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丫头便注定要为她自己所作出的这一举动,付出惨痛的代价。只闻得一声鬼哭狼嚎,打破了最清晨的平静;那丫头正要向宣染身上先一步袭去的右手,便已随着一声骨骼错位的声音,其手腕处就已整个瘫软了下来;一时间,再也使不得一丝半毫的力气。
这丫头痛得哇哇叫,目含泪花,眸中显现惊恐地看着宣染;明明在前一刻,这个女人还该是她手中可以任意揉捏的软柿子;怎么顷刻间,吃了大亏地却反倒变成了自己?且速度之快,连她究竟具体怎么出的手,自己也不得清楚?
“你,你竟然出手伤人!殿下英明睿智,就算你是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女,必也将重重责罚于你!你,你等着受罚吧!”
那丫头以恶狠狠地目光瞪着宣染,但她说这话时,不自觉地向后挪动了几步的动作,却已表明;她此时的心底深处,在独自面对宣染时,已陡生了几分胆怯。
“刚刚,我有出手伤人么?”宣染无比淡定,看着沁儿,不紧不慢地道。
“我不曾看到啊。”这段时间都跟在宣染身边的沁儿,似乎再面对这种事情时,淡定了不少。此时,正一本正经地仿若很是实诚地道。
“你,你……”一时间,这丫头憋屈、愤恨地差点没痛哭流涕;可是,她也只能一时语憋地将眸中因手中痛意而招致的泪花,硬生生地往回憋。
只因她深知,若说她此时做的还有可能在赵曼儿那儿讨得几分劳苦之功的话;那么,她要再接着痛哭流涕,被他人继续看在眼里,从而扫了赵曼儿的脸面的话,赵曼儿也终是会视其为给她带去耻辱的废物。
做为赵曼儿身边的大丫鬟,对于赵曼儿,她了解。所以,她继续要做的,必需拿捏好分寸;既要显现出她是无辜被伤,且被伤得够重,又得表现得她是坚忍不拔的,这样才不会有损赵曼儿的颜面。
而此时的宣染,似乎也有所留意到这丫头的转变,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这方才还痛得哇哇叫的,这会子倒似乎又沉静不少;瞥了眼不知具体从何时起,站满了人的房门口,眸中闪过一抹了然;这丫头的反应也算快,倒也不是那么蠢。
“大家伙儿看看,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是殿下的贴身侍女,便嚣张跋扈,出手歹毒;我奉赵小姐之令,好心提醒她早些起身,准备随时侍候殿下;她竟然二话不说,就将我的手腕给弄断了!”这丫头一时间义正言辞,又满脸坚忍不拔、恰到好处的痛苦之意。
“这怎么得了?莺儿姐姐可得马上去请赵小姐主持公道啊!”果不其然,帮腔的来了。
“片面之词,安可信之?是她想要拉扯人,却不防自个儿脚下打滑;没能拉扯动别人,反倒自个儿跌向了那床边桌子的桌沿,揉撞到了手。我们只需听殿下的话,即可。要请,就请殿下主持公道吧。”还没等宣染开口,沁儿便如此一本正经地道。
宣染嘴角扬起一抹认可的笑意,很好,沁儿已经开始学着如何面对这种事情,替自己省力了。
“莺儿姐姐,咱可不能怕了她们;她都这样伤了人了,要不就请殿下主持公道吧?薄荷适才经过东殿时,听闻殿下今日早已起身了。”说这话的人,正是此时丫鬟中的薄荷,也是昨日里,仿若带着几分提点她,还是初来乍到的新人的那个似乎有点点特别的那个薄荷。
她这话一说出口,那莺儿便不好再退了;不是么,此时她若不肯,反倒显得她是怕了宣染与沁儿了。
“好,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那就请殿下来主持公道!”这莺儿话音即落,她们便要去求见云墨。
原本,这种破事儿,宣染还真是懒得去的;只不过,她也想顺便提醒他;是否是时候该发落几句话,表明自己仅是他的贴身女侍,而无需听从其它任何人,好好地遵循当初的协议了?否则,搞得什么人都以为可以使唤自己,那自己的麻烦是否有些多了?真是,自从进府来,都是自个儿一直在单方面强调,似乎没什么用!
于是,宣染这才起身,跟着他们去见了云墨;前脚刚到,那赵曼儿后脚竟也到了。
那赵曼儿,摆得好一副知理,公正的姿态;却是在不着痕迹间,隐隐地将所有的暗箭都指向了宣染与沁儿。
而在此过程中,宣染倒是与云墨一样,一副清清淡淡的姿态,只听不语,好似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全凭沁儿一人说着应付,即可。
直至诸人将话都讲完之后,云墨才淡淡开口:“如此说来,既然没有眼见为实的切实人证与物证,那么擅自伤人之罪,自然也就不得坐实。只是,说到底,人还是在你屋子里受的伤,就罚你半年的俸禄,用作莺儿手受伤的部分赔偿。”
云墨说到最后,看了一眼宣染,又接着道:“不过,本殿下在此说一句,她们两个今后只在本殿下身边侍候就好,无需听从其它人的命令。所以,本殿下希望,以后你们各司其职,安分守己就好。还有,今后这种事,交予曼儿与陈伯两个人共同处理就好,不得烦扰本殿下。”
云墨说到最后,那浑身凉凉的意味儿里头,又透着几抹寒冽;直惹得一帮下人心下打颤,忙告罪,战战兢兢地隐隐发颤着退下了。
而赵曼儿,虽说对云墨的裁决心中也很是不满意;但此时她也是心下一震,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是自己疏忽了,怎么能让这种婢女间的小事,而惊动到太子殿下呢?这岂不惹得太子殿下厌烦!
此时的她,也只能暂且行礼退下了;只是在走时,还是暗里瞥了一眼宣染,暗自闪过一抹阴鹭的眸光。
只是,宣染倒是不急着离去,只是以一抹眸光示意沁儿,先到外面东殿门口等着她就好。直待众人皆离去后,她才轻笑一声,坦然看着云墨此时那凉入人骨髓间的眸光,道:“谢殿下说明我无需听从他人之令。否则,我真是担心,若还有下次,我会一个不小心,绝非只是让人手腕骨脱臼如此而已……”