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大婶和善地笑笑。“我要两斤虾。”
“好咧!”大婶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塑料袋,弓起腰,拿个大笊篱下手捞活虾。
久未登门的画家小姐受到了徐家女眷们的热烈迎接。
因赶着过生日的缘故,隔壁近邻也送来了礼物和自制小食,见到车宋河就不肯走了,非拉着闲话闲叙。
毕竟连吃带住做了两个月菜铺小工,没有不认识的邻居。
徐朗星提着蛋糕进门,迎面瞧见人挤人的场面以为走错门了,又退回去看了看门牌。
徐妈妈笑着过来接走了蛋糕。
“最近出新画册了吗,画的什么内容呢,还是那种金头发绿眼睛的吗。哎呀我们国内的黄皮肤黑眼睛更好看,画那些吧。”
“好多画画好的都在开培训班,你也要开一个吗。”
“我家孙子也爱画画,老师说他有天赋呢,你什么时候来看看,他画得到底怎么样哇!”
“还记得她穿个大短袖衫半截裤在那卖菜呢,谁想的到是画家来体验生活啊。”
“怎么想不到,细皮嫩肉的哪里像做惯粗活的?瞧瞧我们的手,再瞧瞧她的。”
她的手被一把抓住。
“这是画画的手,是艺术家的手!”
“是啊是啊。”
车宋河笑得脸都僵了。
徐妈妈见状这才上前来把她们给轰走。
“都回去做饭去吧,王姨快给你家老头子买菜去,何婶你孙子快放学了赶紧去接,李大妈顾大叔家的狗又要到你厨房偷东西吃了,快点回去看着。”
大家嘟嘟囔囔地这才笑着离开。
徐妈妈护着车宋河往屋子里去,徐柔静早就把菜饭摆好拿着筷子等着她们。
徐朗星漫不经心地在屋里转悠,眼睛却时不时瞄某人几眼。
徐柔静把他往车宋河身边推推,“你坐呀,难道你是客人吗,你愣着干嘛。”
看来他并没有把提出分手的事情告诉她们啊,车宋河暗忖。
他皱眉看看她,再皱眉看看自己的姐姐。
“你坐吧。”车宋河碰了碰身边的另一张小凳子,不怎么情愿地说。
徐妈妈和徐柔静以过来人的身份笑笑算是交流了心得。
这样的别扭车宋河住在她们家的时候,和家常便饭一样常有,她们才懒得管。
“小河,画画的工作最近顺利吗?”徐妈妈问。
“嗯,挺顺利的。”她面不改色地回答。
徐朗星在侧边眯起眼睛看看她。
“小河,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外面住,会不会有些危险,要多提防坏人。你可以随时回来住,我们照顾你。”徐妈妈继续说。
“没事,徐阿姨,我机灵着呢,不会往坏人多的地方扎堆儿。”她大方潇洒地自夸。
徐朗星在侧边又眯起眼睛看着她。
她一生气扭头瞪了他一眼。
本来是想瞪的,然后看见他,不知怎地瞪完又想笑。
“喔,没错!就得那样。离坏人躲得远远的才好。”
徐妈妈慈眉善目,与徐柔静不同之处在于,徐柔静人如其名,柔顺沉静。
徐妈妈则是年纪大之后才脾气好些,年轻时约莫也是个暴烈性子,否则徐朗星的父亲那么忙,她哪能将两个孩子照顾得这么好,准得是有些不好惹的主儿。
现在也不时的口硬心软的总得啰嗦几句呢。
“不过,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们小星是警察,他会保护你。快,让你姐姐给你讲讲,她找了个男朋友。”
徐柔静甜蜜地讲述起,她招聘修理汽车老师傅时的一段奇遇。
那位敦厚淳朴的男士比她几岁。应聘时大喊,把你们老板叫出来,考考我的技术。
他原是汽修学校的专业老师,因着母亲生病需要照顾不方便住校工作,便找个离母亲家近的工作,下班了好去料理。
徐柔静说,我就是老板,这点他完全没想到。以他的认知,女人可做不了这又脏又累的活儿。
天长日久,两人互生情愫。男朋友的修理技术好并且专业,还诚信不乱收费,大老远的客人都专程开车过来找他修理,修理店的生意很快就忙不过来,又招了两个小工。
车宋河听着羡慕极了,继而再想到自己,觉得自己可怜得不行。
年纪轻轻长相美貌又有艺术加分,却偏偏被分了手,又气又恨,暗自骂了徐朗星好久。
晚饭过后,姐姐和徐妈妈出门散步,她独自坐在门前石沿上,看看星星,看看月亮。
一只装满水果的玻璃盘子推了过来,她装不知道。
又被推进了些,直到碰到她的手,她就又推回去。
徐朗星很快发出一声感叹。“物是人非是不是就说的这个意思。上一次你站在这里时,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很乖的。”
车宋河刚喝下一口水,听到这话差点没吐出来。
说的一点没错,她那时候,还死乞白赖的在这赖着要跟他好呢。
她撅起嘴,不理他。
他倒也无所谓,自顾自的做到她旁边,挨得很近。
“你那次,干嘛推开我。”他用又稳又低的声音说。
倘若她的心是又细又硬的琴弦,那么他的温柔,低沉的声音,看着她的眼神,就是撩拨出琴音的三件法宝。
她是吃软不吃硬的,像韩成俞那样跟斗鸡似的天天挤兑她,她可一点不怕,还有点互相切磋的愉快感。
但换做徐朗星就不行了,他只要用含情脉脉地眼睛一看她,她就想缴械投降。
“不是你提出分手的吗。”她不满地嘟囔道,声音非常小。只是还没有到有蚊子的季节,否则蚊子的嗡嗡声,都要更大一些。
“那你怎么不问为什么。”他平静地问。
她低下头,不言语,看不到表情。
“我希望你来问我,并且一直等着你来问。”
与一般男性相比,他的颧骨略高些,像欧美系的眼睛一样陷进眼眶。他在用深陷的眼睛深邃的看她。
她咬咬唇,噌的起身。“这还有问为什么的吗,如何问,怎么问得出口!这难道是什么好的答案还需要期待一下,有必要吗!”
“有必要啊。”他难得地没有让着她。
他僵直身子站起来,与她面对面,目光灼灼。“你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会问的。你会说不允许,不同意,不可以,是不是?可你现在问都不问。”
车宋河心如悬旌,她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手该怎么摆,她想回屋子里躲开点他,别让他瞧出来她的狼狈。
如果她们还没有分手,她会那么做的,躲起来,等心态安定了之后再出现。
可现在不是已经不在一起的状态了吗,她又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