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悦的穿行计划总是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
老友去世也就算了,这个滥赌鬼作死吕悦就不能惯着他了。
吕悦和放学回家的小茹玩了一会儿,又向陈姐借了五百块钱。
吕悦头一次向女人借钱,心中羞赧。暗暗发誓,这会一定要在《人清2》好好刮刮资本主义的油水,缓解现在的经济危机。
打车去了停车的地方,把自己的三手厢货车开回了市里。
杨诚住的地方还挺远,等吕悦开到的时候,也已经快八点了。
这里是h市北郊一处拆迁区,荒僻无比。路边全是满地砖石或者半塌的房屋,偶尔有几间看起来稍微完好的房间里亮着灯光。
这里远离市区,路边连路灯都被拆掉了,除了吕悦车大灯照亮的地方,其他浸没在一片黑暗中。
“月黑凤高夜,杀人放火时……”吕悦心中感慨,暗道这杨诚还替他省了回事。他要约在市区广场吕悦怎么下手?
场地好,天色也好,暗沉沉,没月亮。吕悦想起来什么,从车子的储藏格里拿出来一样东西。
双目头盔夜视仪。
这个玩意可花了他三千五,这次吕悦特意带了出来。
看起来,对于杨诚,这是个必死的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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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杨诚坐在桌子边,一脸的惶恐不安。
因为桌子另一边,坐着一个人。
他看起来将近四十岁的模样,颧骨高凸,两颊少肉,身材也是高瘦。甚至他很多地方的骨头都顶着皮显露轮廓,看起来如骷髅一般,实在是瘦得瘆人。
杨诚是大气不敢出,这个男人就自在得多了,手里抱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他吹了一口气,轻呷了一口茶水。
“难喝。”
杨诚诚惶诚恐,赶忙低头告罪,但心里已经骂开了。
“MD,茶叶不是你带来的吗?”
杨诚的小心并没有得到他的注意,他根本没看向杨诚。
他就是上午那辆黑色奔驰里的刀哥。
刀哥微眯着眼睛,但不是城府深的感觉,而是时常愣怔。
他最近总是思维飘忽不定。
他又想起了之前的岁月。那时,他初出茅庐,拜了三个把子。
当初的四个结拜兄弟,两个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早早掉了队,一个不知所踪,一个被雨水泡的发白。
失踪的那个很可惜,他的酒量大,经常帮不喜欢喝酒的刀哥挡酒。
但他失踪的时候,已经没人敢逼着刀哥喝难喝的酒了。
还有一个,走得很长,半年前刚死。
可惜了,他经常和刀哥一起喝茶。
****中,他站错了队,被窦辉埋在了不知哪里。
四个人啊,只剩刀哥一个了。
刀哥这条路也快走到头了。不是当老大的料,又快四十了,也没必要再打打杀杀了。
本来想跟窦辉请求退隐,结果知道了那一档子事。
他的心思很淡,躲进深山老林便是。但窦辉强逼着他注射了一针药剂,说是如果失败就给他重金养老。
可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成功了呢?他在窦辉这条船上,绑住了。
刀哥不喜欢窦辉,这个老大太过强势,总是干涉他的自由。
刀哥是个很时尚的人,在年轻的时候,虽然长得不帅,但还是因为时尚的穿着能吸引到不少女人。
他下午的时候特地去收拾了一番,改头换面。
烫了一脑袋的泡面头,上身牛仔衣里面是海魂衫,脚上还踩着一双飞跃鞋。
不是特意复古,而是在窦辉上位之前,他一直是这样的打扮。
窦辉作为二代,够狠,但草莽气轻了很多,一直很注意手下的仪容仪表。作为窦辉手下的几位头面人物,他除了日常西装革履外,连泡面头都不得不拉直了。
刀哥一直是兄弟四人中的时尚弄潮儿。可惜,他的时尚,永远停留在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很多人嘲笑他的穿着,更多的人在鲜血喷涌中学会了闭嘴。
刀哥的牛仔衣是上世纪的珍宝。除了水洗发白外,尽管刀哥很珍惜它,如今也是破了很多洞,成了当下最时髦的破洞牛仔。可惜刀哥并不理解现在的时尚,执着地用线缝上了裂口。破得太大的,还打上了几块补丁。
海魂衫领口磨平了,飞跃鞋也是破破烂烂……
刀哥穿着这一身破烂古董,吹着气,喝着茶。
杨诚和这一尊大神单独在一个屋,就像是虎园里的兔子,额头上的冷汗就没停过。
他甚至担心,刀哥干掉吕悦后,自己也难以幸免。
毕竟对于刀哥来说,顺手的事。
他的眼睛不住地瞥向桌子腿边靠着的长刀。
这刀有半米长,有黑色刀鞘包裹。
杨诚脑海中止不住浮现,身边的男人用这把刀一刀将自己头剁下来的画面。
他快哭了……
手机振动的嗡鸣响起,杨诚吓得一激灵。
刀哥放下手中的茶杯,接通了电话。
“刀哥,那小子来了。”
杨诚离得很近,也听了个清楚。
这句话,让他心跳如擂鼓,仿佛到了审判处决之时。
刀哥嗯了一声,将电话挂断,放在了桌上。
杨诚在一旁紧张地盯着刀哥的脸,希望从上面看到蛛丝马迹。
他侧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突然眼皮一翻,一双并不小的眼睛暴露了出来。
杨诚惊呆了,他第一次真切看到小说里常说的精光暴闪和杀意冲天。
刀哥起身,将身上的牛仔衣小心脱下,露出了更破烂的海军条纹衫。他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他将桌旁的刀拿起,一把抽出其中的长刀。
“沧啷啷”中杨诚突然发现,其实刀哥手臂的肌肉块头很大。他不是瘦弱,而是骨架太大了些,撑起了皮。
刀看起来挺厚,除了刀刃一道是银亮的雪白色外,其他地方都是漆黑色。
杨诚面如土色,手紧紧握成拳,等候命运的审判。
他的生死,已经完全交给了眼前这个人主宰。他连反抗的勇气的没有了。
刀哥杀过很多人,技术很好。他要是不反抗,引颈就戮,会死得很痛快。
刀哥将刀鞘也放到桌子上,提起刀,打开门冲了出去。
这过程中,他没有看杨诚一眼。
“哐当”声中,杨诚从椅子上翻倒在地。他的裤裆水渍不断扩大,望着大开的门外的一片黑暗,大口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