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你们这群混蛋!”恶魔对着身下的二人破口大骂。
白、李二人自是不搭理她,他们计划从岛屿西面一路扛着这头五花大绑的“战利品”回到洞穴,而人鱼则打算静静地跟在后面。
白鸣还念着诗不知所云道:“日落西山红霞飞,壮士一去兮把营归~”
“现在才早上呢。”李延年在其身后默默纠正道,但他似乎并没有纠正对地方。
白鸣走在前头,拿脑袋顶着恶魔的脊背,李延年则并了二指,顶起了恶魔的两只脚,走在后头。
只是走在后头的人略显吃亏,恶魔的尾巴愤怒地摇个不停,一个不小心,就会甩到李延年的脸上。
如此反复打脸几次之后,李延年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他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条躁动不安的尾巴。
“哇!”恶魔顿时微红了脸庞,气急败坏道:“流氓,脏手往哪碰啊!”
李延年毫不在意她的话,粗暴地把这条会动的东西塞进了捆仙绳的缝隙之中。
“你这家伙!”恶魔不住地扭动身子,咬牙切齿,对对方的举动充满恨意。
“怎么了?吵吵闹闹的。”白鸣微一扭脸,向后看去,不知两人闹的什么矛盾。
“他摸我尾巴。”
“她尾巴老打到我。”
一男一女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不分先后。
不过好在白鸣耳力好,都听清了。了解了其中缘由,他不禁咧开嘴笑了笑,从中调解道:“哎呀,这不很正常吗?我在乡下见得多了,牛为了赶苍蝇都这么……”
“嘭!”
话还未说完,白鸣就大脸朝下,栽倒在地上,同时承受着恶魔躯体的上下扑腾。原因无他,李延年松了手,还把恶魔的身子往前送了送,导致恶魔整个人便落在了白鸣身上。
“说谁是牛啊你!”恶魔一边大叫,一边用后脑勺锤击着白鸣的身子。
……
此段插曲过后,两人至洞穴将恶魔放下,可她还是口吐芬芳,没有停止叫骂的意思。
“你们这群低劣的人类,简直是头脑简单,蛮横粗暴的牛头人!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恶魔被迫靠在肮脏的洞壁上,大声质问两人。
“不知道。”白鸣无所谓地笑了笑,恶魔又没说自己的名字,他们怎么会知道?
“我乃是高贵的魔族,知道谁是魔界最年轻博学的智者吗?”恶魔昂起头,自傲道,“那就是我!莫妮卡?缪斯?摩魇?斯克?莫妮卡斯?施魇摩丝?卡斯。”
这个名字冗长且拗口,不是一般人能读出来的,所以莫妮卡每次念完后都有一种浓浓的自豪感,脸上似有星星在闪。
白鸣看了看面前的这个脸部发光的倒霉玩意儿,倒是与李延年面面相觑了一番。
“说的什么呀,咋咋呼呼的。”白鸣晃过扇子一指她,威胁道,“别再废话了,小心用针缝你的嘴。”
“切!”莫妮卡白了一眼,针有什么好怕的。
“哦?”白鸣观其态度,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啊。他郑重其事地朝身后的李延年喊了一句,“师弟!”
李延年心领神会,灵力外放,顿时乾坤袋中的十几根银针都从针囊里飞将出来,悬在空中,针头一致对准了一个恶魔。
莫妮卡一愣,看了看那些银针,有粗有细,有长有短。在阳光的照射之下,还明晃晃的。她的喉咙不禁动了动,看来这事得从新考量了。
“你说这些针,若是扎到该扎的地方还好说,若是扎到不该扎的地方……”白鸣蹲下身子,威胁道。他故意看了看她的脑门,又瞅了瞅她的太阳穴。但她又不是人类,太阳穴是否在脑袋还不一定呢。
“咳!”莫妮卡眨了眨眼,违心道,“看你们也没多大恶意,这次姑且就饶了你们吧。”
“很好!”白鸣站起身来,给了莫妮卡一个台阶下,示意李延年收起银针。
白鸣摇着纸扇,似审视犯人般问道:“我先问你一些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
在白鸣看来,此人身份不明,面容也与一般妖怪不尽相同,还有她那一口不知哪里口音的中原官话,到底是从哪学来的。
“那个,能先给我点水喝吗?”莫妮卡咂了咂干瘪嘴唇,“我已经好久没喝水了。”
但事实上,她不仅没喝水,还熬夜,还尽吃沙子。
白、李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冲恶魔摇了摇头。
“你们!”没要到水,莫妮卡倒不气馁。她只得看了一眼后边的人鱼示意道:“渴!”
