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绽莲花辨因果,是非曲直伤为证。
机关算尽一场空,棋差一招满盘输。
李靖看罢多时,一拍帅案。
“来人,给受伤之人验伤。”
“喳是。”
一帮军卒上来给刘梦龙这边五人验伤,另一边给柴玉章等人验伤。
刘梦龙一见要验伤,冲着几人使个眼色,几人心领神会,借着军卒手一挨身体,夸张倒地不起,抱伤哀嚎。
大喊道:“好疼啊,轻点,我浑身是伤,你下手这么重,是不是跟楼学贤一伙的,故意整我们,疼死我了。”
全场众人一看,伤的这么重,碰一下就疼,这也太严重了。
啪的一声,一拍帅案。李靖怒声道:“验伤军卒你可是被人收买了,故意下手颇重,从实招来。”
验伤军卒一脸委屈,心说:“我们随便碰一下,摸摸伤口,怎么就成被人收买了,真是岂有此理。”
验伤军卒往上一拱手,袖口中银光一闪,在场很多人都看到了,李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大喝一声:“来人搜他几人袖子,里面有何物。”
“喳是。”
俩边有侍卫上前,伸手一摸验伤军卒袖口内,掏出一块碎银约有五两,往上一递。
中军官接过碎银,呈给李靖。李靖把几块碎银往桌上重重一拍,啪的一声,震的耳聋直响。
一指验伤军卒,双目含怒,厉声道:“这是何物,还未受贿,银子从何而来,还不给我交待清楚,不然军棍伺候。”
验伤军卒一脸懵逼,心说:“我没收银子啊,这银子从何而来,我也不清楚啊。”
有人不清楚,可有人看得清楚,正是修鸿州与赵灵玉,他俩来时便看到,刘梦龙拿着碎银,跟鹏万里等人鬼鬼祟祟,不知交待什么,随后银子就不见了。
验伤军卒一碰鹏万里四人之时,这四人武艺高强,那手多快,身体一动手轻微一扬,瞬间就将银子塞进军卒袖口,快如光闪,除非是武艺高强之人,一般人你眼睛根本跟不上。
验伤军卒哑口无言,李靖彻底怒了,怒喝一声:“来人,给我将这几人,拖出去重打二十军棍。”
“元帅,我们冤枉啊。”验伤军卒赶紧开口,但为时已晚。
侍卫上前双臂一架,就给拖到外面,往长条凳上一按,脱掉长裤,抡起军棍就打,响起一阵惨叫之声。
外面暂且不提,再说帅厅内,李靖怒火未消,含怒目光扫视刘梦龙与楼学贤二人,刘梦龙心里有谱,眼观鼻,鼻观心,镇定自若不发一言,来个以不变应万变,任尔狂风拂山岗,我自青松不动摇。
而相比之下,楼学贤就有点沉不住气了,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元帅,我以为贿赂军卒之人,就是刘梦龙,请大人给他用刑,让其从实招来。”
刘梦龙听完心里直笑:“楼学贤,你真是寿星老上吊自找没趣,做官都做傻了,这时候谁开口,总管大人就看谁不顺眼,这都不懂愚不可及。”
李靖闻言,转头看着楼学贤,气不打一处来,心道:“我还没怀疑你贿赂之事,你倒是跳出来自证清白,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指挥起我来了,你真能耐啊,不过四品官在当朝二品面前指手画脚,真把自己当御史了,不自量力。”
李靖心里带怒,表面并未发作,只是冷然一笑:“楼大人,究竟是我审案还是你审案啊,你私自出京到我这里来,一没圣旨二没口谕,还要本官再说下去吗。”
一番话说得楼学贤面色大变,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他赶紧拱手一礼,退到一边,拿出手帕擦拭汗水。
李靖看着刘梦龙道:“刘将军,你可有说得,尽管道来。”
刘梦龙冲上抱拳拱手:“回禀元帅,末将以为,身为将军就该带兵守疆卫土,平灭匪患,末将自打先锋营建完,就带兵四处击杀响马,保护商路,不敢谈功劳,但无愧于心,自己军营被他人占领,若都要不回,谈何为将带兵,请元帅明鉴。”
