要紧,现在给你们机会,睁大眼睛看看,本宫是怎么杀人的。”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大臣当场丧命。
脑袋活生生炸开了花,和食案上的豆腐脑相得益彰。
接连三个人都死了,而且还是在大殿之上,在南疆王的寿宴上。
叶卿颜知道,母亲这些日子,原本就因着父亲的事而心情甚是不佳。
这些人,完全是咎由自取啊。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直挺挺地跪地,向祁嫣儿求饶。
“长公主……长公主饶命,臣不敢了,臣再也不敢多嘴了。
臣该死,臣罪该万死啊——”
如此一来,宴会厅内,其他那些说了不该说的话的,也都纷纷跪地求饶。
“长公主饶命,饶命啊——”
倾城公主更加是吓破了胆。
她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杀人场面。
纵使她以前折磨过不少下人,但从来没有如此迅速地要一个人的命。
肠穿肚烂、头破血流,她那个姑母,杀起人来真的连眼睛都不眨的。
连续几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倾城公主不可控制地害怕到身体哆嗦。
她转头一看,孟贵妃已经扑进父王怀中寻求庇护。
见祁嫣儿朝自己这边走来,便知下一个就轮到她。
“不要……姑母……不要,倾城知错了。
求姑母念在倾城少不更事,别跟倾城计较。
姑母,你一直很疼倾城的,你忘了吗……”
倾城公主连连后退,主动示弱,是为了以一个弱者的姿态寻求众人的同情与保护。
此时王后也是担心得想要起身拦阻祁嫣儿。
但是,祁嫣儿却并没有动手。
她只是走到倾城公主面前,那居高临下之势,令倾城公主不自觉地跪了下去。
扑通!
几乎是匍匐在祁嫣儿脚前,身为嫡公主的尊严,在众人面前被无情地践踏。
叶卿颜看到这一幕,南疆的朝臣们,个个都害怕母亲会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的害怕,终归到底,是因为母亲的强大。
南疆王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孟贵妃,但确实一副随时都要拿孟贵妃来挡刀子的架势。
想到当年祁嫣儿冲入王宫揪出父王的场景,南疆王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悸怕。
他其实也很恐惧,但是身为一国之君,他必须得装着很平静的样子。
“皇姐,这都是误会,倾城不知礼数在大殿上胡言乱语,孤王日后定好好管教。”
王后立马顺着南疆王的话,颤抖着声儿道。
“是啊长公主,还请您饶了倾城这次吧,等宴会结束后,本宫一定亲自带着她给你赔不是。”
祁倾城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双目无光,但是两只手却紧捏着裙角。
她恨,恨自己的父王和母后要看祁嫣儿的脸色。
身为王室,甚至连父王,身为南疆王的父王,都没有办法反抗祁嫣儿。
祁嫣儿收了手,却并非是因为南疆王和王后的恳求,而是因为目光落在了婢女手中的那“寿比南山”四个大字上。
这字是叶卿颜所写,笔锋潇洒,来去自如。
“寿比南山么,若是能够安分守己,自然能够寿比南山。
可若是不知餍足……”
她说这话是意有所指,似有若无地瞥了眼南疆王,其内满含警告意味。
南疆王心下一沉,想着她该不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吧。
他之前让手下的禁军救走宫云修,又偷走了夜孤渊的尸体,难道祁嫣儿查到了什么线索么。
不可能的……他那些禁军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不会被抓到把柄才是。
南疆王故作镇定地让人给祁嫣儿赐座,待祁嫣儿入座后,他才敢开口安抚那些吓得不轻的大臣们。
“诸位爱卿,都入座吧。”
朝臣们看了看祁嫣儿,见她脸上似乎怒意已消,悻悻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了。
倾城公主的腿非常软,几乎要站不起来。
还是婢女翠儿将她扶了起来,然后又将她搀扶到位置上坐着。
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今日她是想要趁着姑母不在,安阳没有什么靠山,便好对付些。
没想到,齐国璃王来了,就连姑母也突然过来了。
安阳究竟是哪儿来的这么好的运气,居然有这么多人站出来帮她!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不过即便姑母来了也没什么,因为那字迹,所有人都看见了,根本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安阳那个贱人就是叶卿颜啊,她倒要看看,谁还能够帮她撒这弥天大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