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不再在怀里搜寻,而是缓缓地转过脑袋,充满疑虑的双眼最终定格在白鸣身上。
“我枪呢?”莫妮卡皱着眉毛,十分不满。
白鸣眨了眨眼,明知故问:“什么枪?我可从未听你提起过。”
这句倒是真话,他确实不知那把武器的名字,不过现在知道了。
“一把可以打死人的小玩具。”恶魔如此形容道,“但现在它不见了。”
“那你凭什么怀疑我?”白鸣半侧过身来,一手伸出,索要证据。
“自我拿到那把枪之后,唯有你接触过我,不是你难道还有第二个人吗。”
白鸣觉得此话可笑:“这可就冤枉了,也许是你口袋漏了,枪不小心掉在地上了呢?”
“我那是魔法空间,你觉得有可能会漏吗?”莫妮卡揪住了白鸣的衣袖,势要问个明白。
但她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你怎么知道我把它藏口袋里了?”
在她看来,她把枪收进口袋里可是白鸣来之前时候的事,除非他早有所图,暗中观察。
白鸣挣脱了她的手,挑眉道:“你刚才自己在口袋里掏了半天,反而还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也有可能在掏外面,没伸进去。”
“蠢货。”
“你说什么!”
杰克看着面前开始陷入争执的两人,一手撑着地板,一手扶着膝盖,从容不迫地自地上站起。
但他并没有去“打扰”俩人的意思,于他而言,这种类似年轻夫妻吵架的戏码实在是无趣的很。
忍受着身上伤口处的疼痛,杰克径直朝乔治走去,拿起了约翰的刀,割断了厨师身上的绳索。
当绳子断裂的那一刻,杰克迅速出手,抱住了乔治肥胖的身子,让他缓缓躺在木板上。
在看望了船长室里的爱德华之后,杰克撇了眼依然在争执不休的两人,迈着步子,登上楼梯,向上走去。
“你看看,把人都给气走了。”白鸣拿扇子遥指走远的杰克,似有不满地对莫妮卡说道。
恶魔也是颇为不满,一把猛抓白鸣的衣领,向下一拽,迫使白鸣不得不弯腰面对自己,而后莫妮卡恶狠狠道:“搜身!”
白鸣笑了笑,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这么抓才对嘛。”
……
杰克站在桅杆下四处观详了一会儿,却只发现两人在甲板上,一躺一趴。
杰克走进两人,发现他们还没死,便动了动胳膊,粗暴地将他们的身体拖到桅杆之下,放到一起。
拾起了他们掉落在地上的刀,检查是否有打斗的痕迹,可惜杰克还没检查清楚,却从刀的倒影中看到了一个紫色的人影。
杰克扭头看去,凝神细观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年轻人,而对方也正在做同样的事,只不过眼神有些冷淡。
“是个年轻人,很有气势啊。”杰克心里想着。
李延年拿绳子的手向前抻了抻,由木板上又上来三个人——罗杰,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累得气喘吁吁的家伙。
“累……累死我了。”汤姆一登上甲板,便瘫软地倒在地上。身上的尸体也由此滚落下来。
大副斜眼撇了尸体一眼,发现他的脑袋上被人开了个血洞。
“你是他们的人吗?”杰克向年轻人问道。
李延年没有回答,因为他听不懂,扔下了手中的绳子,径直朝下层走去。
杰克并不在意此人的无理,毕竟年轻人,自己年轻时也这样。提着刀,走进尸体,杰克从他身上扒下了一把佩刀,那是属于大副的东西。
他指着克里斯,向汤姆问道:“是谁杀死了他?”
汤姆闻言后怕,而后才缓缓解释道:“恶魔……恶魔杀死了他。”
“活该!”杰克心中暗自骂道,可惜不是自己亲自送这个叛徒和上帝见面。
他神色如刀,瞪着四位死里逃生的水手,宣布着如下噩耗:“海盗守则第三条,背叛船长的家伙,不吃不喝吊在桅杆上晒三天。”
……
“邓肯号海盗守则一,在船上,所有海盗不许斗殴,酗酒,赌博。”
“二,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带女人和小孩上船。”
“三,凡背叛船长者,不吃不喝捆于桅杆上三天三夜后,死者喂鱼,生者流放荒岛。”
“四,不允许有人打呼噜,违者自己找个地方睡。”
“五,爱德华不是孩子,是男人,我们都要爱他。”
白鸣看着那块用一颗钉子钉在船长室门口上的木板,以及木板上用小刀刻出的那一行行句子。
“看什么呢?”