李靖闻言深深看了一眼刘梦龙,发现其身上有很多,自己当年为国征战的决心和毅力,只不过当年自己壮志凌云未得施展,仕途也颇为不顺,遥想过往看看面前之人,人生若能尽展抱负,也不枉白走世间一遭。
越看越觉得刘梦龙颇为顺眼,心里欣赏之时,下面传来声音,侍卫上前禀报:“回禀元帅,军卒已开口愿招,请元帅示下。”
李靖收回欣赏目光,挥手让刘梦龙退下,开口道:“带军卒上来。”
“喳是。”
验伤军卒被拖上厅内,往地上一扔,李靖一拍帅案,朗声道:“抬起头来,有何隐情速速道来。”
“回禀元帅,小人确实没收贿赂,不知银子怎么到得袖里,不过小人听闻,楼大人在军中散布谣言,说刘将军是遗孤,有可能是梦子舟的儿子,朝廷的钦犯,让我们搜集证据,一并交给他可以领赏。”验伤军卒道。
“你胡说,我根本没散布谣言,你这是反咬一口,元帅你不可信他,来人把他拖出去,斩了。”楼学贤站出来,气急败坏说道。
两旁众将看向楼学贤的眼神,都充满了敌意,鄙视和愤怒,若不是有李靖在场,会群起而攻之,教训一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京官。
李靖趁着脸,面沉似水看着楼学贤,冷笑一声:“楼大人,好大的官威,竟然要替我发号施令,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陇右道轮不到你一个四品京官,在这里张牙舞爪,还不退下去。”
一番话说得楼学贤脸红脖子粗,灿灿一笑退下不言。李靖凝神沉思半响,转头看向楼学贤。
“楼大人,你出京奉的何人旨意,所来目地为何,你该详细给我说清楚了,不然你私自出京,可是犯了欺君之罪,我上奏一本,你可是要人头搬家,请楼大人想好了再说。”李靖面带冷意,一字一顿说道。
感受到四周不善眼神,再一听李靖之言,楼学贤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心里暗道:“都怪这个该死的军卒,不然我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胡说八道什么,其心可诛。”
心里所想,表面还得客客气气,冲上一拱手道:“这个在下奉了何人旨意,目地为何,元帅不必知道,总之一句话,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京城水很深,我劝元帅还是莫要趟这个浑水。”
楼学贤软中带硬之言,一下让李靖陷入沉思中。
刘梦龙在一旁看着,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上前一步冲上抱拳拱手道。
“启禀元帅,末将听过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既然楼大人老打哑迷,不如说说他带兵占营以及挑唆军卒打架之事,还请元帅明鉴。”
刘梦龙一番话点醒了梦中人,李靖从楼学贤出京之事上,脱离出来。
一拍帅案,冷声道:“楼大人,既然你不说出京之事,就说说强占军营之事吧,若你再不说,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楼学贤含恨瞪了刘梦龙一眼,心说:“梦子舟的余孽,不用你咋呼,等我收集完证据,就是你刑场挨刀之时,暂时让你多活几日。”
冲上抱拳拱手道:“回禀元帅,我带兵来到西州无处安身,看哪军营空着,才住了一阵,何来强占之说。”
李靖转头看向王庭州,王庭州一看李靖眼神,已知其意,出列施礼。
