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留下自己的性命,莫非就是为了之后更加成全百里煦风的仁德,给他仁德的声名造势么?一时间,百里凌烨仿若能顿悟、堪透了很多;皇家果真够无情,万千宠爱,也可以在顷刻间化作泡沫。
只是,有一点,他仍旧难以看透,直至此时此刻,他看向百里煦风;仍旧只觉得他百里煦风的那种对权势的淡薄与斯文儒雅,好似从骨子里散发而出的一般,确是那样的真实。呵呵,百里凌烨垂首,笑得有些苍白无力;他好恨,好恨,难道他这般去争,这般去抢,却到头来终是输给了一个不争也不抢的人!
耳边充斥着的是朝臣对那百里煦风不同地却又都是刺耳的恭维笑语,无外乎,中间还夹杂着百里煦风淡薄权势的百般谦让与百般推辞;怎奈,他似乎仍旧只得在无可推脱之下,胜任。
呵呵,确实无可推脱,之前任何一个皇子的威胁都已经让自己除尽了,而现在自己却又成了一个罪证确凿、罪行滔滔的皇子;只剩下他一个了,他倒成了众望所归啊!
此时的百里凌烨,只觉得生不如死,想死的心都有了;但他倒是没做出任何可以自尽的行径,或许是他心有不甘,抑或是他没那个勇气。
然此时的他最终选择的还是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因为身处皇家,他深知时势比人强的道理;如今的形势早已不属于他,他再多说,也不过是给自己再增添几抹屈辱。但有句话,他不得不说,或许仅为了这世上仅存的那份真心待他的情感吧。
“不管怎样,请父皇能够好生相待母妃!”往日是那般亲昵的父皇二字,此时是他硬生生地从喉间挤出来的;没办法,权当为了他的母妃。
怎奈,回应他的也不过是璃皇冷冰冰的话而已。
“柔妃恃宠而骄,干预朝政,私下操纵朝中官员买卖;兼蛇蝎心肠,残害其它妃嫔,一直以来蛊惑朕,妄想独宠后宫,令朕荒废政务;此等妖孽妇人,其罪当诛!不过,朕尚且顾念她入宫侍奉朕多年;便削去她的封号,逐她入冷宫,永世不得踏出冷宫一步!此令在昨日已经查实后,朕便已在后宫中下达,今日早朝方要宣告天下!”
璃皇的一番话,又是直惹得一身狼狈的百里凌烨,浑身猛地一震。为什么,为什么!他抑制不住用满含震惊,且百般不好过之复杂滋味的眸光,直直地盯着璃皇想问;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连对他母妃的宠爱都没半点真情?
可惜,璃皇完全不屑于他这直直相问的眸光;便直接一个甩手间,就着人将其带下去了。一时间被硬生生地带下去的百里凌烨,猛然间撕着嗓子大喊大叫着,似发泄、似不甘,更似百般痛苦难以压抑;可是,他却终归大喊大叫不出个所以然来,那纯粹的叫喊声,反倒像是只胡乱狂吠的疯狗……
璃国这边因嫡位之争的尘埃落定,已然好似变了半边天,却又好似更加定了一整片天。
几日后,似乎百里煦风依旧是因他的淡薄权势与儒雅宽厚,而在处置罪恶滔天的百里凌烨上,似乎显得仁心仁政,怪为仁慈的。
不过是将他查抄家底、贬为庶人,驱逐于边境犁古塔,终日青灯伴佛,守着深远一辈的祖宗皇陵;只带零星随从,吃斋念佛,朴素度日,永世不得再入璃国京都。
原本按着百里凌烨罪无可恕、其罪可诛的情况,百里煦风的这个处置手法真真地算是注重仁义礼孝,仁慈的了。
可是,吃斋念佛,谁又能想到这对于一直追逐江山嫡位,醉心权势的百里凌烨而言,这也是一种让他生不如死的手法;驱逐于边境犁古塔,永世不得再入璃国京都,这便是让他再难以起势,卷土重来了;再者,如今是个时局动荡的浊世,无论哪个边境,有个什么突发乱子,让人死于非命,也实属正常之事。
呵呵,这也可以是儒雅宽厚的百里煦风,没那么多的心眼,所未能顾虑到的吧?至少,一时间在璃国人的眼里,他百里煦风就是个不错的皇太子;更因,他在同时在征得皇命之后,也做到赏罚分明,一场政变下来,该抚慰之人便宽厚以待。
他做这些,在他人看来,也不似他对权势多了几分心思;不过是他儒雅宽厚的心性使然,令他用心做了那些。
只是,却在百里凌烨被放逐之前夕,又从璃国宫里头,传出了他的母妃柔妃;因自感罪孽,而上吊自尽的消息。然璃皇却没因柔妃的死,而让宫中挂白带;而是不日便向诸国广发邀请函,璃国要举行百里煦风之嫡位庆典,宫中挂彩带。
而柔妃的后事,则无声无息,估计就如一个普通犯了罪的宫女死后,被人草草掩埋,无人问津了吧;一代后宫宠妃,说死就死,死得难堪;怪道,古人云,伴君如伴虎,君王之心难测!
而话又说回,璃国广发的邀请函,自是也到了华国;华皇便又将其,转送到了云墨的太子府。然当云墨收到这个邀请函时,不过是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呵呵,百里煦风……”
“璃国的嫡位之争,百里凌烨落败了是么。璃国大皇子百里煦风,继位太子。”正逢处于云墨身旁的宣染,淡淡地看着云墨手中的邀请函,淡淡地道。
“你似乎毫无讶异之色?”云墨挑眉瞥向宣染。
“到这个时候,殿下又何尝不是毫无讶异之色?”宣染同样挑眉看着云墨。
“女人如若太过聪明了,可不大好。”云墨收回眸光,又是如常淡中透凉的声音道。
“唉,其实你知道么?”宣染也收回眸光,淡淡地反问。
“知道什么?”云墨不由地又将眸光瞥向她。
“其实,我是个懒女人,我没事儿是不会,也不愿意去费那个脑细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