他的耳边传来了李延年的声音。
“大概是海盗的条例吧。”白鸣一知半解地答道。
李延年亦是瞅了木板几眼,但是他丝毫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只得转开了话题:“恶魔有来吗?”
“自然是来了。”白鸣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腰,那是被某人紧掐的结果,“摸完我之后心有不甘,去下一层了。”
李延年虽然对这话心存疑惑,但他并不想过多追问。
“不过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要你帮忙。”白鸣打开了房门,引着疑惑的李延年来到船边,指着躺在上面被病魔缠身的孩子,“看看吧。”
李延年站在床边,,一面攀上了孩子手上的脉门,一面说着:“此人是谁?”
“小爱德华,估计是船长的亲戚吧。”
“你跟甲板上的那个老家伙谈过了,底细这么清楚的吗?”李延年轻按着小爱德华的脖颈下处,随口问道。
“没有,屋外的那块木板上看出来的,这艘船就这么一间屋子,显然他们对这个孩子很重视。不过,不管他之前是谁,现在只是筹码,可别那么快治好他,否则那群海盗又要不听话了。”白鸣摇了摇纸扇,脱口提醒道。
李延年没有回答,亦不看他,只是弯下身子,眼睛盯着爱德华细看。
白鸣见其如此认真,不禁问道:“他现在还有救吗?”
李延年沉吟半晌,却皱了眉头:“难说啊。”
“啊?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啊,我都跟人保证过了。”白鸣有些不淡定了。
“那跟我有关系吗?”李延年白了他一眼,这人实在是错得没谱。
“庸医!”
“你怎么说话呢!”
两人的声音不自觉地大声起来,结果惹得爱德华的眉头皱了皱,很是痛苦。
李延年为避免吵醒他,将其小手塞回了被窝里,小声斥道:“没那金刚钻还揽这瓷器活,你也太轻易向别人许下承诺了。”
白鸣亦是屈手放在嘴边,轻声道:“见孩童重病,我于心不忍呐!”
“你刚才还说人家是筹码来者。”
“对我来说是,但医者父母心,对你来说,他应如孩子一般。”白鸣劝道。
“我……”李延年想说粗话,但却压了下去,阴阳怪气道:“厉害厉害。”
“过奖过奖。想当年我也是个……”
“该死的东西!”
船身一震,下层突然传来莫妮卡愤怒的声音。
二人动身向外走去,但没走两步,白鸣却伸手将李延年给拦了下来,他指了指床上的人:“你负责这个小麻烦,我去瞅瞅那个大的。”
……
恶魔的手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坚硬漆黑的角质层包裹着手与手臂上的血肉。
掌心处略带龟裂,缝隙下是金红之色,温度奇高,就像隐藏于地下的岩浆,欲要喷发一般。
那双手强行熔断了牢笼铁棍,死死地掐着精灵的脖子,灼烧着她的喉咙。莫妮卡将将其拖了出来,高高举起,心中巴不得她早点死。
精灵身上的淡白光芒亮了一些,那是她运用自然魔法保护自己的结果,但她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可她无能为力,自己早已被海盗折磨得无力挣扎,体内魔力也只下剩零星半点,运用起来,也只能延缓她的死亡。
“炎魔和魅魔的种,果然一家子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精灵想要说出这句话,但被紧缚的喉咙却不能如她的愿。
“你太可悲了。”精灵哼了一声,对莫妮卡苦笑着,做好了去见神明的准备。
攀附在她脖子上的手掐得更紧了,因为莫妮卡不允许敌人对自己发笑,即便那不是嘲笑。
一把撑开的扇子旋转着,擦着恶魔的脖颈急掠而过,莫妮卡下意识松开了手,撤步回防。
精灵无力地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喘着气,咳出了几条鲜红的血丝。
莫妮卡并没有问来者是谁,因为她太熟悉那把扇子了。
她生气地抬起下巴,往身侧看去,果然看见了那个混蛋。
“再这么下去,她可就要死了。”白鸣接住了往回飞的扇子,脸上仍是挂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