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布兰德。
是一位船长的名字,同时它也是一艘船的名字。
现在,这艘船的木制甲板上,正站着两个精神不佳的家伙。其中一人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不经意间打起了哈欠,另一人见状,好像受其影响,也作势打了一个。
两人昨日都没有睡好,因为一想到这座岛的宝藏,他们都些兴奋得睡不着觉。
据大副杰克自己说,那批宝藏是他们的船长年轻时留下的一笔巨额财富。
起初两人也想上岛分一杯羹,因为上岛可以多分到更多东西。但可惜作为临时老大的克里斯并没有同意,而是让他们和其他人呆在船上,看好老杰克和厨师乔治,以及一只带给他们麻烦的精灵。
“没睡好?”甲问道。
“是啊。”乙答。
两人顺势聊了起来。
“为什么起这么早?”
“本来是想多睡的,可惜克里斯把我踹醒,叫我上来巡逻。”乙解释道,“你知道,他太强壮了,我没法开口拒绝。你又是因为什么?”
甲一边说着着,一边朝向海里撒了泡尿:“杰克醒了,张嘴就臭骂了我和约翰一顿,还有乔治的呼噜声,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老古董被绑了还这么大脾气吗。”乙挠了挠自己的后背,幸灾乐祸道。
甲心中腹诽,这有什么好笑的,“估计老杰克是怪克里斯抢了他的宝藏吧。”
乙淬了一口:“别闹了,那宝藏可不是他……”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甲“嗯?”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对劲,微一扭头,却看见了倒在木板上的乙以及他身旁一位半蹲着的紫色人影。
甲有些惊恐,他想不明白乙是如何悄无声息倒下去的。另外,他忽然觉得脖颈处有些疼痛,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取下了一根不知从哪来的银针。
银针在他的手里转了转,便兀自腾空,快速地飞回紫色人影腰间的袋子里。
甲彻底懵了,他试着呼救,却发现自己喊不出来。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甲大感不妙,但在失去意识之际,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提上自己的裤子。
甲一边提裤子,一边踉跄地向后退去,不知所措地向海面跌落。
可他并没有如自己预想般落入海中,而是被一柄飞剑穿过了腰带给带到了回来……
船舱二层。
这里是邓肯号的火力层,船舱两侧各布置有三门滑膛炮,不过弹药却放置在第三层。
而且,部分海盗也会于此层就寝,横七竖八地躺一地。除了船长,他有专门的房间,就位于二层的尾部。
此时,大副杰克穿着一件早已被血液和汗渍浸透的破烂衣服,被铁链五花大绑的背靠在滑膛炮台上。
他眯起双眼,神色漠然地盯着眼前的约翰细看,这让给他喂朗姆酒的约翰水手感到浑身不自在。
“大副,拜托你别这样,克里斯这么做也是为我们好,你就当是为了小爱德华。”约翰放下盛酒的碗,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
“那孩子还能撑多久?”杰克咽下口中的朗姆酒,朝约翰问道,而“孩子”指的自然是约翰口中的小爱德华。
约翰低头叹了一声,回想起那个可怜的小家伙躺在船长室里的床上,痛苦呻吟的模样,说道:“情况有些不太好,昨天他说没胃口,又是一天没吃东西了。不过我想们可以上岛去修整几天,岛上应该能找到缓解坏血病的东西。”
一听这话,杰克没有放松的感觉,他知道约翰是在安慰自己,爱德华的病可不止坏血病这么简单。杰克两条浓厚的眉毛紧锁着,都快拧成一股绳了。
约翰看杰克还是不开心,以为他是在想宝藏的事,遂道:“放心吧杰克大副,你和小爱德华的那份钱克里斯自然是会给的,毕竟克里斯跟了你们那么多年了。”约翰继续说着克里斯的好话。
杰克对约翰有些失望,他闭眼摇了摇满是伤痕的头颅,严肃道:“那是船长的东西,你们一分都动不得。克里斯这么做是背叛,按照船上的海盗法则,我有权给他的脑袋上来一枪。”
“说的没错。”被吊在天花板上的厨师乔治使劲扭动着受伤的肥胖身躯,张着干裂的嘴唇言语,他极力赞同杰克的说法,“那人就是个疯子,连个厨师都不放过,你们跟着他是没有好结果的。上帝会诅咒他得厌食症,下半辈子他都别想吃饭了。”
约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乔治这位虔诚的上帝教徒居然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另外此人有如此下场,完全是因为他自己的问题,谁叫他用不煮饭的法子来反抗克里斯来着。
约翰抬头,朝乔治劝解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克里斯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偏说,他不放过我这个厨师,连只精灵都不放过,他就是一个狗娘养的杂种。”乔治骂骂咧咧,完全不把克里斯放在眼里。
“你为什么这么看重精灵?”约翰心里嘀咕,有些想不明白,“要不是它,船长至于离开我们吗?”
