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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自由了

后来,听说姑父带着李凯哥去了北京,巨额的医疗费用将他压得踹不过气。

可是,他的心中有个信念,一直支撑着他坚持了下来,每天白天在外做苦力,晚上就去医院守着李凯哥。

二零零七年八月,远在浙江打工的母亲骑自行车出了车祸,被一辆货车撞了,货车司机跑了,警察将货车卖了的钱给母亲作为补偿,可是,那么点钱,根本连医疗费都不够啊。

还好,当时父亲和哥哥也都在外面打工,加上姐姐和姐夫的帮助,母亲还是从鬼门关走了出来。

这里没有提母亲伤得多重,是因为她出事之后很久,已经出院了,我才得到消息,可能是他们有意瞒着我吧。

母亲刚出院,父亲就将她送回了家,二零零七年十一月,爸爸妈妈安全抵达家中,当时的母亲走路都还一瘸一拐的,落下了一辈子的病根,阴天会痛,下雨会痛。那时候我还在读初三。

那段时间,爸爸很沉默,妈妈也很沉默,基本没有和我说什么话,我在想,是不是我没有把家收拾好,他们生气了呢?

我也很沉默,在懂事以来,父母的形象在我映像中就非常模糊,总共也就见过两次。

我开始学会了抽完,打架,反正以前自己不喜欢的事自己全做了一遍。

记得那时候爸爸的烟叫做红梅,五块钱一包,我整包整包的拿到学校,分给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

父母回来的第三个星期,远在浙江的哥哥又传来了噩耗,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被人砍了,听说全身都是刀口,血淋淋的,恐怕是活不了了。

父亲听到这个消息,一句话也没有说,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当天晚上就走了。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姑父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吧。他们从来不说“我爱你”,却用行动证明了我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

我暗中也有些庆幸,爸爸离开了,就不会知道我将他的烟拿了。也有些伤感,我那个从小感情就不是很好的哥哥,恐怕就要没了。

爸爸走后的第三天,星期六,我从学校回家了,那天,母亲发现了我拿了父亲的烟,将我叫到房间,不轻不重说了我几句,我当然没有承认,母亲也没有一口咬死说是我拿的,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和平时一样,星期天回去学校,星期六才能再回来一次。

我在学校越来越混,越来越不听话,经常逃课上网,那时候的我甚至以为,只有那个网络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其他的,都是假的。

不过,那时候的学校也比较宽松,除了班主任,其他老师基本不会去理会这节课有多少人,在他们心中,只要那几个学习好的学生还在学校,还在认真听课,这就够了。

我也有不想逃的课,比如说,体育课,那时候我们154班和159班的体育课是同一天,这样的安排,我非常喜欢,因为,只要上体育课,我就能看到她了。

她叫许青云,是我上初中以来唯一暗恋过的对象,一头乌黑的齐肩短发,一身运动细眉大眼,鼻子微挺,嘴角总是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些,都是我脑海里臆想出来的,其实我根本不敢认真去看她的脸,她会给我一种自卑的感觉,所以,初中三年,我也只是敢暗恋她而已。】

她是159班的班长,我想不通,为什么会选一个女生做班长呢?因为学习好吗?因为长得好看吗?我不知道。

我喜欢体育课,喜欢打篮球,喜欢在她面前打篮球。

我们154班的运动健将很多,所以打篮球的人也很多,我们两个班每节体育课都会组织一场全场,由体育老师计分。

我刚好也是我们班的主将,一米七五的个头可不是盖的,我拼命在她面前展现我自己认为的酷,三步过人,盖帽,能表演的我都表演了。

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很青涩,我以为,女孩子都是喜欢那种坏坏的男生,所以,体育课结束后,还不忘当着她的面点燃一支香烟,大摇大摆的抽着。

那也是我最后悔的事了,为什么就忍不住非要在她面前抽烟呢?

我清晰的记得,当时的她看我的眼神是多么的不屑和鄙夷。

从那天起,每节体育课,在那个特定的座位,我再也没有看到过她,偶尔能在操场相遇,她也会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或许,在她眼中,我就是一个坏学生吧,坏到让她反感的坏学生。

后来,家中传来一个好消息,哥哥醒了,而且康复的很好。

这真是个好消息啊,给整个充满阴郁的家庭灿烂的阳光。整整一年的阴雨天气,终于天晴了。

我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以前的那些不和,只是表面上而已,其实,他有多疼我,我能感觉到。

小时候,不管谁敢欺负我,不管是比他大的还是比他小的,人多人少,永远是他站在我的身前。

二零零八年七月,我初三的学业结束了,我没有打算再读下去,向往外面的阳光与自由。

八月,父亲带着哥哥回家来了,二姨娘三姨娘都给哥哥买了衣服,庆祝他归来。

我也和爸爸表明了我不想再读书的想法,意外的是,爸爸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反倒是哥哥不知道哪里抽了风,居然说想去读书。

爸爸托关系将哥哥送进了学校,从初三开始读起。

在我想来,本来已经高二的哥哥,现在去读初中应该说是非常简单的。

爸爸将我带去外地打工,这是我第一次出门,感觉非常兴奋,坐的是面包车,幺舅买的,可惜,我太过丢脸,从镇雄上车一路吐到了楚雄。差点连苦胆都吐出来了。

经过十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楚雄州冬瓜镇,这里,是幺舅他们包的工地,同时在工地做事的还有我的表哥王安爽,还有高虎,他们的力气老大了,反手背两包水泥还能跑,我有些不服气,好歹我也是学校运动主力军啊,两百斤应该不是难事吧?

“来,大叔,我也来两包。”我信心十足的背对着大叔,他将水泥轻轻放在我的背上,只是一包,感觉很轻松,再多一包应该没问题吧?

等了一会儿,第二包水泥也上了我的背,顿时感觉压力好大,不过,我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就算到了极限,也不会轻易去认输,因为我觉得那样很丢脸。

两包水泥在背,我感觉就像背着一个世界一般,一步一步走向我呢工地,我们是修建挡墙的,两个工地之间不过十来米,可是,就这十来米,对于当时的我来说,真的好长好长。

我终于有些懂得了父母,懂得了姑父,懂得了每个长辈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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