“回禀元帅,楼大人来到西州,说是奉旨巡视,我给他们安排到驿馆暂住,次日他带兵擅自做主,住进先锋营,还打伤守门军卒,这个李将军可以作证,另外我劝其退出,楼大人置若罔闻,末将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带兵住下去。”王庭州朗声道。
楼学贤紧着给王庭州使眼色,威胁于他,没想到王庭州仗义直言,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气得楼学贤暗咬钢牙,恨得牙根痒痒。
李靖询问其余众将,都跟王庭州说词一样,李靖心里已然明白,楼学贤其意,李靖心道:“在我的陇右道,玩你京城的哪套假传圣旨,阴谋陷害,真是找错了地方,我绝不会任由你胡作非为。”
想到这,李靖一拍帅案,朗声道:“来人将今日参与打架军卒,全部赏二十军棍,带头打架之人,赏三十军棍,以儆效尤,先锋营归刘将军,再有人闹事,军棍伺候,刘将军留下,其余人等散会。”
众将领施礼告退,军卒把俩方参与之人都拉出去执行军法,刘梦龙冲着鹏万里等人使个眼色,鹏万里等人心领神会甘心领罚,而柴玉章颇不服气,看着楼学贤,希望他为自己求情,但楼学贤丝毫没有表示。
柴玉章心里暗骂:“好你个楼学贤,我为你受伤,你连替我求情都不肯,你个白眼狼,你给我等着,我会报复你的。”
随着柴玉章被人架下去受刑,厅内只剩下楼学贤与刘梦龙三人,楼学贤恶狠狠的瞪着刘梦龙。
刘梦龙转头冲其微笑道:“楼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陷害人还是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另外这里是挥洒血汗的边关,别跑这里玩弄心计,根本行不通的。”
楼学贤被刘梦龙一番话,气得暴跳如雷,扑上去要打刘梦龙,刘梦龙使个魁星踢斗,背后一脚,啪的一声,噔噔噔噔,连退四步,脚下不稳摔个四脚朝天。
刘梦龙嘻嘻一笑,嘲讽道:“想动武,楼大人可是用错了地方,还是回京城玩弄你那套,上不了台面的龌蹉伎俩。”
李靖看着楼学贤被打,心里解气,一拍帅案,怒声道:“楼大人,你还不退下,等待何时,跳梁小丑不值一看。”
楼学贤羞愤交加,指着李靖与刘梦龙二人,发着狠话道:“你俩给我等着,等我回京,好好参你俩一本,让你俩吃不了兜着走,哼。”
一甩袍袖,楼学贤捂着肚子,脚步蹒跚离开帅厅,李靖离开帅位来到刘梦龙近前,摸摸其头,与他交谈起来,俩人从突厥谈到响马,再谈到吐蕃,相谈甚欢,最后把酒设宴,谈到三更天才离席回屋。
次日一早,阳光明媚。
刘梦龙梳洗完毕,在演兵场独自练拳,拳影霍霍,腿影如山,正练之时,修鸿州与赵灵玉等人纷纷到来,收拳静气,几人来至点将台愉快交谈。
一声鼓响,全营五百军卒开始操练,修鸿州看着下面军卒,皱着眉头对刘梦龙道:“贤弟,你这军营才这点人手,以后如何能纵横大漠,剿灭成千上万响马。”
赵灵玉在旁打趣道:“他能有这五百人还是打擂招来的,不然就剩他光杆将军了。”
刘梦龙闻言,侧头沉思片刻道:“今日不如设擂招兵,两位随我同去。”
修鸿州与赵灵玉欣然点头应允,用过早饭,刘梦龙与修鸿州及赵灵玉等人,带着李忠等人浩浩荡荡离开军营,来到市集擂台。
刚到切近,就见有军卒在拆擂台,刘梦龙打发李忠一问得知,是楼大人下令拆擂,刘梦龙心里这个气啊:“楼学贤,你是一天不跟我做对,心里难受是吧,哪咱俩就好好耍耍,看谁玩死谁。”
刘梦龙一挥手,鹏万里与宋朝亮五人,上去照着拆擂军卒就打,宋朝亮蒲扇拳手抡开,“呜”的一拳,将一名军卒打倒在地,满脸是血。
那名军卒一捂脸,叫道:“你为何打人。”
鹏万里上去就一脚,将他踹的一溜滚,飞起一脚,又踢飞另一人,随着五人带头,先锋营众军卒,如狼似虎殴打拆擂军卒,打得楼学贤手下军卒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将拆擂军卒打跑,李忠等人带人修补擂台,将彩旗竖起,横幅一挂,李忠八人将大嗓门吼开。
