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众人眼巴巴盯着上戏台的戏子们,等待着好戏开场。
离旌一哂,扬起下摆潇洒坐下,顺势拿起一壶酒斟了一杯。
“咿呀——”京腔一起,在场的人尤其是黄祁浑身一震,冷汗几乎就要从鬓边流下。
“本风尘女却遇娇儿郎——”
“鸳鸯帐暖花开富贵——
”睁眼人间一场大梦——”
“火索烧断纤纤玉手——
“悲戚作苦何处说——”
“可怜腹中胎儿难保——”
“人生几度风雨——”
“被那无情薄郎亲手断送——”
“……”
京腔悲转起合,每一节鼓点都敲在黄祁心上,伴随着呼号声,穿过大火钻进他眼里。
离旌鼻下凌冽酒香,低眉细细品——“好戏啊,藜蒿你说呢。”
“嗯?”藜蒿不解,“额……确实还不错。”
黄总典见着他儿子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暗暗用力,“镇静些,慌什么!”
黄祁一抹额头的虚汗,怔怔的望着台上的一出“好戏”。
水源发祥地一般较为寒冷,陈善和南离风寻着水声一路找过去,逐渐发现旁边的竹林变得越来越稀疏,而且根根长不高的样子。
“等等。”陈善顿步,“你闻。”
南离风面罩下的鼻一动,“臭气很淡,不离尘应该是洗去了一身腥气,这水流动到山下,气味全被冲散了。”
“这里理应还有一个巢穴,能造得隐秘而不被发现,料想不离尘神识可见一斑。”陈善喃喃道。
“如果你是不离尘,你会把巢穴造在哪儿?”陈善又问。
南离风瞧陈善一眼,凉气十足,“我不是不离尘。”
“……我知道你不是,只是预设……”陈善凝噎。
南离风掀眉,眼中轻巧,“预设?以人的念头去预设异兽的念头?”
陈善一惊,瞧见南离风眼中的轻薄,霎时顿悟过来。
他竟然将两者混为一谈了!
人是人,兽是兽。人以本身出发去妄加揣测异兽的念头,岂不荒诞!
陈善面色一麻,翁声道,“是我唐突过于心急了。”
南离风不言,抬步向前,穿过竹林来到小河边。
“水流交冲,水非石凿却能入石,落差极大。山涧声响震耳,就算不离尘到了我们身边,或许我们也察觉不到。”
陈善听着,仔细琢磨,“你的意思是不离尘用山涧悬流声响作掩护,好掩盖自身发出的动响?”
“如此说来,不离尘的巢穴一定在周围,离我们不到百尺也有可能。”
南离风不语,转向一旁极其壮观的壁上悬流,沉稳开口,指着,“不离尘的老巢,就在那儿。”
陈善眉眼一动,上前,望着水流湍急直泄而下的悬流,“不可能。悬流湍急,就算里面有洞口,不离尘如何进入?怕是没等进去就直接被冲下悬崖掉进河里了,这不合理。”
南离风转身盯着陈善,眼中轻嘲,“陈遗情究竟教出来的是什么资质,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就罢了,一点洞察都没有吗?。”
南离风口下不留情面,直接将陈善呛了个没声。
南离风平素最烦这些个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的世门子弟,陈善今天表现的这几点,正中南离风下怀,于是在南离风心中,陈善很快成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切身实质。
陈善倒也恭敬,不急不恼,保持着世家大门的良好教养,“公子不必关心本门之事,当下还是找不离尘要紧。”
南离风眉眼一动,哂笑。看着陈善明明心里很气却还是硬要维持着世家风范的做派,不屑,转过身去。
陈善环顾着四周,飞驰直下的悬流发出了巨大声响,砸在石头上的水到了较为平坦的地势立马一泻千里一样的往山脚流去。
陈善凝眉抬眼,“你说,这河流究竟是不是从高山上流下来的?”
南离风见陈善盯着水流,又看了看不离尘所在的悬流,思索了半刻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水……似乎一点也不冷呢。”南离风说道。
陈善抬眼,望向南离风刚才所指的不离尘老巢,少年剑眉扬尾,眸光一闪,“原来在那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