人鱼倒是热心肠,走过来给她递了颗椰子。
莫妮卡没有接,也接不了,只是下巴抬起道:“这怎么喝啊?”
人鱼不得已,只得看向白鸣,将椰子交给了他,然后冲他唱起了歌。
白鸣立即一摆手,示意她停下。因为他对这歌已经有阴影了,每每响起,他都会不自觉地烤起鱼来。当然现在人鱼绝不是要他烤鱼,那他就只能用饮魂刀极不情愿地将手中椰子一分为二了。
人鱼托起半颗椰子递到恶魔嘴边,同时向她伸出了手。
莫妮卡倒是明白过来,但她现在只能示意人鱼自己拿,因为她动不了。人鱼不客气地向她的怀里掏去,但她掏了一阵子,却没掏到。
“你,你能不能轻点,我有点……嘻嘻。”莫妮卡忍俊不禁道,她最怕有人挠她痒了,虽然她知道人鱼不是故意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人鱼终于从莫妮卡上衣的十个内口袋中的一个里面找到了吊坠。
“噗!”而恶魔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咕噜咕噜。”
恶魔饮水中。
“你叫什么名字?”莫妮卡喝完椰子汁,恢复了些力气,向对方打听道。
人鱼拿着椰子壳一愣,倒是忍不住向她两边的人看了看,想征询一下他们的意见。
“别看他们啦,他们又听不懂。”莫妮卡提醒道。
人鱼只好直起身子,向恶魔说道:“艾米儿,叫我艾米儿就好了。”显然,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全名。
“哦,你是他们俩的什么人?”莫妮卡很好奇,那俩男的莫不是保镖吧。但转念一想,也不应该啊,人类与人鱼关系势如水火,人鱼怎么会有人类的保镖?而且两人奇装异服,和那个老头穿的还有点像。
“恩人,大概吧。”艾米儿含糊其辞,不确定地回答道。
“恩人?你开玩笑吗?”莫妮卡觉得人鱼在逗她,那俩男的可比人鱼能打多了,什么情况下需要艾米儿来拯救他们。
“喂喂喂!喝水喝饱了没有?”一旁的白鸣显得有些失去耐心了,将艾米儿往后轻轻一拉,对着艾米儿说道:“往后啊,这种人别碰知道吗?你看她长的那个样儿,牛角牛尾,还有会吹牛的嘴。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嘿!说给谁听呢你?”莫妮卡相当气愤,大声叫嚷。
“当然是说给你听了!”白鸣说道:“我家孩子多聪明啊!不说她都懂。”
“你!”莫妮卡愤愤不平,涨红了脸,为自己辩解,“我这是牛角!呸!我这是魔角!不是牛角!牛头人才没我这么聪明呢!”
白鸣没有搭理她,只是拍了拍人鱼的后背,示意她离开:“好了跟你哥去玩吧。”
“师弟,赶紧带孩子去烤鱼游泳吧。”白鸣又对李延年吩咐道。
“别叫我师弟。”
“这梗已经过时了,赶紧换个新的。”白鸣略一摇头,望着师弟的背影提醒道。
但李延年充耳不闻,牵着人鱼的手走远了。
如此,洞穴之中,只剩白鸣和莫妮卡了。
白鸣缓缓转过身子,对恶魔悠悠道:“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三个?莫妮卡觉得这话莫名其妙,这明明只有两个人,当然如果她算人的话。
莫妮卡觉得他话中有话,不禁打量起白鸣的乌黑长发,又看了看他白皙的脸蛋,试探性地问道:“你怀孕了?”