“南来北往的人听好,游击将军刘梦龙,开始招兵了,觉得自己武功行的,上擂露俩手,只要能在将军手底下过三招,都能立马报名入军,各位好汉还等什么,上擂亮身手吧。”
刘梦龙与修鸿州等人上擂等待,黄士新与俞雪如俩人头戴斗笠,一身白衣站在赵灵玉身后,这俩人与赵灵玉颇为投缘,刘梦龙干脆命二人贴身保护赵灵玉。
李忠破锣嗓子喊了半天,围观百姓越聚越多,当中有人跃跃欲试,就上了擂台,刘梦龙要起身,鹏万里拦住他。
“杀鸡焉用牛刀,将军请让我出手,不行你再上。”
刘梦龙闻言微微点头答应,鹏万里大步流星来到擂台中央,登擂之人与他一打照面。
鹏万里抬眼一看,来人细高挑大个,双臂过膝,身穿青袍,腰扎丝带,足蹬快靴,发髻挽起用布一包,一副庄稼汉打扮。
往脸上看,吊哨眉枣核眼,眼睛倍亮,蒜鼻头四方海口,脸色煞白跟白纸相仿,一对元宝耳朵灵巧相称。
此人抱拳拱手。
“臭豆腐,在下周万德,行走江湖多年,有个绰号鬼手长臂猿,巧解万家锁,人称豆腐快手客。”
此人一张嘴,一股臭味熏天,熏得鹏万里捂住口鼻直往后退,心说:“这人吃多少臭豆腐,都快把我熏的吐了。”
退出十步远,鹏万里勉强开口道:“在下快刀夺命客鹏万里,请。”
俩人拉行门,迈阔步,往前一凑,举拳便打,周万德长臂一展,上面一拳猴子摘桃,虚晃一招,下面一拳猴子捞月,双拳不分先后击出,虽然拳速不快,但胜在招式巧妙。
鹏万里施展潜龙升天掌,双掌快速上下一分,侧身一腿直取胸口,这招天地阴阳使得也是颇为巧妙。
周万德招式一出,再想变招已然不及,但这小子也有绝技,大嘴一张,一股臭味扑面而来,臭气熏天让人作呕,鹏万里撤手一捂口鼻,出脚一慢。
周万德趁机徹步闪躲,往前一跟步,一拳猛击前胸白猿献果,下面一个勾挂连环退,这还不算完,大嘴一张一股臭气熏过去,奇人奇招。
鹏万里也算闯荡江湖多年,从未见过用嘴里臭味熏人的,只能一手捂口鼻,单掌一立斜切关节,提膝一横招架连环腿。
周万德得势不饶人,变步换招,双拳一合交叉击来,下面来个扫堂腿,步步紧逼,招招致命,而鹏万里为防臭气,单手出招,步步后退,渐落下风。
后面观战的刘梦龙等人,看着颇有喜感,头一次见用口气攻击别人的,真是稀奇古怪,闻所未闻。
就在刘梦龙等人观战之时,楼学贤得报之后,又领着人来捣乱,路过骁骑营门口,想找柴玉章带人助战,结果一问得知,柴玉章被周宗良赶出骁骑营,发配到劳兵营,劳兵营也不要,最后无处可去,被安排到火头军做饭去了。
得知消息一番唏嘘之后,楼学贤带着手下,直奔市集擂台而去,不跟刘梦龙做对到底是誓不罢休。
等他们来到擂台,周万德已与鹏万里打了一百多个回合,鹏万里万分别扭,落在下风中,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而周万德越打越开心,能把鹏万里逼成这样,可以算是扬名立万了。
日后进到营中,必受重用。后面刘梦龙等人看得清楚,修鸿州道:“贤弟,不如让他俩罢手停战吧,这样打下去有何意义。”
刘梦龙闻言微微一笑,点头应允,叫过贺芒道:“去叫停他俩,把他俩都给我带过来。”
“遵命。”
贺芒上去找个空隙,插空接下俩人招式,弄得二人手忙脚乱,纷纷撤招后退。
周万德犹不服气,冲着鹏万里大喝道:“姓鹏的,今日看在刘将军义薄云天面在上,放你一马,不然你不是我对手。”
把个鹏万里气得差点没吐血,心说:“你怎么这么无耻,靠嘴里臭味赢我,亏你好意思说的出口,你的无耻程度都快赶上将军了。”
刘梦龙猛然连打几个喷气,摸摸鼻子,心说:“我招谁惹谁了,又有人使劲念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