一旁的杰克见两人提起精灵,神色冷峻地向约翰问:“那只精灵现在怎么样了?”
“是啊,她如何了?”乔治连忙附和道。
约翰起身,又接了一碗朗姆酒,将碗高高举过头顶,递到乔治跟前:“你先管好你自己吧,瞧瞧你现在的狼狈样。”
“哎呀,她到底怎么样了?”乔治没有喝,只是一味地蠕动身子,焦急地催促道。
约翰怕他将碗碰掉了,连忙将碗放低,“管那么多干嘛,它只不过昨天被克里斯鞭笞了一顿,关进底层铁笼子里罢了。”
“啊?”乔治一听,突然瞪大双眼,身子挺直,一阵愕然,他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在他的心中,精灵是充满神性的完美生物,克里斯居然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完全是在亵渎神灵。
“完了完了。”乔治喃喃自语,“他会下地狱的,我们这些人也会在地狱与他为伴。”
约翰觉得他有些杞人忧天了,神明那么仁慈,怎么可能株连到他们。
他再次将碗举到乔治面前,“如果你现在不喝点水,地狱就在眼前。”
乔治厨师依旧没有饮酒,只是喃喃自语地说着一些“祈求上帝宽恕”的话。不多时,他的肚子忽然开始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
“拿些面包和干牛肉吧,约翰。朗姆酒对他是没用的。”杰克大副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
约翰有些不情愿,他们早就没有多少粮食了。此前克里斯还嘱咐他,要饿厨师三天三夜的。如今这才第一天啊,不过他还是听了杰克的话,将碗放下,迈步向上层的存储室走去,毕竟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曾经的同伴饿死。
但可惜他还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好像闻到一阵香气。
“什么味道啊?”约翰皱起了眉头。
杰克倒是警觉起来,左右打量,然后吸了吸鼻子,仔细辨别着空气中的香味,“茉莉香?”
“好像……是的。”约翰突然变得有些晕晕乎乎的。他手扶脑袋,眼神迷离,“咣当”一声,便向前倒了下去。
不多时,船舱内的三人皆失去了知觉。
不一会儿,甲板与船舱的楼梯处,闪进一个身穿白袍的家伙,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打开船舱尾部船长室的房门。
此人肆无忌惮地迈步走了进去,毫无目标地前后观察着这间卧室。
“船一张,窗户一个,柜子一个,画像五幅……”白衣人默默地在心中清点起物件。
他拿起了柜子上的一个装着帆船模型的玻璃瓶,默默道:“还有一个瓶中船。”
白衣人转过身去,发现了一个躺在床上熟睡的小孩,小孩脸颊发红,脖颈盗汗。额头上还敷着块灰黑色的毛巾,似乎病得很重。
这孩子真瘦啊,刚才居然没发现他,白衣人暗自嘀咕。
就在此时,那个孩童居然醒了过来,并且与白衣人对上了眼。
四目相对,很是尴尬。
好在白衣人率先打破了尴尬,冲他问好:“哈喽?”
“啊啊啊啊……”
船舱底部,昏暗无光。
紫衣人顺着楼梯走下,他的步伐很轻,以防船内还有其他海盗。
李延年往里望去,发现这一层似乎放着许多杂物,除了一些空酒桶,还有一些放断刀残剑的箱子。而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他感知到了一道微弱的光源,遂走了过去,发现那是个铁笼子,而笼子里,关押着一位精灵。
紫衣人走进仔细端详,发现那精灵坐在笼子里,双手抱着双腿,脑袋埋进了膝盖里。它伤痕累累,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你是谁?”精灵突然没征兆抬头,对来者问道。
紫衣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听不懂。但他倒是很好奇精灵是如何发现自己的,难道说她也能通过灵气感知周遭的事物?
紫衣人默默地观察着精灵一会儿,然后默不作声地回撤,退出了这一层船舱。
“砰!”
船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枪响,紫衣人竖耳细听,心不由得揪了起来,因为那是来自默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