“砰!”
一道声响在莫妮卡耳边响起。
她猝不及防,因为脑袋边的墙壁被人用一把纸扇给用力地捅了进去。
莫妮卡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有些哆哆嗦嗦地看着白鸣。白鸣弯着腰,盯着她,眼睛幻化得金光灿灿,光滑圆润,但眼神却凶狠得好似一头野兽。
“我可没空陪你胡闹,小姑娘。”白狐反手拿着饮魂刀抵在莫妮卡的脖颈处,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沧桑古朴,带着无上的威严。
“我……我明白了,你……您尽管问,我人很好,什么都说的。”恶魔语无伦次,颤颤巍巍地答道,十分担心对方把她宰了。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前后性格也差太多了吧,难不成跟自己一样?
白狐直起身子,直切主题:“阁下来这岛上有何贵干?”
“我……我在探险。”
“这是真话吗?”白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生怕她撒谎。
“当……当然。”莫妮卡依旧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只是她的这番话白狐无法去验证,但是也没必要去验证。因为他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
“那……阁下知道这是哪吗?”
“默……默岛。”莫妮卡回答道。
“默岛在陆地的哪个方位?”
“不在哪个方位。”莫妮卡解释道:“只是所有能让人魔力缓缓流失的岛都叫默岛。”
“魔力又是什么?”
“这……就像我控制绳子时所用的力量。”
“你怎么知道这是默岛?”
“靠鼻子吧,只要空气中魔素不高,就可以知道是默岛了。”恶魔解释道。
白狐陷入了沉思,消化着已有的信息,“灵力,魔力。灵气,魔素。”
“知道九州吗?”白狐沉声问道。
“九州?”莫妮卡想了想,“好像听谁说起过。”
“那都广之野呢?”
“都广之野,不认识。”莫妮卡想了想。
“龙居岛?”
“龙居岛?也不认识。”莫妮卡这次想都不带想的。
“那你知道些什么?”白狐问道。
“呃……玛尔布大陆算不算?”
“玛尔布?这名字真怪。”白狐说道,“有地图吗?”
“地图?我不用地图。”莫妮卡解释道,“它们都刻在我的脑子里。”
“画出来!”白狐命令道。
莫妮卡一听,倒是耷拉着双手,示意自己动不了。
白狐看了看,一甩衣袖,将捆仙绳收回了袖子里,并从外边随意找了一段树枝,要莫妮卡在地上作画。莫妮卡接过树枝,便开始画玛尔布大陆的轮廓。
莫妮卡一边画着,一边思考着地图上的模样,突然顿觉臂上一紧,回头看,竟是白狐在抓着她。
白狐看着地图,疑惑了:“这……是什么?”
“玛尔布大陆啊。”莫妮卡解释着。
“玛尔布大陆?”白狐质问道,“难道也是九州的轮廓吗?”
“我不知道什么九州的轮廓。”莫妮卡说道,“我确实是在画玛尔布啊。”
白狐沉默了。
“你是听谁说起过九州的?他长什么模样?”
“我只知道他叫羊,是个老头。他每次来我家都带着斗篷,蒙着面纱,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莫妮卡答到。
“他叫杨什么?”白狐问道。
“就叫羊,一个字的。”
白狐看了看她,将信将疑。
莫妮卡见状,忙道:“我没骗你。”
白狐看着她,突然皱起眉头,怒目圆睁,打算逼问她说的是不是实话。
“噗呲!”但莫妮卡却尴尬笑出了声,“对不起,你这样好像我家狗打喷嚏的时候。”她挠了挠头,又怕又笑地说道。
白狐听完一愣,倒是没有计较什么,只是把莫妮卡又重新捆了起来。
“喂!不带这样的!”恶魔不满道:“卸磨杀驴啊。”
“是敌是友?”白鸣的眼睛闪回了黑色,口唇不动,向内传音。
“不清楚,是敌是友也得看过才知道。”白狐暗自思忖,“但是我想起了一个人。”
“是谁?”白鸣忍不住问道。
“羊蝎子。”白狐面色凝重,似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这把刀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